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之后(126)
这男子的表现实在凶悍,店小二害怕的同时,努力安抚对方。
但男人听到店小二的话以后就更加生气了。
于是男人口齿不清的大声嚷嚷道,“怎么!我在你们店里吃成这个样子,你们还不让我说是吧?我看你们分明是店大欺客。”
“客官,客官息怒,有事好商量。”旁边的掌柜连忙劝。
那男子一把推开店小二拽着掌柜的袖子就要下楼。
“商量什么商量?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差点就死了,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咱们就去见官,去求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给我一个公道。”
“客官,客官行行好,我们带客官去医馆先治治伤,您看如何?”
“医馆?我去医馆不用掏钱的吗?”
“钱我们掏,我们掏。”客栈掌柜道,“本店赔偿老爷的医药费。”
那男子冷笑一声,“医药费?谁稀罕你们这医药费?”
掌柜看这男子穿的富贵,不像是差钱的,连忙又道,“不仅赔偿看大夫的钱,我还赔偿老爷受伤费,老爷说个数,只要我能赔得起,一定赔。”
男人听见酒楼掌柜这么说,态度软化了一些。
看着那边事态发展的姜余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对方明明就是想要讹钱。
姜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对,他刚想说话,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他骗人,那碎瓷片儿明明是他自己从袖子里掏出来塞进嘴里,根本就不是从汤里喝出来的。”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姜余转头看过去,就看见坐在最右边一侧桌的小孩开口说话。
那小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长的冰雪可爱,十分讨喜。
同桌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身穿月牙长袍的青年,此时表情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孩。
男子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恼羞成怒朝那小孩骂道,“你是哪家的孩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错啊,你……”
就在那男人骂脏话的时候,身穿月牙长袍的青年捂住了小孩的耳朵,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了一个清冽的声音。
“我也看见了。”顾文承开口道。
月牙长袍青年扭头就看见了顾文承。
此时,姜余从凳子上站起来,道:“我也看见了,我看见你从袖子里拿出来碎瓷片,放在嘴里割伤了自己,是我亲眼看见的。”
姜余开门做生意,自然也听说过有专门讹诈店家的那一类人,他最见不得这种敲诈勒索的人,平日里在店里卖东西的时候也格外注意,因此没碰见过这种事情。
如今看见店家碰见这种人,忍不住有些感同身受。
那男子一看有不少人这么说话,锋一转,“好啊好啊,你们都和这店家是一伙的。我要去见官,你们都跟我去见官。”
说着他就要拽着掌柜的往下走,掌柜的顿时大惊失色。
“客官,客官,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这几位客人都是头一回来我这吃饭,之前我们从未见过,客官,客官……”
姜余见这个男人还在狡辩,顿时火冒三丈,他直接咣当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报官就报官。”姜余一句话铿锵有力的说出来,就连一边的顾文承都看呆了。
姜余看着那男人冷笑一声,“怎么?你以为县衙的官差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想要搞清楚碎瓷片到底是不是这店里的,只需要比对一下这酒楼的所有碗筷样式和瓷片大小缺口,就能轻而易举的查出来。
若是到时查出来不是酒楼的,你就是诬告,按照大周律法,故意向官府诬告他人犯罪者、意图陷害他人者,查清事实以后施以杖刑,若是情况恶劣者以流放论处。”
姜余双手环抱在身前,微微昂起下巴,“你还要去报官吗?”
姜余话音落下之后,一旁的顾文承立马拍叫好,“好,说的太好了。”
看见顾文承拍手,旁边桌上的小孩也跟着拍手叫好。
那男子松开了拉掌柜的手,他上下打量了打量说话少年的穿着,又看见不管是和说话少年坐在一桌的那青年,还是和小屁孩做一桌的青年,他们二人穿的均是长袍,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是读书人。
男子向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的指着他们道:“说那么多都是没用的屁话,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说着,他往地下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算我今天倒霉。”
说完以后便灰溜溜的走了。
就在那人走了以后,旁边桌那个身穿月牙白长袍的男子朝姜余和顾文承这里走了过来。
“在下沈之淮,刚刚多谢二位仗义执言。”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看那人如此熟练的勒索店家,想必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他身边带着弟弟,又才来府城没几天,对此地不熟悉,也不知道那男子是不是还有同伙在附近,自己还得护着弟弟,若是刚刚真的起了冲突,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
这么想着沈之淮心里对刚刚仗义执言的姜余和顾文承更加感激。
姜余摆了摆手,“那人一看明显就知道是个惯犯,你身边小孩子多,我总不能看着他对小孩子出手。”
沈之淮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孩,“这是我弟弟沈澜。”
那澜哥儿有些不服气的道:“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沈之淮有些无奈,“君子不立危房之下。拔刀相助的品格固然好,但是首先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对此地不熟悉,又不知道那男子是否还有别的同伙在附近,若是你今天因为此事受伤,可有想过叔叔婶婶会多么伤心。”
澜哥儿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沈之淮摸了摸澜哥儿的头,“其实你刚刚做的也没错,只是方法太激进了些,但是你的出发点是想帮助别人,这是好的。”
澜哥儿果然被哄好了,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姜余在一旁看的叹为观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给一棒槌后,再给一个甜枣吗?
顾文承此时站起身,“在下顾文承,听兄台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对方说的虽然也是官话,但是明显口音有些不太一样。
沈之淮道:“在下是京都人士,前些日子刚来永平府。”
姜余下意识道:“沈兄是来东林书院求学的吧。”
沈之淮一怔,“难不成你们二人都是东林书院的学子?”
姜余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我不是,文承哥是东林书院的学子。”
东林书院可是有名的书院,来了府城这么久姜余也搞清楚了东林书院在这片地方的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
凡是在东林书院读书的学子,无一不为这个身份而自豪。
顾文承轻笑了一声道,“小余是我夫郎。”
沈之淮听见顾文承这么说只是微微睁大眼睛,但很快便稳住了脸上的表情。
旁边的澜哥儿奇怪的道,“夫郎是什么?”
没等沈之淮想好怎么回答,澜哥儿就转头问姜余,“这位大哥哥刚刚说律法说的太好了,那人一听就被吓跑了。”
姜余挠了挠后脑勺,笑着道:“我不懂律法,刚刚那个是我瞎编的啦。”
澜哥儿:“……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客栈的掌柜过来赔罪,但是几个人全部没了吃饭的心思。
便一块下楼了,到了门口迎面撞上了周平丰。
顾文承没想到这么巧,打了一声招呼,“平丰兄。”
周平丰看见顾文承和自己表哥站在一块说话很是惊讶。
“文承兄。”周平丰转而看见姜余,动了动嘴角,“姜…姜老板。”
沈之淮也感觉巧了,“原来二位和我表弟认识。”
片刻后,姜余和顾文承才明白沈之淮和周平丰是什么关系。
原来周平丰的母亲是沈之淮的姑姑,他们二人是表兄弟,只有沈之淮和沈澜则是堂兄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