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嫁给书生做夫郎后(85)
刚到, 沈正初就放下背后的竹筐, 弯腰用手挖了一捧土,放在手心前后搓动, 等双手变得干燥便挽起袖口, 蹭蹭蹭地爬上了树顶。
“你们退开些, 小心被砸到。”
沈凌之抬头大喊, “知道了,爹, 那我们去那边了。”
旁边低矮的松树上只有树顶长了那么一到两个松果, 因为树比较小, 树枝也很细, 所以没法儿爬上去,林樾和沈凌之就在旁边寻了一根三指粗的木棍,用藤蔓将镰刀绑在木棍上头,抬起镰刀勾住结松果的树杈, 直接连树枝带松果一起砍下来。
因不赶时间,林樾和沈凌之就当游玩了,在四周整整转了两圈,才挑中第一个松果, 由沈凌之动手砍,林樾在旁边给他看着,以免松果砸到脑袋。
“砰”的一声,松果连带树枝就掉在了树下不远处,林樾小跑过去捡起松果,又将上面的树枝掰掉,松果的表皮还是青色。林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松皮,挑出了两个松子,递了一个给沈凌之,一个放进了自己嘴里。
咔嚓两声,两人面面相觑,
“这松子……”
“……是空的。”
林樾不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差,他精挑细选好久才挑中了这棵树上最大的那个松果,结果连掰两个都是空的。
林樾直接就坐地上了,同样把手放土里蹭了蹭,以防松脂粘到手上,然后就开始掰松子,一连掰了十来颗,他和沈凌之一人一半儿,万万没想到,全是空的!
这回不仅林樾,连沈凌之都上火了,最后是沈淮之解救了他们,抬手递过来一个接近手臂那么长,并且已经开了口的松果,还有一把松子,每一个都又大又饱满。
“那个估计没有成熟,别掰了,松脂染到手上得好几天才能洗干净,吃这个吧,等你们俩吃完一半咱们就回家。”沈淮之说。
林樾犹豫了半晌才起身,举起右手,身子后仰,将手里那个松果用力一扔,扔的高度甚至超过了那棵松树,最后变成一个黑点落在远方。
“哼,早知道就不掰这个了,我手都黑了。”林樾嘀嘀咕咕了好几句,才接过沈淮之手里的松子,和沈凌之你一颗我一颗的吃起来。
等他们吃完这一把松子,沈正初才扛着一串儿松果过来,约莫有七八个,每一个都是圆滚滚的。
“回家吧。”
回家路上林樾和沈凌之都是空手,只各自拿了半个松果,一路走一路吃,走到门口刚好吃完。
今日不下地,刚回到家,沈淮之就洗手换了衣裳,坐到书桌前开始抄书,最近抄的断断续续的,今天好不容易空闲,得争取把这一本抄完,明天该去收水稻了,到时候又得忙好几天,更没时间抄书。
这一抄就一直抄到晚饭上桌的时候,林樾才来叫他去吃饭。
入夜,沈淮之依旧忙着抄书,林樾洗漱完也坐过来了,拿起自己的毛笔开始练字,顺便巩固知识,这段时间林樾认识的字又多了不少,可惜写出来还是歪歪扭扭的,沈淮之闭着眼睛夸都只能说这个字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等两人躺在床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林樾见沈淮之一直看着他,便开口问道:“怎么眉头皱得这么紧?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林樾想不通,他和沈淮之不说无话不谈,但也没什么秘密,按理来说最近发生的都是好事,怎么沈淮之还是一脸纠结忧虑的表情。
林樾一开口,沈淮之更犹豫了,良久,才在林樾的催促下缓缓开口,“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我听着呢。”
夜色朦胧,显得林樾的声音更加轻柔。
沈淮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才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最近一次乡试在三年后,而且乡试得去省城,路上来回的路费,私塾求学的束脩,日常用的笔墨纸砚,都要花费不少银钱……”
听到这儿林樾还以为他是在为银钱担忧,一拍胸脯保证道:“你不用为银钱发愁,等咱家买了地,除了自家吃的,每年多出来的粮食能卖好几两银子,而且我和凌之的小吃摊也准备上新的吃食了,再加上你这回给书铺抄书赚的钱,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有不少,再者咱家最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三年时间,攒一攒总是够的。”
沈淮之轻笑了一声,摇头道:“并不仅仅是担心银钱,之前咱们附近几个村只有老师一个教书先生,现在老师年纪大了,没法再继续教书,镇上的私塾收的束脩又高,村里人去得起的不多,我就有了点儿想法,既能赚些银钱,也能继承老师的事业。”
林樾恍然大悟,“你是想要办私塾吗?”
