鬼神不入未应门(139)
作者:冯河
时间:2021-03-01 10:21
标签:无限流 悬疑 惊悚
这是丁睦从来不知道的。
“大冷天的,就被扔进了垃圾堆,多冷啊,就只能用垃圾盖着自己,那浑身的肉,割断的腿,出炎症的时候升高的体温,哪个不招虫?”司衡的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要么被冻死,要么被咬死,她肯定要选一样。”
“你捡到了她,还接了她回来。”丁睦看着他那样子,推测道。
“对,就是我,她还觉得我好……哈哈哈……”司衡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好像要死了,“她的腿是院长割断的,所以她恨院长,她觉得要不是自己的腿发炎了,她养父也不会抛弃她,她居然……她活该!她该死!”
丁睦以为两人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后来的合作破裂可能只是因为孔嘉树的疯狂,但不知道还有过这种事。
“那你为什么救她呢?”丁睦问道。
司衡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摇起了手铃。
随着手铃的响动,坐成一圈的孩子们纷纷睁开了眼睛,瞳仁漆黑,好像一点滴在水银上的墨。
“你为什么救她呢?”丁睦又问。
“因为她长得像小花。”小贝松开了司衡的手,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她就是小花。”
在小贝松开司衡的手的时候,司衡也把孔嘉树的手松开了,他的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听完小贝说的话后,脸上几不可查地泛起了苦笑。
“我知道你们进来是为的什么。”他说,“我早就该死了,在我见到……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盼了十年,你们终于来了。”
在说话的时候,他有一句话没能说清,丁睦也听不清,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句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见到的是谁?
小贝和孔嘉树突然化成两道黑影回了司衡身上,他坐在了地上,直面着丁睦的刀。
“我死了,李保恩会得势,我不死,你们没法即刻出去。”司衡脸上的邪气一扫而光,好像戴了很久的面具突然开裂,露出了里面疲惫不堪的瓤。
第222章 泣血貔貅
站长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整个站点平衡,可从上一次进山时,关毅从小丑脑子里挖出的石头来看,那保证站点平衡,且保证站长生存的东西,更像是那黑色的石头。
但是,这个情况让丁睦心里有点没底,这人虽说是小贝、孔嘉树和司衡三人的化身,但小贝身上没有黑气,而孔嘉树身上的黑气和司衡身上的黑气一样多。
按理说,他们只需杀掉司衡就可以出去了,可从另一个方面想,写下日记、放了火、成为站长的是孔嘉树,而司衡虽然算是孔嘉树长大之后的身躯,却和他有所区别。
这司衡,到底算不算站长?
司衡在两道黑影回到他身上后,脸上的表情不再像最初那么癫狂,像是一个饱尝社会苦厄的老人,满脸都带着辛酸和疲惫。
“你们杀不死李保恩的,他的头里根本没有石头。”司衡叹了口气,“他是院长,杀了他,会引来和泽神的。”
“那你这是怎么制服他的?”丁睦看着这景象,觉得这人既然能制服李保恩让他受孩子的压迫,就应该有些特殊的技巧。
“我?我根本没制服他,他是……的弃子。”司衡开口,中间又有一个词被消了音,好像他说出口了某些东西,上天却不允许他道破天机,“没了张老师,他就只是个小小的院长。”
“张老师?是那个幼儿班的张老师吗?”丁睦问道,“给孩子喂药那个?”
“是她。”司衡点点头,苦笑一声,说道:“趁我现在还能压得住小孔,我把这些脏事儿跟你们讲讲吧。”
他似乎想要回头看,却在下一刻又忍住了,冲丁睦笑笑,说道:“你猜到了。”
丁睦没有回应,只是拉了拉关毅的手,说道:“哥,你跟着大橙子,跟他一起,他一个人恐怕不行。”
关毅望了眼对面,心下有了些猜测,但又怕丁睦一个人在这里,万一这司衡趁机发难,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便下意识回绝:“我……”
“你必须得去。”丁睦的手攥紧了,深吸一口气,说:“我在这没事,再说,你不可能护我一辈子。”
关毅眉头皱着,想说的话一大堆,又在脱口的时候换成了:“你自己小心,出事叫我。”
丁睦点头,没有回头看,眼睛死死盯着对面,说:“好,你快去。”
关毅背着刀匣匆匆离开了。
“我们在这说话,他是听不见的。”司衡说道,他脱去了邪性的表情后,只是个有些疲惫的年轻人,他脸上那种沧桑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都比不上的,“你怎么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怕自己的存在在这世界上真正死去吗?”丁睦放下了手里的刀,也跟着席地而坐,两个人距离约四五米,却像是正在聚会的老友,“你不害怕没有人记得你吗?就算你不怕,但是你怕他们的罪恶再也没有人记得。”
他摊开双手,说:“不然你不会让这一切在你梦境里反复。”
司衡面无表情,微敛双眸,说道:“你看了日记,我知道。”
他果然发现了。
“因为我那天在日记里,发现了一根头发。”他说,“也不能说是我发现的,是小孔发现的,他头发短,而那根头发长,跟你的最像,老师里不是没有比较长的头发的,但是,只有你们两个进了寝室。”
丁睦想起了关毅摸他脑袋的事。
“我不光知道你俩进了那寝室,我还知道,你们在树林里亲了嘴,”司衡说道,“你们进山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我一直注意你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丁睦问道。
“因为你是个没有梦的人。”司衡说。
丁睦的脸色有些变了,他不是不记得这句话,但是他当时只是以为是说他进了山后很少做梦,但这句话一被司衡提起来,就显得极为不妙。
“哈哈哈……你那个样子真好笑,”司衡似乎被逗乐,耸着肩,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手铃,哗啦作响,吵得人脑子疼,“你知道吗?余小鱼不光能梦见她自己的,还能梦见别人的,只是她以为那都是假的东西,所以才毫不在意,但是,我知道,那是你们的梦,这些梦都是被困进梦里的人做的梦,但是,没有你的。”
在听见“余小鱼”这三个字的时候,丁睦感觉要不就是自己疯了,要不就是对面疯了,不然怎么能从这个人嘴里听见余小鱼的名字。
“哈哈哈,那么惊讶,你不会没猜到吧?”司衡睁大了眼,故意装作惊讶,只是他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一睁眼,显得俩眼瞪得跟牛似的,铜铃一样扎在脸上,“她不是山里人,哪怕她死了很多次——她从来没有从心里认为自己是山里人,阴山肯定不会认可她。”
丁睦皱了皱眉,这人的话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她和她的团队一样,是坐大巴来的,她那个团队,进来之后,死了很多,熬了整十天才出去,她那个团队最让我记忆深刻的就是:它的领头人,丁城。”司衡说道,似乎并没有注意丁睦脸上一瞬间的紧张,“这人跟他们不一样,他是进来找东西的,很厉害,一个人杀了李保恩八次,那十四道杠有一多半是他贡献的。”
原来那墙上刻的十四道,是这个意思。
“他进来什么样,出去什么样,还折了我不少人,”司衡摊了摊手,“但他出去的时候,他取下来了腰上的一块玉,直接塞进了麒麟蹄子上那石头里,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能拿走,我还记得,那是块玉貔貅,从眼睛到尾巴处带了一道儿红血丝,好像一哭泣血。”
丁睦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稳,总觉得这人接下来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尤其是这个玉貔貅,他听着,感觉很熟悉。
“那个丁城,跟你长得像极了啊,丁城。”司衡的嘴角缓缓地勾起来,那种泯然众人的气质突然扭转,变得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