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之后(63)
“这个主意好,半年一户人家出五百文,八户人家就是四千文,也就四两银子,若是建水车要花二十两银子,两年半就能还清。”
顾文华此时道:“咱们本来就是亲戚,若是突然提出来分期付,舅舅们碍于情面很可能会答应,但是到底之前没有过这种事。我想着,要是真分期付了,咱们还得仿县城的钱庄,给舅舅们利钱。”
姜余想了想顾文华说的很对,只是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地方做买卖生意,是分期付钱的。
“不如就给粮食。”姜余道,“咱们的利钱就用粮食抵,半年每户人家出半斗粮食,就当利钱用。”
“这个好。”顾文渊在一边拍腿叫好,“有了利钱,提出分期付钱的事,大概也不会让我舅舅们太过于为难。”
姜余看向顾文承,“文承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顾文承刚刚一直在很认真的听着他们几个讨论。
“我觉得很好。”
顾文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木屑,“那这样的话,我就去和我爹说一声,让我爹也和我舅舅那边说一下,看看成不成。”
…
在顾文渊和顾文华走后,家里重新变得很安静,顾文承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慢的看。
姜余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的表情。
“文承哥,你的院试成绩是不是也快出来了。”
顾文承想了想,“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听到顾文承的答复,姜余莫名感觉有些焦躁。
顾文承道:“不用着急,若是考不过,下次再考也是一样的。”
姜余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
他私心里不想让文承哥再考一次,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那天考完,文承哥脸色苍白的走出考场,后面直接睡了一天一夜,他还见到有几个考生是被抬出考院的,周围人都是被抬出考院的那些人,都是身体不好而晕倒的人。
姜余真希望这次老天爷能保佑文承哥考上秀才。
…
接下来两天买荒地的事情很顺利,顾大伯直接和买田的几户人家说了建水车花费的事情。
顾母直接掏了九十九两银子,买了三十三亩荒地。
顾大伯和顾二伯各自买了二十亩,其他几户人家买的稍微少了些,但是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十亩荒地。
晚上长坪村一户人家里。
“当家的,你直接买了十亩荒田,是不是有些多啊。”一个妇人看向自家当家的。
明明那天晚上还说是买五亩荒地,结果第二天就变成买十亩,一共花去了三十两银子。
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她心疼的直喘不上气。
王有福盘腿坐在床上,数着铜板道:“这不是为分家准备的吗?”
妇人听见这句话直接从床上站起来,“你要分家!”
王有福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赶紧示意她小点声。
“你小点声。”
王婶子也做贼似的下意识看屋门一眼,心里很是着急。
她压低声音道:“这日子过的好好的,你干嘛想分家啊!”
王有福一边收起桌子上的铜板,一边道:“咱家四个孩子,老二是个女儿前两年嫁了出去,老大如今也快三十了,有两个孩子,大孙子今年八岁。老三也二十多,也是两孩子,老四前年娶的媳妇,四媳妇如今也怀上了。”
王婶子不理解,“这多好的事啊,孩子都娶了媳妇,咱们一大家住在一起,家里人口多,挣的也多,也不缺吃的。”
王有福看着妻子,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妻子的小算盘。
“挣的多?那是老三挣的多。我问你,这些年老四挣的钱往你那边交过吗?”
王嫂子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王有福压下心里的火气,“你这个当娘的,心都偏的没边了,别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老三挣的最多,把钱都交给你,可你有对老三媳妇说过一句好话吗?前天老三家的丫头吃个鸡蛋,你就又打又骂的,你是想着老三和我们离心啊。”
“他敢!”王婶子里面挺起腰身,“老三要是因为他婆娘就和我离心,我饶不了他!”
王有福道:“反正这家我是分定了,明天我就分家。”
说完,王有福直接躺下睡觉,留下王婶子一个人站在原地,气的捂住心口。
就因为她骂了老三家的几句,当家的就要分家?难道她做娘的连儿媳妇和孙女都训不得吗?
当家的觉得自己偏心老四,苛待老三,但是当家的也不想想,老三能和老四比吗?
老四从小就贴心,有什么好的,也是第一个想着她这个当娘的。老三又笨又闷,除了又把好力气,什么也比不上老四。
况且,老三家的进门多少年了,就生了两个丫头片子,老四家的一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
西坪村的瞎眼卦师说了,老四家的肚子里可是男孩,还是文什么星下凡的命格,未来能当大官老爷。
老四家生的是未来的金疙瘩,老三家生了两个赔钱货,她自然看老三家的不顺眼了。
王有福心里打定主意要分家,他经常在外做工,没时间经常管家里的事,但是他不能让儿子寒心。
于是王有福半点没犹豫,第二天一大早在饭桌上就提出来要分家的事。
王有福看着眼前三个小子,还有三个媳妇,大媳妇和小媳妇最积极,老三的媳妇和老三一个样,坐在那里不怎么吭声。
尤其是老三,这可是分家!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分家,分家以后你老婆孩子是要跟着你过日子的。
王有福简直憋了一肚子火气,要不然亲眼看着这小子是从自己婆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他还真不觉得这小子是自己亲生的。
…
第二天,整个长坪村都知道王有福分家了,这可是个稀罕事。
昨天傍晚顾屠子从县城拉回了半驴车的红土根,今天姜余帮忙把东西送去祠堂。
一进祠堂,就听里面的人说王有福家分家的事。
“那王有福两口子年纪也还不大吧,怎么突然就要分家呢?”
“是啊,哪有家里长辈健在,就随便分家的,别说是咱们村,就这十里八乡的,这种事也少见。”
“还不是那王婶子偏心,我在自家院子里天天都能听见那王婶子骂她家三媳妇。”
“我刚刚听说他家老三分了十亩的荒地,还要搬出去住。”
“还有这事?”
“可不是嘛,那老大、老四分了家里的水田,一个人五亩,到了老三这里不就只剩下前才刚买的十亩荒地了吗?”
“荒地想种粮食,还得开荒,土地肥力又不够,虽说是头三年能免地税,但是哪里比得上良田啊。”
“那王有福两口子也太狠了吧。”
“谁说不是呢。”
“……”
姜余听了一耳朵,推着手里的排车推到专门秤甜菜的地方。
偏心这种事,姜余从小就能体会到,就像是大伯母比较喜欢大姐,平时做什么事使唤禾姐儿多一点。
有人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人通常更加在乎手心里的肉。
【作者有话说】
注:本文的水车指的是水筒车。《水轮赋》有句:“水能利物,轮乃曲成。升降满农夫之用,低回随匠氏之程。鄙桔槔之烦力,使自趋之转毂。钩深之远,沿洄而可使在山;积少之多,灌输而各由其道。”
另外——
水筒车的价格作者的自己瞎推的。根据明朝物价,一辆马车的价格约是在三四十两银子左右,而一匹普通的马也得十多两银子,加上马车是有钱人家才能坐的起的,所以肯定有一部分的溢价。因此作者瞎推水筒车的除去木料本身的价格,就在二十两左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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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县城来人
姜余此时正在和族里称甜菜的婶子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股热闹声。
“哎呀,顾里正和顾屠子在不在这里啊?”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