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我发癫的样子很美(162)
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比起做皇帝,他更想杀皇帝。
之前因为长策不允,他便歇了这份心思,可今日这机会实在是太妙了。
只有他那无心无情的父皇死了,一切事才算了。
木夏急的不行,只能期盼最好别让王爷找到皇上。
沈晏并不知萧彻的想法,温玉匆匆而来,低声道:“府里传来消息说世子回府了。”
“什么?”沈晏震惊,“回哪儿了?”
温玉道:“王府,京里的瑞王府。”
沈晏一头雾水:“谁传的消息?”
“王府的管家。”
王爷被禁足在京外的王府别院,瑞王府只几个人留守而已,方才突然遣了人来说世子回府了。
沈晏松了口气,吩咐温玉:“你去告知王爷,我先回府去瞧瞧,让王爷万事小心。”
马车一路狂奔回到瑞王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沈晏下了马车往府内走,刘公公搀扶着他,公子身子还没好,世子回来后他倒是精神好了些,但今儿实在是耗费了太多心神。
王府内灯火通明,路上瞧见的侍卫都喜气洋洋。
那小孩儿往王府门前一站,都不用介绍,这就是他家世子呀,不可能作假的。
沈晏好不容易来到正厅,就见厅里摆着一口眼熟的金丝楠木棺材。
相较于沈晏的眼熟,本就受了伤的春山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这棺材他熟,是当年他买的那口。
有鬼出没,先晕一个以示敬畏。
刘公公惊了,这晕厥也是人传人的吗?
沈晏让人将受伤的春山抬下去,迈步走了进去。
厅内三个小孩儿围坐在桌前,他家统正给另外那两个夹菜:“小碗儿,你快尝尝,这可比破缸做的好吃多了。”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嘴巴一鼓一鼓的,软糯糯道:“哥哥做的也好吃。”
“就烤个破饼子,好吃什么。”瑞王世子一拍胸脯,“以后跟着我,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少年视线转过,小声道:“这可是瑞王府,咱们待在这里没关系吗?”
“我是瑞王世子。”
“你把他们都给迷惑了?”少年还是不放心。
小孩儿瞪他一眼:“吃饭吧你。”
“统——”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小孩儿一抬头看到黑着一张脸的沈晏,欢喜地跳起来,“你快来,我送你的礼物带回来了。”
“什么礼物?”沈晏顺着他的手看向那口棺材,一口气差点儿噎死,“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怎么,不喜欢吗?”小孩儿摸着那棺材,“这可是我千里迢迢给你带回来的。”
不等沈晏说话,小孩儿又道:“算了,你不喜欢就算了,还好我还准备了旁的礼物,你一定喜欢。”
小孩儿一挥手:“破缸,开棺。”
少年一言不发上前一把推开了棺盖。
屋内众人齐惊,这棺材盖可是重的很,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这力气也未免太大了。
不等众人震惊完毕,就见少年从棺材里薅出一个人来扔到了地上。
沈晏下意识后退一步,什么脏东西……
“是那个杀手。”刘公公指着那人,他日日看画像,识得这人的眼睛。
沈晏眯了眯眼,一百零三箭,原是这人的手笔呀。
“别急,还有。”
少年一脚将那杀手踹到一旁,又从棺材里薅出来一个,赫然是广平侯。
“噔噔蹬蹬……”小孩儿笑嘻嘻,“惊喜吗?”
沈晏倒吸一口凉气:“……爹……”
广平侯闭了闭眼,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来,破缸,下一个。”小孩儿豪情壮志地挥手。
少年又薅出来一个,是一个鬼面人。
再来一个,是崇明帝身边的大太监。
还有一个……
沈晏看到棺材里睁着眼睛一身狼狈的崇明帝时,两眼一黑,扶住了刘公公。
刘公公给沈晏塞了一颗提神醒脑丸后给自己也塞了一颗。
好刺激。
“沈晏?”崇明帝盯着他,“这一切都是你……”
“草民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沈晏躬身就是一个大礼。
“救驾?”
