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休妻好不好(47)
“三十五年前,你襄平强逼月珑皇子和亲之时怎的没想过伤我月珑颜面?本宫的皇伯,天纵英才,受月珑臣民景仰,若不是你襄平强逼,他本该承继大统,为月珑之主,又怎会困顿于此,虚耗一生?如今本宫不过要定王三年,替皇伯出一口气,已经很给皇上面子了。”
宇文煊本以为会被送过来和亲的,定然是不受宠或者出生不高与皇位无缘的皇子,没想到却是原本该继承皇位的皇子。
“若是本宫不顾及两国邦交,便该趁襄平局势未稳联合瀚云东西夹攻,如此,你襄平即便不亡国恐怕也只能苟延残喘。话已至此,是舍定王还是举国一战,皇上考虑清楚吧。”
月霜眠拂袖而去,宇文煊却深深陷入两难之中,郁闷不已,只能是去找宇文晔商量对策。
定王府中,宇文晔与苏慕枫闲来无事,正在梅树下对弈。襄宁侯府正在大兴土木,苏慕枫嫌嘈杂吵闹因而没少往定王府跑。
对于苏慕枫的到来,莫名还是很开心的,虽说称呼由王妃变为了侯爷,但是在他心中,王爷和王妃还和从前一样,没有差别,只是若是王爷能多去几趟安国公府就好了,这样他便能多见莺儿几面了。
一局终了,二人打平,恰好齐福总管前来通报,皇上驾临,二人撤了棋局前去见驾。
“皇上。”
“你真的打算去月珑?”
“嗯。”
“你们在说什么?你为何要去月珑?”
宇文煊这才看到跟在宇文晔后面进来的苏慕枫,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慌乱,不知该不该在他面前同宇文晔商讨此事,但宇文晔却是毫无避忌。
“形势紧急,她提的条件我不能不答应。”
“你答应了月霜眠什么条件?”
“她助我出城,我随她回月珑,三年之内任她驱使。”
“看她处事颇有分寸,没有理由提这般过分的要求呀?”
“她说当年太爷爷强逼她的皇伯和亲,所以要出一口气,还说若不答应便兵戎相见。”
苏慕枫自然不会怀疑月霜眠的话只是恫吓之词,似她这等身份的人,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定然不会食言。
不需要问,苏慕枫也知道宇文晔的选择是什么,襄平与瀚云在西境的战争才平息,朝中因荡平奸党也是元气大伤,眼下是再也经不起战事了,为了襄平,宇文晔定然是要随月霜眠去月珑的。
“不行,朕要再和她谈谈,绝不能让你去月珑。”
“皇上,没用的,我们手上根本没有合适的筹码,况且我宇文晔又岂是失信之人?”
宇文煊心中矛盾得很,他清楚的知道就目前情形看来宇文晔是非走不可的,但是他又极度不希望宇文晔离开。
“那,那你置慕枫于何地?”
宇文晔看着苏慕枫,并未言语,苏慕枫淡淡一笑,道
“三年眨眼便过,我会酿好仙梅露等你回来启封。”
宇文晔将苏慕枫拥入怀中,这便是他的慕枫,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便能读懂他,并且信任他,支持他的决定。
苏慕枫想着,既然月霜眠即将回月珑,那么师父多半也会与之一道回去,因而特意找了个空闲的时候到碧云观与师父话别。
苏慕枫到碧云观时,意外的发现宇文煊竟然也在,也不知是在和师父说些什么,苏慕枫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终于等到宇文煊离开。
“师父会和月珑使团一起回去吗?”
“此间事已了,一别三十五年,我也该回月珑去看看了。”
“师父还会回襄平来吗?”
“从心所欲,或许会,或许不会。”
思索一番,苏慕枫还是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问的那个问题
“师父……您……恨昭帝吗?”
“是霜眠告诉你的?”
