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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99)

作者:冢祭 时间:2019-01-22 21:49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悠着点,你现在可不是两个月前。”花星楼两指捏住鼻子,挥扇企图扇走一股子药味。
  仰头一口闷,虚生喝得太快,呛得不停地咳嗽,用藜娘递来的帕子掖干净药渍,虚生得意的拍了下怀明墨的肩,笑道:“有他莫怕。”
  竺苓在一边服侍孟修染,倒茶的手一顿,立时把茶水洒了出来。孟修染抓住竺苓手腕,怜惜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心生怜爱,毫不在意撒在衣摆的水,用借口让竺苓退下,化解她的尴尬不堪。
  孟修染道:“京郊的合欢斋被四哥查封出不少好东西。”
  辛里嗤鼻道:“左手出右手进,终归是落回自己口袋,四皇子真是好算计。”
  “合欢斋多少宝贝,换我也不舍得拱手让人。”虚生去过一回合欢斋,早惦记上那些好东西,之前没好时机下手,这回知道转进王府,一时歪念顿起。
  孟修染眼底爬上隐忧,“太子大哥遭难,二哥如日中天,如今连四哥也站稳了脚,而三哥他……整日无忧,我没说上两句,便拿话把我打发了。”
  “梁王自有他的打算,旁人又怎么劝得动。”虚生淡笑说:“厚积薄发未必不可。”
  虚生的话语调平常,可在怀明墨耳里总觉有古怪,只是当下他没揭穿,跟在虚生后头开口劝慰了孟修染两句,这般聊到晌午才散。孟修染因担心宫里头,所以也没多留,午膳后就告辞离去,走前顺带捎走惶恐不安的竺苓。
  自从水无宫接手合欢斋的烂摊子后,花星楼整日忙得焦头烂额,这回赶来无知楼也是见虚生万分危急,不得已才抽身,这下还得赶回去,所以连絮叨的工夫也没。说完正事后,他便急忙离开,好在虚生也没亏待他,让黑面去水无宫搬去两坛好酒,又送去数株名花做谢礼,花星楼如此还不满足,趁机顺走虚生房里多副字画,如此才吹着口哨离开。
  这下子虚生原本铁青的脸色,更像是栽进煤堆里,黑沉得吓人。客栈里的小厮多是无知楼最下层的楼里人,平时虚生往来隐秘,他们连楼主的面也难见到,而今见得频繁,做事越发战战兢兢。
  “竺苓姑娘走时那模样,委实可怜。”骆辰下肚两杯酒,胆子越发大。
  辛里亦是点头,赞成地拍案道:“吃个醋就给人脸子瞧,这可不好。”
  虚生充耳未闻,打开缸瓦里取出少许,给怀明墨倒了小杯,急切问:“怎样?”
  怀明墨仿佛置身在竹海间,闻到那雨后清新的竹香,暖风拂过,似有带来一阵药香,令人心平淡然,想到这其中有药草,怀明墨生怕味苦,只用唇沾了沾杯边酒珠,微抿片刻,眸子忽地微瞪道:“怎是甘甜味?”
  虚生抢过酒杯凑近闻,半晌满意的盖起酒缸木盖,“我酿的是酒,又不做药,做出苦味来,岂不是落得下成。”
  怀明墨一口饮尽,忽地凑上前,虚生眼前他的唇要抵来,用手挡住,怀明墨略觉失望道:“真是可惜,原想让你尝口,自己酿的酒。”
  “贫僧不饮酒。”说罢他推开怀明墨,逃走到辛里那,方回道:“这儿醋意最大的属你家阁主。”
  四下无外人,怀明墨许是喝得有些醉,从后环住虚生,下颚搁在虚生颈间,轻笑道:“你是出家人,可我不是,所以你这出家人打算什么时候还俗?”虚生窘态立现,用肩打开怀明墨。
  臧丽从客栈的窗中跃出,眨了眨眼,不谙人事道:“还俗能做什么?”
  骆辰尴尬一笑,随口回了句,又问:“来的信呢?”
