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娶了小夫郎后(144)
送去郭家的那一份在卤汁里泡了一整晚,第二日盛入陶罐时,红色的汤汁完全浸入了肉中,连鸡胸这种部位的肉都变了颜色。
至于特意炸了再卤的鸡爪鸭爪,外皮松散,汤汁浸入肉筋中,见之便令人食指大动。
周立、周康宁、周延年父子三人,各自背着一个背篓,迎着朝阳出了五里沟。
一路来到郭府,门子通传之后,一个婆子引着他们去了花厅。
郭员外已经在花厅等着了。
见着郭员外,不用周立吩咐,周康宁和周延年兄弟俩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们俩说话不利索,就由周立替他们开口:“员外,您对我一家的大恩大德,我们父子三人永世难忘,今后您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父子三人的地方,尽管开口,甭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父子必定从命。”
郭员外被他这充满江湖草莽气息的话语给逗笑,抬抬手,让他们兄弟起身:“我哪里用得你们上刀山下火海,路见不平,人之常情。”
周立顿时一脸羞愧。
这话不假。
郭员外即便是唤人跑腿,那也轮不到他们父子三人。
“员员外,您尽管、管、吩咐。”周康宁仰着小脸道。
郭员外笑了一下,只道:“你们兄弟快起来吧,以后有用得上你们兄弟的地方,我定然会开口的。”
得了这话,周康宁、周延年兄弟俩终于起身。
郭员外让他们父子三人坐下,又命人上茶,上点心。
他如闲话家常那般,询问父子三人如今的情况,这父子三人在秦家自是极好的,万事不愁,干好他们分内的活计就行了。
郭员外就一副放心的样子,也没多留他们,很快就送他们出府。
从郭府出来,父子三人一路来到大集上,秦劲正要收摊,他们便和秦劲一道回村。
且说郭员外。
他三个儿子,郭忠、郭厚、郭言早已经成亲。
郭家没有分家,三个儿子连带着孙辈全住在郭府。
这么多人,自是不在一处用饭。
但今日,郭员外将他的几个孙子全叫了来,让他们陪他这个老头子用饭。
郭信恳虽在私塾读书,但日日回家,中午也时常回家用饭。
今日郭员外点了他的名,郭府的小厮就提前去私塾给他打了招呼,他一下学,马不停蹄的回府,到家之后径直去了郭员外所住的正院,进屋,见饭菜已经摆了一桌,且他这一辈的几个男丁都在,不由心生疑惑。
这是要做什么?
他来到饭桌前,候在门口的婆子拎了布巾过来,将他面前的凳子擦拭了又擦拭,他这才撩起衣摆坐下。
见面前摆着的是一道颇为眼熟的卤味,他就道:“爷爷,咱府上的厨子学会秦家的卤法了?”
“这是周立父子送的。”郭员外道。
郭信恳哦了一声,心中失望,他还以为是他郭家的厨子做的。
其实他挺想尝尝看,这卤味不仅瞧着诱人,闻起来也香,他三叔自己能吃一只鸡一只鸭!
可偏偏是秦家做的,谁知道干不干净……
一整顿饭下来,他筷子没往那道卤味上伸过一次,甭管其他兄弟啃骨头啃得多香,他都目不斜视,只吃旁的菜。
不过,一直到汤足饭饱,所有人起身准备离去,他爷爷也没说旁的话。
他挠挠头,将这事丢到脑后,准备回他们二房的院子休息一会儿。
眼瞅着夏日快结束了,距离明年二月的县试只剩下半年时间,县试作为童生试的第一关,每年都有。
他是正月的生辰,因此,自十四岁开始考,今已考了四年,他积攒了四年的经验,今年又涨了一岁,见识增多,思想也比去年成熟,他觉得他明年定然能过。
下半年得更加努力!
