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我发癫的样子很美(106)
瑞王这些年久居府中,主上到底是忽略了他,连这些都不曾察觉。
萧彻转着轮椅来到他面前,垂眼看着他:“杀也杀了,流放也流放了,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活下来,我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现如今还需要我解释?本王实在想不明白该解释些什么。”
萧彻修长的手攥住了乌塞的脖子。
“他现如今好好站在我面前有多难,你知道吗?”
方才还一脸沉稳的乌塞突觉惊恐:“王爷要灭口?”
萧彻的手慢慢收紧,视线盯着地上的一摊不知是谁的血迹,声音低沉道:“慢走不送。”
“咔嚓”一声后,萧彻扔了手里的人,厌弃的转着轮椅退了几步,乌塞眼珠子瞪着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受伤的下去休息。”萧彻淡淡道,“温玉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是,王爷。”
“接下来要如何交代此事?”沈晏道。
“不用交代,今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沈晏望着夜色,低声道:“还有一人,若是他跑了……”
“无妨。”萧彻面无表情拿着绢布擦着手,“他总不能跟我当面对峙吧。”
“那之后呢?”沈晏叹口气,“他若疑了你……”
“我如今这般模样,对他只有能利用还是不能利用的差别,疑不疑的又有什么关系。”萧彻扔了绢布,看向他,“我知你回京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替成国公府找一条退路,放心吧,我帮你。”
沈晏看着他,抿了抿了唇:“我回京还有一事……”
“什么?”
沈晏低头,小声道:“为了你。”
萧彻盯着他看,好一会儿后“嗯”了一声。
是啊,当然也是为了他,为了给他治腿不顾自己性命,被那个东西控制对他投怀送抱。
萧彻闭了闭眼:“等来日事了,烟雨楼那些东西你正好可以拿去当聘礼。”
“好。”沈晏红了脸,原来云翊没想娶王妃,烟雨楼的那些真的是给他的聘礼。
一旁的木夏捂着自己已经止住血的小腹,眨着眼望着夜空,王爷与公子能这般聊到一起,怎么不算是全天下最相配的呢?
第75章
绿云进来时, 院中刚刚清理出来,一具尸体被扔在了地上,赫然是刚刚逃走的那个。
沈晏正待问她有没有受伤, 便见绿云往一旁让了让:“我追出去时这人已经死了,他杀的。”绿云往后指了指。
“爹?”沈晏看到跟在绿云身后进来的人, 愣了一下,“您怎么来了?”
一身夜行衣的沈煦视线在院中扫了一圈,又在萧彻脸上停留一瞬, 最后看向沈晏,沉声道:“本想来接犬子回家, 恰巧遇到有刺客从王府出去, 便顺手了结了。”
“那倒是谢过侯爷了。”萧彻淡淡道。
沈煦看向他:“王爷打算留犬子在王府待多久?”
萧彻面无表情:“本王活着一天,他便可留在本王身边一天,本王若是哪天死了……”
沈晏小声道:“我陪你呀。”他躺棺材可有经验了呢,还可以传授一些给萧彻。
萧彻冷眼看过去, 沈晏就别开眼不看他。
沈煦闭了闭眼:“所以王爷还是不打算放犬子回去,是吗?”
“自然。”
“那你呢, 晏儿,你要跟爹回去吗?”
沈煦看着沈晏, 沈晏也看着他,父子俩只相距几步,却仿佛隔着一条宽宽的河流。
沈晏记得他年少时, 他爹总是很忙, 他便坐在墙头上等着,只要他爹的马车一进巷子, 他便能第一眼瞧见,然后欢呼着冲出去, 他爹就会将他扛在肩上一起进府。
他自小没有母亲,年少时光里,那是他最珍贵的记忆了。
“爹,更深露重,路上小心。”
沈晏转身进了房间。
系统:“???你爹不是来接你的吗?我咋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呢?”
沈晏在床边坐下,好半晌后苦笑一声:“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以前他不愿如此想,可今夜他确定了。
这世上若说谁最了解那个皇帝,他爹应当算是其中之一吧。
萧彻亲自送了广平侯出府,等到确定是那个东西听不到的距离时,萧彻停下看着广平侯,彻底冷了脸:“侯爷今夜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
沈煦也阴沉着一张脸:“瑞王爷,今夜一事后,你还看不清形势吗?那人是天子,能掌控一切,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晏儿好不容易活着回来,算我求你,放他走吧。”
“让他走?”萧彻冷冷瞧着他,“走出瑞王府,谁来护着他?侯爷吗?”
“瑞王爷,你入了刑部想做什么?你查那些旧案查清了又如何?若你今时今日尚且……”沈煦看了一眼萧彻的腿后才道,“我拼死也会为你们奔一个前程,可如今这般情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想不通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已然动了杀心,要利用你们,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晏儿离京,走的远远儿的,我自会护着他,至于王爷你……”沈煦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一些,“求娶骠骑大将军的嫡孙女,可保周全。”
萧彻垂了垂眼,突然拍手笑了起来:“沈侯爷还真是通透的很。之前本王尚且有些许疑惑,现下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以一己之力改换门庭,侯爷的手段当真让人佩服。”
因着春山和木夏都负伤所以跟出来的绿云微眯眼眸看了过来。
萧彻抬眼,视线冰冷:“当年侯爷从军,跟在骠骑大将军身边本就会有个好前程,可老天眷顾,竟让侯爷救了还是皇子的圣上,从此一路青云,可这到底真的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沈煦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萧彻并不需要他回答,继续道:“从此侯爷就成了他的心腹,陪着他一路浴血扶他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可向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侯爷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呢,所以回了京里后,偶然一个机会,侯爷便又那么恰巧入了成国公的眼。”
“在军中屡立战功前途大好的年轻人,成国公觉得给自己的女儿觅了一个好归宿,殊不知侯爷想要的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
“跟在一个多疑的皇子身边,知道他那么多的事情,谁知会不会有一日便死的不明不白……恰如今日,侯爷让本王去求娶骠骑大将军的嫡孙女一样,是吗,沈侯爷?”
沈煦负手站在那,并不言语,只表情越发冰冷。
萧彻眼中带上了一抹阴骘:“五年前的事情一出,沈侯爷虽未参与却一眼便能瞧出其中的手段,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到了那般地步,只能装作不知情以此来保全侯府,保全妻儿老小,也保全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尊荣。”
“今时今日,沈侯爷还是能一眼便瞧出那人要做什么,沈侯爷的心一直跟明镜儿一样,比谁都看的清楚,却也什么都不做。”
沈煦盯着萧彻,沉声道:“王爷查到的比本侯以为的要多得多。”
萧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手却是紧紧攥了起来。
“沈侯爷,有些事只要不言明便可自欺欺人,你只管做好你不作为的慈父就好,其他的,不需你来操心。”
沈煦咬牙:“他是我儿子,我自是为了他好,倒是王爷,再不听劝,怕是要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沈侯爷,别以为你不作为便是没有错。”萧彻一脸嘲讽,“你怕侯府被沈晏牵累,可殊不知沈晏落得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那人在忌惮什么,忌惮的是沈晏吗?若你当日没有求娶成国公的女儿,广平侯的儿子又怎会成为成国公放在心尖尖上的外孙?一切的一切,你才是那个因,可你结了因,却对这个果不管不顾,当真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