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53)

　　这是心跳的声音。
　　他分不清这激烈的心跳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因为他旁边的人。
　　他也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感受，他现在几乎要爆炸了——关毅离他的距离，近得几乎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
　　“我……我没事。”丁睦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静下来，他推了推关毅，“哥，我有点热。”
　　“哦，不好意思啊，”关毅下意识地离了远一些，他又试探着问道：“感觉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吃饭之前还开了眼看一下，这里什么都没有。”丁睦低声说道，“很干净。”
　　不像是万家灯火酒店，即使干净也透着一股压抑的违和感，像是贴着干净墙纸的杀人现场，处处充满血腥气息。
　　这里的气氛祥和而平静，却又平静得让他泛起一丝不自在。
　　这是阴山，哪有真正的平静。
　　“还没到时候呢，对了，你站别吃肉，我觉得这肉不大干净。”关毅拍拍丁睦的肩膀，“明天我带你去暗集。”
　　暗集？丁睦想问些什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关毅就转过头跟程溯翔讲话了。


第81章 谁来敲门
　　余小鱼自然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留神。
　　她装作拿餐具，趁机用手腕碰了碰丁睦的胳膊，低声问道：“请问，你也是关先生的委托人吗？”
　　“不是，我是他的……”丁睦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不知道这姑娘的深浅，没法开口，万一漏了什么消息出去可就不好了，但是他也不想把自己摆在一个委托人的位置，这种距离感让他很不适应，于是他借着回答道：“我是他弟弟。”
　　怪不得，余小鱼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她想起了自己诡异的梦境，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筷子。
　　余小鱼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她能梦见四成的即将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她的小部分梦境具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这个能力帮她达成了很多目的，小到找到一把尺子，大到顺利通过高考。这个能力堪称十全十美，虽然不是所有梦境都会实现，却让她受益良多。
　　她本来是坐车回家的，后来不知怎么在车上睡着了，做了个诡异的梦，她梦见了和这向日葵孤儿院一模一样的环境，看见了死亡的场景，还听见了谁的名字。
　　最可怕的是，她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青白的脸，血迹斑斑的衣服，残缺的身体，种种诡异模样让她不由得祈祷这是假的，可她刚一下车，就看见了与梦中半点不差的孤儿院，目睹了迷雾吃人的现场。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像梦中一样选择对看起来很凶的关毅疏远，而是试探着接近。
　　即使接近他的弟弟也可以，即使付出的代价高得离谱她都不在乎。
　　命没有了，要其他东西也没有用。
　　她看着这两人中间几乎没法容忍第三个人插足的气氛，心里开始默默盘算。
　　“你瞅瞅你后头那个女的，叫什么鱼的，你瞄一眼她那眼神。”关毅低声对丁睦说道，语气带了些不快。
　　“怎么了？”丁睦不动声色地往那边看了眼，没觉得哪里奇怪，问道：“她有问题吗？”
　　“啧，”关毅突然笑了一声，咂了咂嘴，鼓励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警惕心挺高啊，继续保持。”
　　丁睦有点疑惑，却没有开口问，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关毅是不会害他的。
　　这种信任放在无论哪个地方都显得突兀而莫名其妙，两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是共同经历了常人经历不到的事情，就产生了坚固的信任感，甚至，这种来得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有时会让丁睦觉得自己受到影响，而他对于这个影响并不排斥。
　　丁睦暗中留心着余小鱼的一举一动，绝不放过一个疑点，却因有了心理暗示，怎么看怎么可疑。
　　关毅看着丁睦，脑子里乱糟糟的，啥都有，几次筷子甚至都戳到了程溯翔的碗里。
　　程溯翔张了张嘴，想提醒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等他找到机会了，又不敢开口，来回来去，他只觉得自己太难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一道数学题。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一顿饭吃得各有心思，表面上其乐融融，犹如下午没有人失去生命，没有人看见烂泥一样的尸体。
　　丁睦和关毅刚把寝室门关上，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听见门外细细的声音：“丁哥，你能不能开一下门。”
　　屋里的俩人对视一眼，都没有上前。
　　这声音是余小鱼的声音。
　　但是他俩没法判断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
　　丁睦甚至回想起了曾经疯狂叫门的万家灯火酒店野鸡。
　　“开不开？”丁睦降低了音调，下意识地伸手拉了拉关毅的衣角。
　　“……”关毅低头看了眼那只停在他衣角的手，差点把自己的手也跟着放上去。
　　“哥？”丁睦有点愣，不知道关毅怎么回事，也跟着低头看，看见自己的手还拉在关毅衣服上，有点不好意思，松开了手。
　　“啊，”关毅的手猛一收，“我刚刚想起来了一个问题。”
　　妈的，他刚刚想的是啥？！
　　关毅现在有点慌，他刚刚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没带一点犹豫的，就想到了一些他人生前三十年里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
　　***和**。
　　“丁哥，你在吗？”门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丁睦见关毅又一次不说话了，索性直接开眼，草草扫了眼门外，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再次凝神闭眼，向关毅汇报：“没问题，开门吗？”
　　关毅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拳，用的劲可不算小，起码那一拳下去，他下巴就青了一块。
　　乍一看，跟个那什么似的。


第82章 以身相许
　　丁睦被他那一拳吓了一跳，以为他中邪了，连忙上去拍拍，在关毅耳边叫到：“哥？哥你没没事儿吧？”
　　关毅神色复杂地抬眼瞅了丁睦一眼，歪了歪头，避过丁睦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门外的余小鱼见没人应声，索性直接拧开把，推门而入，正撞见此景：丁睦附在关毅耳边，另一手搂在他肩膀，挂在他身上。而关毅的下巴上一块青红，神态暧昧，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愣了愣，心里不由自主地蹿上来一股恶心的感觉，并且，那感觉越来越猛，击打着她的大脑，让她整个人都不由得懵了懵。
　　她平时对同性恋群体有所了解，没有排斥，甚至还追过几个该类型的动漫，但是，幻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当她真正看到现实版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忍受自己有所好感的人与这种群体有关系。
　　尤其是，她看到关毅对丁睦的态度似乎极其不满，而丁睦仍然死乞白赖地挂在关毅身上，不顾他撇开的脸和躲闪的视线。
　　当即，她就认定了丁睦是作为关毅的情人——或者玩物——进入的这个地方，一想到他们可能还有这层关系，她心头的恶心感更加强烈，那情绪不知怎么，开头只是一点点，后来愈演愈烈。
　　“丁哥，”余小鱼勉强笑笑，“不好意思……”
　　“你知道不好意思还推门进来？”关毅突然出声怼人，一点含糊都没有。
　　“我……”余小鱼没想到关毅会“撒气”到她身上。
　　“你什么你？我让你进来了吗？”关毅眉头紧皱，“出去！”
　　“秦大哥！”余小鱼急了，眼圈红了红，不信有人会跟好处过不去，“我……”
　　她咬咬牙，抿抿嘴，眼泪在眼眶里囫囵转，慢慢退后，把门拉上，直到听见丁睦那声挽留：“你先等一下。”
　　她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事吗？”丁睦把手从关毅肩上拿下来，替余小鱼把门拉开。
　　这种态度在余小鱼看来，就是丁睦端着“正房太太”的架子，来询问她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潜在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