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308)
小神童黑漆漆的眼睛眨了眨:“大人,我没有在玩闹, 告状的人本来就可以请讼师,我便是那位娘子的讼师。”
邴尚书呵呵:“那你为什么不站在公堂上?”
邴琰态度很认真地分析:“我太小了,京兆尹看到我, 会先入为主轻视我说的话, 我要用好几倍的气力才能让他正视我。倒不如隐在幕后。而且, 我太小了,如果打官司打输了, 所有人都会否定我, 斥责我胡闹,认为我瞎捣乱。但是, 明明任何讼师的第一场争讼, 都不能保证一定会胜利, 可如果是年长者讼输了,旁人可能只会说:第一次争讼,新手讼师,也难怪。”
邴琰:“综上所述,大人,我认为我躲在幕后最能发挥价值,也更适合我练手的目的。”
邴尚书:“嗯,想得很周到。”
邴尚书:“但你还得跟我回去。”
邴琰愣了一下:“大人,为什么?”
邴尚书:“我大概猜到你的想法,你是觉得你练手,挑选恶人来为他争讼,讼输了也没关系。”
许烟杪在心里“哇”了一声:【全对!这就是父子连心吗!】
邴尚书看了一眼儿子惊讶的表情,轻咳一声,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就不告诉儿子自己刚才的猜测是抄作业抄出来的了。
“但是。”邴尚书弯腰敲了一下儿子脑门,似笑非笑:“你凭什么确定你查出来的就一定是恶人呢。”
“我探查过……”
“你探查过那家人互相家暴?你打听过女方家暴过自己的上一任夫君?那万一是上一任夫君先打她,她拼死反抗,可外人传她是悍妇,第二次成亲时,还遇到会打她的丈夫,她愤而反击呢?”
邴琰听了这话,眼睛微微睁大,却也不气馁,追着问:“大人,你既然提起这个,难道真的是……”
邴尚书:“不是,你探查的情况没有错。”
邴琰松了一口气。
邴尚书:“但你能保证你永远不会误把受害人当恶人吗?你认为你在拿恶人练手,是情有可原,甚至惩恶扬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事实证明,你爹还是你爹。
邴琰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邴尚书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你想练手的事,回去我们好好商讨一下。”
邴琰刚想答应,又立刻摇头:“不,大人,我想……”
邴尚书:“你别想了,刚才和你棋逢对手那个,被她的长辈带走了。”
邴琰:“……哦。”
*
邴尚书拎走家里的小孩有点费劲,但老皇帝对外孙女可就是实打实的血脉压制了——尽管他们没血缘关系。老皇帝直接拎起来就走,八岁的小女孩特别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发现自己被逮到后,那叫一个乖巧懂事,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老皇帝看她这样子,反而一阵胃疼。
像!太像了!像极了襄阳那一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外甥女像姨?但她们也不是亲姨甥啊!
不过,总之,两个代打被拎走,家暴组合懵圈了。
没有外置大脑,他们都不知道后面要怎么继续下去,自己应该对对方出什么招。
一时之间,衙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十几个呼吸后,京兆尹确定两个小祖宗走了,便慢悠悠开口:“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对家暴夫妇齐齐咕咚咽了口口水,突然异口同声说:“不告了!我们不告了!这是我们家事,就不劳烦大官儿了!”
京兆尹“哦?”了一声,问:“但是你们不是说对方骗婚吗?”
这对家暴夫妇再次异口同声:“没有没有,我们发现这可能是一场误会。”
“哦!这样啊。”京兆尹意味深长地说:“那你们往后可不能这样了,夫妻之间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动不动闹到对簿公堂像什么样子。往后好好过日子,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跑去和离。夫妻之间,有点小打小闹很正常。”
这二人连忙道:“好好好,都听大官儿的!我们一定好好过日子!”
【祝福他们锁死,千万不要再流入市场!】
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京兆尹懵了一下:许烟杪,你人还没走呢?!
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脑袋从人群里探头,十月是初冬了,有些冷,他还穿了一件新棉袄,混在百姓之中毫无违和感。
【不过我印象里,这种告状告到一半准备撤诉,好像还有惩罚来着?是什么呢?】
没等许烟杪苦思冥想出来,京兆尹就一拍惊堂木,提供助力:“但升堂非儿戏,不可能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如今身上也有伤,那就先领十棍,剩下二十棍,伤好了再来衙门补齐。”
【芜湖!干得好!】
这对夫妇可就不觉得好了。
对他们来说,还不如现在一口气打完呢!不然头破血流外加棍伤养两个月,好不容易才养好,立刻又来棍刑,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大官儿!我们能不能付钱免打……”
律法上确实有这么一条,但是吧……京兆尹微笑:“不行。你们犯的事比较严重。”
【啊?真的吗?】
京兆尹:假的。不过京兆尹确实可以拒绝他们付钱免打。
——就像律法规定,百姓捐钱可以捐个候补县令,但如果当地官员不收你的钱,那你也没辙。
京兆尹挥挥手:“男的扒了裤子,女的不用扒裤子。”
“打!”
“砰砰砰——”
“啊!”
衙门里,随着棍棍到肉的声音,传出了一男一女呼痛的惨叫声。
*
“嘶——”连沆乐了:“京兆尹也太恶趣了吧,居然还分开打,那他们伤好之后真的又被打了二十棍吗!”
“打了打了!”许烟杪激动地和小伙伴分享这半个月里的新瓜:“屁股被打了十棍,又肿又疼,还出血了!刚好没多久,又被拎过去把剩下的二十棍打完。你是没看到,被打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连沆震惊:“难道你看到了?”
许烟杪:“没有,我对虐打没有兴趣。”
——虽然他支持家暴者就该判死刑,但是他不会去看他们怎么被折磨,怎么死的。
连沆点了点头,双眼发亮地继续开始下一个八卦:“所以,邴尚书的儿子,以及房陵长公主的女儿,他们相互间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许烟杪想了想:“我感觉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后面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他没有去翻过这方面的八卦。
连沆搓搓手,充满期待:“我之前听说邴尚书家那小孩儿报名参加了神童试,近来可能没时间——许郎,我敢打赌,等神童试结束,邴尚书那儿子抽出空来,他一定会想办法和小郡主再比一次的,他看着就是很期待和小郡主分出高下的样子。”
许烟杪:“诶?不用等神童试结束啊,他们现在就能比。”
连沆哭笑不得:“许郎,今天是神童试的日子,总不能邴尚书他儿子为了和小郡主比斗,直接抛弃神童试吧。”
许烟杪:“不,他和小郡主在神童试上相遇了。”
“噗——”
连沆才刚举起水盏,一口温白开喷出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腋窝:“不烫啊,没风寒啊,但我怎么感觉我刚才好像幻听了。”
许烟杪:“没幻听,小郡主去参加神童试了。”
许烟杪:“吃惊吧!我刚看到——我是说,我刚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也跟吃惊。”
连沆简直懵逼:“她是女的怎么进神童试的?”
“哦,当时她说……”
*
“主考官。神童试也是科举。我翻遍了大夏律七篇三十卷四百六十条,没有哪一条律法,是禁止女人参加科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