“皇太女从未说起过此事,是我自己猜的。她以助定王出城为条件,要求定王与她为仆三年,她说她如此做是为了给您出口气,所以……”
玉衡子意味不明的一声叹息,虽然他只见过月霜眠几面,却知道她心志坚定,极有主见,一旦决定的事恐怕不会愿意做出改变,这一点倒是和他年轻时很像,沉吟半晌,道
“我知道了。”
“师父……”
“慕枫,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万事不必有过深执念,不逆天命,顺从本心,愿你和慕柳此生皆能不受羁绊,潇洒恣意,。”
苏慕枫知道这是师父对自己的临别寄语,听师父这语气似是有再也不与自己相见之意,即便师父回月珑,他也可以前去拜见,为何师父会觉得他们师徒二人无再见之时呢?
“为师累了,慕枫,你回去吧。”
苏慕枫跪下来,向玉衡子拜了三拜,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跪拜师父。
月霜眠归国在即,宇文煊却仍无法阻止月霜眠带走宇文晔,在月珑皇储手下为仆,这不但是对宇文晔的侮辱,亦将让襄平在列国之间颜面扫地。
然而一封由昭帝陵送来的密报,使得事情有了转机。
宇文煊在看到密报内容的那一刻是呆住的,昭帝陵地宫被盗,昭帝棺椁被撬开,遗体不知所踪。守陵的官员写了这封密报,便畏罪自杀了。
看过密报与随之一道呈上来的玉拂尘,宇文煊便知道是何人所为了,这支拂尘他不久前见过,是玉衡子的。
如此怪事,似乎也只有玉衡子做才是合理的,无论是恨还是爱,可以明确的是,玉衡子故意留下了拂尘,让宇文煊知道是他盗走了昭帝的遗骨。
昭帝遗骨被盗是天大的事,但宇文煊却不能使消息泄露出去,若让臣民知晓是玉衡子盗了昭帝陵,那么与月珑一战便避无可避。
宇文煊知道玉衡子的目的绝不是要挑起两国大战,就在两日前,玉衡子将其掌控了二十三年的隐卫全部交给了宇文煊,他若想对襄平不利,便不会在关键时刻召集隐卫相助,更不会把隐卫控制权交出来。
宇文煊突然想起他去见玉衡子时,在碧云观见到了苏慕枫,难道是苏慕枫将定王被迫要去月珑事的告诉了玉衡子?所以玉衡子此举是为了给襄平一个筹码?不管玉衡子的目的是不是如此,宇文煊已经决定用此事与月霜眠谈判。
头脑清明的宇文煊立即命人将月霜眠召入宫,与她重新谈判。
玉衡子盗昭帝遗骨铁证如山,月霜眠也抵赖不得,况且玉衡子将昭帝火化后带着骨灰先去见过月霜眠,而后才离开京都的。
但月霜眠亦知道宇文煊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因而虽然理亏,却不愿意接受放过宇文晔的要求。
一番唇枪舌剑,最终月霜眠让了一步,宇文晔还是得随她去月珑,但月珑不能泄露宇文晔的身份,保全宇文晔与襄平的颜面。
纵有万般不舍,离别之期也还是到了。
百姓夹道,皇帝亲自率领百官送月珑使团以及对外宣称出使月珑的定王出城。
苏慕枫在人群之中看着宇文晔骑马从自己眼前经过,他和宇文晔一起骑过很多次马,战场上,打猎时,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站在一旁仰视宇文晔,这人似乎生来便该是受万民敬仰的,可这份荣光却让他背负了太多,若哪日他也能像师父说的那般,不受羁绊,潇洒恣意那该是何等畅快。
即便苏慕枫登上城墙,极目远眺,月珑的使团最终也还是消失在了视线里,他故作轻松的哂笑,自言自语道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第89章 归来
正如苏慕枫当初在城头送别宇文晔时自言自语的那般,三年眨眼便过去了。
今日,是定王回京的日子,皇帝领着百官在当初送他出使的地方迎接他的归来,苏慕枫依旧没有在迎接的队伍中。
定王还似当年那般神情肃穆,英气逼人,皇帝经过三年的历练倒是更见沉稳内敛,帝王的威严愈发彰显,但若是有人敢与他对视,便能发现他眼中的疲惫与一丝并不明显的颓败。
城门口,并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有些话是只能在两个人一壶酒时才能说的。
宇文晔回到定王府,齐福拄着拐杖领着一众婢仆列队迎候,府中一切井井有条,与他离开时并无差别,只不过年初的时候苏慕枫做主将莺儿嫁给了莫名,看到这小两口,宇文晔便又想起了苏慕枫还在王府当王妃的时候。
宇文晔走后,苏慕枫每隔三个月便来定王府一趟,帮忙打理王府。平日里的事有齐福处理,只是齐福年纪大了,慢慢将府里的事交给年轻一辈去做,府里遇上要拿主意的时候,下人们便请示苏慕枫,反正从前也是听其吩咐,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稍事休息,宇文晔骑了马便往苏慕枫的襄宁侯府去,到了门口,却见五六个媒婆打扮的人聚在门口,等着通传。
“侯爷今日不见客,你们都回去吧!”