  臧丽交出信,跃上二楼吃起黑面不知从哪得来的糖葫芦,她看骆辰在慢吞吞打开信,嘴里含含糊糊道:“信我瞧了,好像是说查到个叫秦玉安的人……”
  这话像是刮过的冷风,令薄醉的几人顿时清醒,辛里抢过信细读,脸上渐露出喜色,“半月前蝴蝶君的一叶扁舟路过石湖帮地盘,帮里人说是顺水而下,依常年一叶扁舟漂荡的速度,如今应该红河镇附近。”
  “红河镇……”虚生默默呢喃,半晌道:“对了,红河镇再过半月有个会酒市,每年会有不少酒坊特意去参加。”
  骆辰以拳击掌道:“此地日夜赶路去红河镇,不足半月就能到。”
  臧丽吃完最后个冰糖葫芦,一口气把核全吐出,拍拍小手,嬉笑地说:“我就去跟藜姐姐要几匹好马。”
  得到蝴蝶君消息,众人脸上皆露出喜色,只有怀明墨跟在虚生后头,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虚生盘坐在榻上坐禅养神,耳边不断传来怀明墨窸窣的挪步声,搅得心头静水阵阵涟漪,没得平和时候。
  虚生睁开眼,伸手拉住走到面前的怀明墨,抱怨道:“你自己心乱,非得搅得我跟你一起乱。”
  “我只是……”怀明墨话刚出口,唇便被虚生三指堵住。
  “我好的很,虽然内力尚没恢复,也是稳住了真气脉息。”虚生自嘲的轻笑,“放心,如今我是个废人,可骑个几日马,还死不了……”
  话还没说完,唇上只觉软绵,虚生睁大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半晌反过来,等他想起反抗时,才发现脑后被大掌压覆,根本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吱呀”的推门声不自然地响起,顿时打破房内异常的安静。
  怀明墨耳力极好,迅速直起身,脚步杂乱地走到窗边,强自镇定。
  沉香走到里头,恰见虚生面无表情的擦嘴角,气息有些微喘,再见怀明墨站在窗边,侧身而站,两人神情颇为凝重,像在密探大事未果,又被自己莽撞进屋而打扰到。
  “楼主……藜娘那已把马备好,酒也让人日夜兼程送去红河镇,其余的事,我也安排妥当了,可以随时动身出发。”沉香恭顺道,余光偷瞟虚生,她的话音越说越轻。
  虚生没说话,甩甩手让沉香先退下,等那边关门声传来,他拿起榻边的软枕用力扔向窗那,正中怀明墨脸颊。怀明墨笑得比八月烈阳还灿烂,弯身捡起投来的凶器,轻轻地拍打落地那面沾上的尘灰。
  眼见怀明墨拿软枕走近,虚生像见鬼似得惊跳起身,迅疾地下地绕开,一溜烟地消失在屋中,临走前还不忘骂上句。
  这之后加急赶路的好些日子,虚生总在躲避怀明墨,且十分明显,连眼拙的臧丽都瞧得出,只是连沉香都不知其中缘故,其他人就是好奇,也没胆张口问。倒是辛里看自家阁主春风满面似是偷到腥的猫,脑中顿时闪过一念,不过他立刻摇头,深觉自家阁主温文的性子绝做不出流氓的行为来。
  他们日夜兼程飞驰赶到红河镇时,离会酒市还有足三天,时间尚算充裕,只是红河镇虽不算大,坏就坏在这恰好是北孟漕运和海运码头的交界处,常年船只往来络绎,大到海船,小至渔船,算是应有尽有,想要在这其中找搜,最常见的漕运货船样的一叶扁舟,这是在也有够难的。
  这不,骆辰跟臧丽去渡口转悠了圈,望那连绵不见尽头的满江停船,就连眼都瞪僵了,依旧一无所获而归。
  辛里习惯与骆辰斗嘴,张口要说讥上一讥,怀明墨先温润笑道:“红河渡口本就热闹,这回还碰上个会酒市,来往商船众多,你们找不着也正常。”
  虚生听那故意拉长的尾音,勉强开佛口说:“蝴蝶君久居江中孤舟,平常肯定会上岸采买生活所需,去渡口那些摆摊或是老渔夫那打听,应该会得些消息。”
  “听到了,你俩还不去。”省去动脑地累活,辛里乐得在后应。
  虚生伸手想拉怀明墨,可手伸到一半,恰好对上他的黑眸,不禁想起那日情景,心没由得快了半拍,手一瑟缩,尴尬清嗓子道:“去酒市那,黑面护送来的两缸酒,早一个时辰前就到了,我要去瞧瞧有没有问题。”
