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78)
戚陆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别扭的司老师,只好执拗地继续把手伸到他脸前给他看:“真的好了。”
司予还维持着双手捂着耳朵的姿势,他心头一软,抬眼看着戚陆,无奈地说:“我不是生气,我是说你不能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我一年去献个400毫升血都得晕乎几天,你这样天天放学,你有多少血够你流的啊?”
戚陆看着司予斗篷遮掩下露出的半张脸,朦胧灯光映照下,鼻尖上的细小绒毛都显得清清楚楚。戚陆觉得兴许他心里也长满了司予种的小绒毛,否则怎么会觉得喉咙发痒。
“知道了,”戚陆说,片刻后他又觉得司老师为他那么着急,他就说这三个字是不是太单薄了些,于是又艰难地补充了一句,“明天吃猪肝。”
戚先生最讨厌动物内脏,他认为自己肯为了司老师做出吃猪肝这样的承诺,已经将他的感动展现的淋漓尽致。
“……”司予无言以对,片刻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行,到头来辛苦做猪肝的还是我。”
两人几句话的这会儿功夫,门外的抓挠声愈演愈烈,小纸人踢踏着步子跑了进来,顺着戚陆的腿向上跑,站到他肩头,双手比划着什么。
戚陆脸色陡然一变,司予问:“怎么了?”
“是黎茂。”戚陆说。
就在此时,院外铁门传来“咚”一声闷响,司予双手一哆嗦,斗篷从脑袋上滑落,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跑,戚陆按住他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说:“坐好,我去。”
“好,”司予没再多说什么,“小心。”
戚陆很快就把黎茂抱回屋子里,黑猫肉眼可见的虚弱,窝在戚陆臂弯里,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前爪指甲上翘翻卷,全身遍布一道道鲜血淋漓的新伤。
司予对这些伤口很熟悉,他在电视柜里边翻医药箱边问:“黎茂又去撞结界了?”
戚陆把黑猫小心地放到沙发上,说:“是。”
“那你今晚外出,”司予仰头问,“是不是因为黎茂……”
“不是,”戚陆回答,“结界确实有异动,我去查看情况,但不是因为他。”
“奇怪,”司予拿出消炎药和绷带,说,“黎茂已经很久没有去结界那边了,为什么偏偏在阮阮出事的时候他就去了,难道他也知道了阮阮的事?”
司予轻轻摸了摸黑猫的头,黑猫吃力地抬起眼皮,看见司予,绿莹莹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水汽。
“没事的,”司予见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喉头一紧,嗓音干涩,“都会没事的。”
黑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无奈他伤得很重,前腿一软,又跌回了沙发。
“他想说话,”司予皱眉,抬头问戚陆,“可以把他变回人形吗?”
戚陆摇头:“伤得太重。”
司予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检查黎茂身上的伤口,他抬起黑猫的右爪,动作倏地一顿——右爪指甲因为猛烈地刮蹭铁门而向上翻卷,前端部分甚至剥离了皮肉,但更让司予惊诧的是,黎茂的右前爪,只有三个指甲!
缺了一个指甲的地方只见到愈合不久的肉粉色伤口,怪不得前段时间他见黎茂右手一指总是缠着绷带,他的指甲去哪里了?是谁伤了他?他为什么不说?
“怎么了?”戚陆见司予失神,一掌覆着他的后脑,五指安抚地揉了揉。
“他的爪子,”司予嘴唇略微颤抖,“少了一个。”
戚陆瞳孔一紧,接过黑猫的右爪仔细察看,片刻后,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闭眼道:“确实少了。”
“是谁干的?”
司予无法想象硬生生拔掉一个指甲该有多疼,他不忍心再看黑猫的前爪,指尖微颤。
“村子里,除了我,没人伤得了他。”戚陆语气异常冷静。
对了,司予听林木白说过,妖怪也有力量高低之分,黎茂是狸猫修炼成妖,战力很高,尽管他性格孤僻,又和“外面的人”有不清不楚的纠葛,但其他妖怪对他仍旧颇为忌惮。
既然不是别人拔掉他的指甲,那么……
司予倏地抬起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他自己活生生拔掉了自己的一根指甲!
司予脑子里有一根弦被轻轻地拨动,过往一些被忽略的细节此时清晰地浮出水面:上次见面,阮阮脖子上戴了一条很奇怪的链子,挂着一个白色的小物件,他当时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什么,阮阮似乎对那个东西很紧张,立刻塞回了衣领中。
“黎茂拔掉了自己的一个指甲,送给了阮阮,”司予呼吸沉重,缓缓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猫妖,爪子是最重要的武器,也是精气汇集之处,”戚陆面色冷凝,“他可以和拥有他指甲的人建立感应,一旦对方遇险,他就能够察觉。”
“啊……”司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他看着伤痕累累的黑猫,一股无力感侵袭全身,“我们……怎么做才能够帮他们?”
戚陆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
窗外,初升的太阳终于划破黑幕,但大地尚未从夜的森冷中回温。
“我更在意的是,”戚陆远眺远处的黛色青山,沉声说,“他要求助,为什么找的不是我,而是你呢?是谁暗示他,也许你会有办法的,司老师。”
司予陡然一惊,手中的一卷绷带“啪”地掉在地上。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随即重重一拨,某张泛黄书页上的字迹一点点在他眼前浮现,司予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
戚陆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勾唇轻轻一笑,眼底结起冰霜,语气森凉而残酷:“又是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你的主意。”
司予捡起那卷砸在地上的绷带,脸色煞白。
“戚先生,我好像,”司予用力闭了闭眼,“真的有办法。”
第61章 共生
两天前。
新阳市望东路,距离火车站不到两公里,由于一起意外的追尾事故,路口暂时封锁,往来车辆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如同浪潮般此起彼伏,手机电子地图中这个路段被标记成鲜明的红色,显示“道路拥堵”。
“师傅,能麻烦您开快点儿吗?我急着接人。”
“你急我不急啊!你自己看前面堵成什么样子啦!”
出租车司机是个急性子,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语气不是很好。
阮阮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再催促催促,但眼角瞥见司机略显不耐烦的神情,抿了一下唇,右手下意识抬起,握住胸前那个小巧的吊坠。
“小姑娘,你接什么人啊这么着急?”司机主动问起。
“我爸妈,”阮阮看了看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堵车队列,焦虑地说,“他们突然说要从老家来找我。”
“先打个电话说一声呗,”司机调下遮光板,半趴在方向盘上,“这不堵个半拉小时都动不了!”
“关机了,”阮阮攥紧胸前的瓷白色吊坠,右眼皮止不住地跳,“也不知道怎么回是……”
“嗨,没事儿,”司机摇摇手,“大不了多等会儿呗,丢不了。”
阮阮没说话,他父母是正儿八经的农民,一辈子连县城都没进过几回,更别说来新阳这种大城市了,昨晚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要来看她,人都已经在火车上了。
阮阮不住地低头看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排成长龙的车队依旧毫无进展,刺耳的喇叭声越来越焦躁,阮阮的眼皮也跳的愈发厉害。
她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张望,司机“哎哟”一声,赶紧把她扯回座位上:“干什么干什么!你这样违规的知道不知道!要是被监控拍到,连带我都要罚的!”
下午三点四十三分,火车准点五十八分到站,没时间了。
阮阮解开安全带,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过去:“谢谢师傅,我自己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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