沈淮之点头,语气却很迟疑,“是有这个想法,但我一时也下不了决心,以我的天资,三年后的乡试,不点灯熬油,埋头苦读是不可能中举的,一旦办了私塾,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的精力和时间至少得有一半儿放在私塾上,这样一来,三年后想要中举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不办私塾,抄书的活计并不是时时都有,咱们这小地方,一年说不定都没有一个需要作保的童生,这个钱也没法赚到,哪怕是秀才,要做到每天都有空闲时间读书,还能赚钱也很困难,除了办私塾,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沈淮之越说越犹豫,最后几句话都说得吞吞吐吐的,林樾还是第一次在沈淮之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这确实不是小事,林樾也没法儿立马给出回答,以他对沈淮之的了解,他能说这么多话,又瞻前顾后的,就证明这件事他确实是想去做的,至于初衷,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林樾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道:“读书的事得你自己决定,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但如果只是为了银钱,那你真的不需要担心,我相信我能赚够你读书需要的钱,就算你抹不开面子,觉得不能全让我承担,你也可以等中举后再慢慢还我,这都不是大事儿,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
沈淮之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林樾都开始打瞌睡了,他才开口:“或许并不仅是为了银钱,但我一时片刻也想不清楚,总归现在还早,哪怕真的办私塾也得忙完秋收,我再想想。”
林樾朝他笑了笑,语气温柔又坚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三年后考可以,六年后也无妨,一次就中更好,两次三次也可以,就算一直不中,那你也已经是秀才了,不说万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已经很厉害了。”
沈淮之脸上也露出了笑,每一次他觉得林樾已经足够相信他的时候,林樾还是能再给他很多,多到溢出来的信任,像是浸泡在一汪温水里,让人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已是月上中天,惦记着明日还要下地,林樾和沈淮之便停了话头,互相依偎着陷入梦乡。
次日,东方将白,宋寻春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沈家,“起床吃饭了。”
昨夜睡得晚,林樾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直到沈淮之把湿润的巾帕盖在他脸上,他才清醒过来,“什么时辰了?怎么娘今天起的那么早?”
卯时刚过,今天天气好,估摸着下午要热,所以娘说早上去早一点儿,中午太阳烈的时候就歇一会儿,下午再去割稻子。”
林樾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胡乱点了两下头,才闭着眼从床上爬起来。
沈家一行人走到稻田的时候,四周的田里还没有一个人,直到林樾割完了两捆水稻,才陆陆续续有人拎着竹筐过来。
最先到的是沈芳林,两家稻田挨着,沈芳林刚过来就打趣道:“我们小沈秀才,怎么也不多歇一日就下地了?”
沈淮之应对这些打趣与揶揄一贯的方法就是摇头,然后再叫一声“姑姑,”道一句“您说笑了。”,今天也是如此。
沈芳林也知道他的性格,没再和他多说,转头和宋寻春寒暄起来,不过两人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弯腰割稻,捆扎,摆放,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随着太阳升起,额头上的汗水也开始往下滴,好在一家人都是熟练工,尤其是沈淮之,割得极快,大家都是从右边的田埂开始割的,每个人割的范围也差不多,但沈淮之明显要快出一截儿,林樾低头再抬头的功夫,他已经快到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