  手藏在袖中,怀明墨两指揉搓,到底忍下内心骚动,哼笑了声,“走吧。”
  虚生偶尔酿出的次品,时常会被辩机先生拿出来卖,借的是一品居的名头,所以当黑面装成平头百姓把酒送进一品居分店,立刻引来周围酒客围观,只是碍于这些送酒人凶神恶煞的脸,遂不敢造次。
  众客把店门外堵得水泄不通,虚生只好将就从后门进酒馆,转眼一头栽进他的酒房,好半天才满身沾香地出来,已经被喂叼的骆辰恰好归来,走到院里闻到酒香阵阵,肚里不争气的酒虫爬出,差点将虚生扑倒吮上两口。
  怀明墨心明手疾地伸手挡住,低斥两句,方呵醒被酒香醉倒的骆辰。
  骆辰发觉自己失礼,挠头傻笑了声,给自己寻借口道:“这不是好多天没喝酒,闻到这股味,有点馋了么。”
  虚生推开怀明墨的手,淡然笑说:“不碍事,站这儿我怕引来一群酒鬼,先进屋里说。”


第89章第89章
  一叶孤舟在沧浪江虽是随波逐流,时常飘忽不定,但船的主人好美酒,每年都会趁会酒市囤积半年量的酒放船上。有次这船的主人恰好遇巧,帮当地酒坊的几个老板打走海倭,那些老板为表谢意送了他满船的酒,因而他在红河镇附近甚是有名气,只是大家就知他武功高强,并不知他真名,所以都称呼他为酒鬼阿秦。
  骆辰起初去打探,大家都没把仅用过一次武功的酒鬼阿秦想起,后来还是个渔夫那次正巧在场,他年轻时候又是走过漕运混过帮派,会写腿脚工夫,所以听后随口一提,哪知骆辰问得越细,倒也对上了。
  夜半的沧浪江边犹旧热闹,渡口附近停了许多船,这边渔歌对酒略显粗俗,那边琵琶弹奏以酒对诗。
  一行人站在江边张望,可这停了百多艘船,瞧得头晕眼花也难找到一叶扁舟。
  忽然虚生在莹莹泛光的江面看到艘似是运货船,船舱里飘出微弱的烛光,它离大量停泊船的渡口不远,却像被遗忘在喧嚣外,随波轻微摇曳,在黑影中有种说不出的萧条寂寥。
  黑面看沉香一挥手,立刻打开酒盖,用特制的风轮扇往那船扇去,顿时酒香如清晨弥漫在江面的薄雾。又有几人拿出小酒罐,使内力直往那搜船砸去,瓦罐落在船头夹板,酒水四溅,打湿了遮风的帘子。
  “哪来的酒味?”
  “好香的酒,这是哪家酒坊的酒?”
  ……
  停靠在岸边的船家闻着味纷纷从船里走出,站在仓板动着鼻尖,四处在嗅酒香的来源,渐渐沸腾喧闹的江岸,黑面继续着干手上的任务,大约倒完三缸酒,忽有人道:“是江中飘起的酒香,你们闻闻是不是?”
  众人一闻果真如此,好些人惜酒忍不住抱怨可惜,还有几个不拘小节的,索性伸手到江中捧起一口来喝,称赞连连。
  就是江上如此热闹,那一叶扁舟上的主人犹就在船舱里没出来,这边亦是没张口请人出来,两边始终僵持着,只有那数缸酒缓缓倾倒进江中发出的咕噜声。
  “慢着!这些好酒全倒进江里太可惜,妙僧留些给我吧。”黑面掀开仅剩一缸酒时,船里的蝴蝶君总算开了口,只见船突然急速驶来,稳稳靠在江边。
  蝴蝶君从船舱中走出,刺拉的胡须蔓延到鬓边,身着麻衣粗布,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明明自带风流却被沧桑所掩,他的长相不老,但神色看来像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虚生见到人,立刻礼貌地冲他作揖,淡笑道:“姨夫。”
  这句称呼直惊掉了骆辰的下巴,他张大嘴好半天愣在原地,反观蝴蝶君眉目只是刹那微动,半晌道:“你是阿芜的……”
  怀明墨信步到虚生面前,挡住他脸上没来得及流出的哀伤,含笑替他开口:“他的母亲是芜姨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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