“是。”沈晏起身,笑着道,“王爷知道陛下一定遇到了危险,所以派世子进宫救驾,陛下还好吗?快来人,将陛下扶出来。”
一旁的侍卫忙上前将崇明帝扶出来。
沈晏低声吩咐身边人:“快去宫里找王爷。”
侍卫领命而去,沈晏让人奉茶。
统世子眨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仰头对沈晏小声道:“现在宫里面没有皇帝了,你让你姘头进去当皇帝吧。”
沈晏:“……”
这统是要逆天呀。
你看谁家争皇位这个争法?
崇明帝坐在那里看着屋内众人,心思转了几转。
一切都很诡异,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想来想去竟是沈晏方才的说辞最接近。
沈晏与广平侯对视了一眼。
事情发生出乎意料,这若是在宫里找到崇明帝,倒还算是救驾,在瑞王府找到皇帝算什么?
屋内陷入寂静,各怀心思。
沈晏撩袍在一旁坐下,慢慢摩挲着手指。
他又抬眼,再次与广平侯的视线对上,父子俩在此刻心意相通了。
广平侯抽过身旁一个侍卫的长剑,自从从战场上下来后,他已经好多年没亲自杀过人了。
但此事只能他来做,不能脏了晏儿的手。
崇明帝视线落在广平侯的长剑上,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沉默饮茶的沈晏,后背贴紧了椅背,压着恐惧沙哑开口:“朕今日与荣王微服私访,路遇歹徒,荣王身亡,朕被瑞王世子所救。”
“瑞王如今腿好了,是时候立为太子了。”崇明帝看向广平侯,“到时还得由你来拟圣旨。”
广平侯看着沈晏。
刘公公执起茶壶给沈晏添了水,沈晏垂眸思索。
崇明帝直直盯着沈晏。
沈晏食指敲着膝盖,崇明帝死与不死,都再也挡不住萧彻的步子。
只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坐上去总比争来抢去要好的多。
沈晏看向广平侯,广平侯了然,起身朝崇明帝躬身:“既然陛下有此意,不若现在就写下圣旨吧。”
崇明帝看着他:“你不信任朕?”
广平侯撩袍跪倒在地:“陛下当知,大势所趋。”当年他也是这么跪在他面前的,那时的崇明帝是个不受宠却心比天高的皇子,他本以为那是一条充满坎坷却承载抱负的道路,却不想是一条没有光亮的暗夜之路。
……
萧彻得到消息迅速回府,回府的路上,他唇角忍不住地勾起,这个统儿子实在是过于优秀。
现下这般情形,长策自然不会再拦着他。
萧彻从怀里翻出那个宝贝的布袋,里面的箭头他都擦洗了一番,现在如新的一般,扎人一定很锋利。
木夏看到这箭头就忍不住眼皮跳。
马车停在瑞王府门前,萧彻愉悦地跳下马车,便见府内众人簇拥着一人出来。
借着门口的灯笼,那人赫然便是他亲爱的父皇。
萧彻捻着手里银光闪闪的箭头,负手站在门口,眯起了眼:“这是做什么?”
“陛下今日遇险,多亏世子相救,王爷现在赶快护送陛下回宫吧。”沈晏上前道。
萧彻看着他,长策这是在跟他说笑话吗?
萧彻站着没动,与台阶上的崇明帝对视着。
一上一下,崇明帝慢慢开口:“不用太子送了,太子好好回府准备一下改日册立太子的大典吧,由广平侯送朕回宫便好。”
萧彻还是站着没动,沈晏上前将他拽到一旁:“太子殿下谨遵谕旨。”
崇明帝慢慢走下石阶,到了萧彻身边时,转头看向沈晏:“今日那小孩儿抓走了沈千昱,可方才朕并未见到沈千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