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61)
“殿下失踪之事是机密,详情如何还不得而知,据目前的消息来看,三日前殿下部署剿匪时,还未到成熟的时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公主中毒在先,主子出事在后,殿下挂心不已,急于回京,因此兵行险着。”
这般回答着实在白青崖意料之外,他反应了一会儿后松开檀霭,失魂落魄地坐了回去。
见他这副情态,檀霭抿了抿唇。他料到白青崖得知此事后会对褚容璋心软,还是如实答了。过往他对白青崖的种种欺瞒,或有不得已之处,即便白青崖不在意,他却希望往后在他能做主的事上,可以不要再骗他。
白青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低低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开始说。”
檀霭抛开心中纷乱思绪,恢复了冷静:“殿下动身去兖州前,已安排了内应在白莲教中。半月前,内应传来消息,白莲教骨干将于朔望日在虞山脚下的麓洲亭集会,参拜他们的圣师,亦即白莲教的头目。内应说,他并不能确认此次圣师是否一定会到场,且麓洲亭周围有白莲教教众挖出来的密道,那密道如迷宫一般,若是不熟悉路的人走入其中会困死在那里,不建议那天行动。”
“可主子的病势来得凶险莫名,殿下心系于此,纵知此时机不是上佳,还是铤而走险,以身为饵设下一计。计划原本进行得很顺利,白莲教教众也被引到了隐龙峡,结果殿下放出信号后,本该立刻出现增援的官兵却未到,殿下就此失踪。”
白青崖听到这里,追问道:“既然都计划好了,援兵为何不至?”
檀霭道:“眼下的说法是,兖州知府与白莲教勾结,故意延误战机——因为殿下失踪当晚,知府便在家中自尽了。”
眼下的说法?白青崖晕晕乎乎地听了这么一大通,只凭本能抓住了这句话:“事实并非如此吗?”
檀霭摇了摇头:“知府是被别人杀死的。我们的人赶去兖州后,在知府的妻子口中得知,他在行动前一晚收到过一封密信。信中说,隐龙峡一役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殿下另有打算,并授意兖州知府莫要出兵,静待消息。”
白青崖喜道:“这么说,殿下失踪之事果真是在他谋划之中了?”
“……”檀霭忍不住扶了一下额头,“不,不是这个意思。若此信为殿下所写,为何要将兖州知府灭口呢?”
听到这里,沈三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青崖恼羞成怒:“那究竟是怎样的,你就不能把话一次说清楚么!”
檀霭心道,我这不是正在说,您却非要插进来发表高论吗?腹诽归腹诽,他面上不敢显露,又没有沈三钱那样伏低做小的本事,为免白青崖更恼,只能木着脸继续说:“这封信已经寻不见了,无法查证是何人所写,但据府台夫人所说,这信上盖着恪王殿下的私印。”
不知怎的,白青崖心里猛地打了个突,浓重的不安漫了上来:“是有人伪造了殿下的印信?”
檀霭摇头:“皇室的印信铸造方式特殊,民间无从得知,也仿不出来。即便他们真的做了一个赝品出来,也瞒不过为官数十载的兖州知府。”
这么说,这印只能是真的了。
白青崖藏在丝被下的双手微微发着抖……他想起来,与沈三钱合开赌坊之时,他曾经偷偷去过静思斋,用褚容璋的私印盖了三张没有任何字迹的白纸。
这联想很没道理,毕竟就算印是真的,还可能是有人潜入王府偷了那印,或是褚容璋治下出了叛徒,与外敌勾结……政局凶险,可能性太多了。可白青崖这回就是莫名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直觉——此事与他有关。
白青崖脸色难看极了,慢慢转过头看向从方才开始一直沉默着的沈三钱——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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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意在提醒大家不要在白纸上签自己的名字
废文马上就要闭站了,我还曾经夸口要在这之前完结……真是太监娶媳妇——痴心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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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算计
饱蘸浓墨的狼毫在纸上飞快游走,卫纵麟落下最后一笔,放下笔疲惫地靠在玫瑰椅的靠背上合上了双目。
“送去给端淑长公主罢,嘱咐她行事务必小心。”
“是。”待墨迹干透,焚琴小心地将密信收入怀中,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忧色,“陛下病势加剧,皇后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又忧心恪王,更是无法侍疾,眼下后宫诸事都把持在贵妃手中,三皇子在前朝愈发春风得意……”
“兖州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探子一拨一拨派出去,褚容璋这个大活人却仿佛落入湖中的一滴水,连一道涟漪都寻不见。
以褚容璋的本事不至于折在区区白莲教手中,这点卫纵麟很有把握。只是朝局瞬息万变,且根据端淑长公主传来的消息,皇帝的病恐怕要不好,在这个紧要关头,褚容璋却不见踪影,变数实在太大了。
沉默半晌,卫纵麟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私印的事,德禄查得如何了。”
提起这个,焚琴的脸色更难看了:“据兖州回报的消息,假密信乃是三皇子的亲卫送去的,但私印外泄……最大的嫌疑落在、落在……”
卫纵麟不耐烦地斥道:“作甚吞吞吐吐的,说!”
“……”焚琴握紧拳,艰难地吐出了那个名字,“白小公子。”
*
缣风院中,白小公子正暴跳如雷。
檀霭被他寻了个由头打发了出去,暖意融融的屋子里只剩他与沈三钱二人。
“说!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沈三钱无辜地眨了眨眼:“娘子何出此言呢?”
白青崖指着他的手直哆嗦,气急败坏道:“别跟我装蒜!”他心里有鬼,怒吼声很快又低了下来,“你老实交代,那个甚么印,是你流出去的不是?”
沈三钱慢条斯理地握住白青崖的手,十指暧昧地纠缠摩挲,多情流转的眼波一如往日:“怎么会是我呢?”
白青崖将信将疑,但看他信誓旦旦,还是略略松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未喘匀,却又听得:“泄露印信的人,不是娘子自己么?”
白青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
“有自由出入静思斋之能的是你,打开存放印信的暗格的是你,将印信秘密传送出府的人还是你——铁证如山,娘子,即便是大理寺卿来查,你也是百口莫辩呀。”
“住口!”白青崖听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猛地扑到他身上厮打起来,“你住口!你敢陷害我?!”
沈三钱轻而易举地捏住两边胡乱挥舞的手腕,还腾出来一只手抚了抚自己被扇了两巴掌痛得热辣辣的脸颊,抱怨道:“娘子真是……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当了这么多夜的夫妻,我怎么忍心陷害你呢?”
以往看来俊美的笑靥如今落在白青崖眼中真是可憎至极,他恨声道:“收起你的花言巧语!从第一回 见面,你便不怀好意地接近我,处心积虑地蒙骗我,原来就是为了今日……”白青崖越说越怒,翻涌的气血直冲上脑,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怕他闹腾得厉害伤到自己,沈三钱不得已松开了手,口中还继续为自己辩解:“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帮娘子一把——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恪王府,临走前再给恪王一个教训么?现下这两桩事都成了,娘子为何反而生气呢?”
这是什么歪理?!白青崖也顾不得什么装模作样的礼仪体统了,粗暴地喷出一句:“放屁!我想离开恪王府有的是其他办法,你这种‘帮法’,出了王府我就要进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