郭信恳步履匆匆,但又神色坚定,郭员外瞧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出了正院,这才收回视线。
郭员外背着手在院中的树荫下溜达,打算消消食。
郭家孙子辈的孩子,如今适龄、可成婚的只有老大家的郭信勤和老二家的郭信恳。
但郭信勤已定亲,且是他大儿子家的老二,不能继承砖窑。
至于将来执掌砖窑的大孙子郭信锄,只继承了他的仁善,没继承他的杀伐果断。而且,郭信锄的媳妇也是个面团性子。
所以,老大这一房,他虽头疼,可暂时也想不到解决之法。
至于他那不着调的二儿子郭厚,他也不指望了。
一大把年纪了,不脚踏实地,整日瞎琢磨写什么传世之作,呸!连收租子这种好事都懒得管,真是该天打雷劈!
多少人想当地主啊。
多少人想每日啥都不干只等着收租子啊。
可偏偏他家老二对此事没兴趣,真真要气死他。
对于这个不干实事的老二,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三十多岁的人了,他总不能跟小时候那般拎着棍子追着打吧?他老了,跑不动了,他有那个精力,宁愿去教导郭信恳。
郭信恳才十七,使劲掰一掰,还是能将他那个爱干净的臭毛病给掰回来的。
不过,信恳这孩子虽刻苦,但资质实在是有限,不管是私塾的夫子,还本县的教谕,都不怎么看好他。
科举指望不大,那只能回来继承良田千亩了。
可这孩子跟他爹一样,都脚不沾地,他爹是务虚,不肯脚踏实地。这孩子是真正的双脚不肯踏上泥土地!身为地主老财却嫌土地脏,这其实也是个该遭雷劈的主儿!
他脑壳疼。
他真的脑壳疼。
父子俩都是不着调的,他便想寻一个靠得住的孙媳。
不然的话,等他没了,又如何守得住郭家的产业?
他不打算再购置田地,砖窑那边也不准备扩大生产,目前这规模就很好,再大的话,万一今后碰上贪官,他也不在了,那郭家说不定就会被当做肥羊给宰了。
因此,他想寻一个能守得住家业、聪颖、强势的孙媳。
那日他到了周立家,瞧见坐在门槛上没有一丝惧怕的周康宁,他心中很是赞赏,他郭家就缺这样的人物!
他当即决定将周康宁纳入孙媳的备选之列。
周康宁出自乡下,对农活颇为熟悉,够强势,也豁得出去,绝对能镇得住场子。
他不在意周康宁的结巴,这又不影响管家。
于是,他当日和稀泥,顺着周康宁的话语,不肯认下周康宁废了周耀祖一事。
事后,又舍出去他这张老脸,与县令大人打了招呼,让周定连县衙都进不去。
这事离奇,若真上了公堂,那周康宁可就要凶名远播,成为小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可。
万万不可。
不过,他虽保全了周康宁的名声,可看他家信恳这脚不沾地的性子,他想撮合两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上午时,周立特意向他澄清,当晚只是个意外,周康宁性子虽强硬,但并不极端,分得清轻重,得知这个真相,他就更中意周康宁了。
拎得清,识大体,多好啊。
他的确也不想选个只会拼命的二愣子。
而且,周康宁识字!
周康宁学完了《三字经》,已经开始学《论语》了,乖乖诶,乖乖诶!一个乡下小哥儿,能有这份学识,这多难得啊。
一般富商人家的小哥儿,大多都是略识几个字,将来不影响管家即可。
所以说,他对周康宁是一百个满意。
越看越喜欢!
可怎么撮合这两个孩子呢?
愁啊。
周康宁不知他已经被郭员外列入考察名单,完成了感谢郭员外这件大事之后,他当真是一身轻松。
如今他爹一日是三十文的工钱。
他哥一日是十五文。
他一日是十二文。
他们父子三人,一日就可以挣五十七文!
一个月就是一千七百一十文!将近二两银子哇。
干上一年,那就是二十两五钱。
二十两五钱!
如今他们父子三人的全部家底,加一起也才二十两出头,当然,要刨除那两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