宇文晔透着寒意的目光扫过,一众媒婆只觉得后脊发凉,她们自然认得眼前这个人便是才从月珑归来的定王,也顾不得自己肩上还担着说媒的重任,都识相的赶忙离开了。
通传的小厮到了门口却见媒婆们都已做鸟兽散,只剩宇文晔一人,他是两年前到京都的,自然没见过定王长什么样,只觉得这客人气质不凡,想必不是寻常客。
“请问这位贵客是?”
“宇文晔。”
虽然没见过,但定王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王爷请在客厅稍待,小的去通传。”
“不必了。侯爷在何处?本王自己去寻他。”
“回王爷,侯爷在花园饮酒。”
这侯府宇文晔曾来过的,也不待小厮引路,便寻到了苏慕枫。
虽已是初春,但料峭的寒意还是让人不得不提防。
“酒已温好,坐吧。”
苏慕枫备了两套酒具,似乎早就料到有客来访
“你怎知我要来?”
“猜的。”
苏慕枫斟了一杯酒与宇文晔
“尝尝,这便是三年前我酿的那坛仙梅露。”
宇文晔满饮一杯,酒是好酒,只不过却不能平他心中的不快。
“怎么?你不喜欢?”
“门口那媒婆是怎么回事?”
苏慕枫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难怪脸色这般难看,原来是遇上那起子媒婆了。
“呃……这个嘛。”
自苏慕枫这襄宁侯府落成,三年来上门说媒的人就没断过。苏慕枫家世好,又年纪轻轻便封了侯,再加上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出挑,一时间京都之中但凡家中有女儿的公卿侯伯,没有不想招他为东床快婿的。
那些个媒婆,起初苏慕枫只当个闲杂人随便打发了,谁知后来那些媒婆上门竟都带上了公卿王府的拜贴,见不是,随意打发了又不行,苏慕枫为此也很伤脑筋,好在他在京都的日子并不多,搪塞应付着也就这么过来了。
“你想娶妻?”
苏慕枫白了宇文晔一眼,道
“我若想娶妻还用等到今日?这三年来想嫁我为妻的女子怕是能从我这侯府门外排到你王府门口了。这些个媒婆我也烦得很,若是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下子全打发了倒是好了。”
“这有何难。”
“你当真有办法?”
“明日你在家中等着,自见分晓。”
虽不知宇文晔有什么办法,但见他如此笃定,苏慕枫便信了。
“今日皇上来迎我,见着似乎面色不太好,让人不安呐。”
“他是皇帝,身边多少人围着,替他操那心做甚。”
“你还是不愿原谅他?”
“我不恨他,但也绝不原谅他。”
“那霈儿的事你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吗?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这是慕柳的遗愿,我不会违背,有霏儿陪他,他便该知足。我是霈儿的舅舅,自然会将他好好抚养长大,还有,我替他取了新名字,苏昊霖,往后便以这个名字称呼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