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龙附凤(47)
宁平冷笑一声,眉目带怨:“母后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要我嫁给谁我也嫁给谁,我的身子都随你们摆布了,难不成还要我的心也欢天喜地的吗?”
“没有人要摆布你。”长公主目视前方,面上还挂着温柔的笑,丹唇微动,“若不是你自己鬼迷心窍,行差踏错,何至于让珩儿以身犯险替你周全?你这般不甘不愿,心存怨恨,要是真露出了马脚,对得起你哥哥吗?”
宁平哑口无言。
坐在下头的白青崖并未发现这场小小的争执,他正趁人来人往无人注意,偷偷和檀霭咬耳朵。有了更讨人嫌的沈三钱,与檀霭的那点小小龃龉便显得不值一提起来。
“沈三钱怎会在此处?”
檀霭不冷不热地回道:“长公主交游广泛,与沈督公有交情也不稀奇。”
可今日不是要给宁平公主选驸马吗?他一个太监来做什么?这种话白青崖不好明说,只能嘀咕道:“他来参加诗会?他能作什么诗。”
檀霭听懂了他的潜台词,目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白青崖正想问他什么意思,伺候布菜的侍女便到了,于是只得咽下嘴里的话,安安静静地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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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长公主说要去更衣,嘱咐他们玩得尽兴,又拍了拍宁平公主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带着侍女离去了。
留白青崖听着外头渐起的人声,和余下几人面面相觑。
赴宴前想好的场面话在知根知底的沈三钱跟前一句都说不出来,白青崖不自在得很,碍于身份贵重的宁平公主在场,想走都走不得。
好在宁平解救了他,她的心绪仿佛比开宴前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不见笑模样,总算不像先前那么冷若冰霜了。
“在这儿闷着没意思,”她看向谢霜蕴,“仿佛听见你妹妹到了,我出去看看,你们自便。”
白青崖如蒙大赦,立刻起身道:“公主慢走。臣也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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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留步啊。”
还没走两步,后头便传来沈三钱懒洋洋的声音。
白青崖装作没听到,快步向前方的人群走去。沈三钱也不追,依旧不慌不忙地拖长了声调:“白小公子,等沈某一等啊。”
檀霭冷声道:“我去解决。”
“等等!”不远处已有人侧目而视,沈三钱一向疯疯癫癫的,又不在意名声,在这儿干出什么事来真不好说。白青崖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折返回沈三钱面前,咬牙切齿地说:“别喊了。”
沈三钱从善如流地住了口,脉脉含情的目光自卷翘的眼睫下投出,细致地描绘着白青崖的容颜,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白青崖被他看得难受,微微撇过脸硬邦邦地问道:“厂公究竟有何贵干?”
沈三钱不答反问:“我送你的花不喜欢吗,为何没有戴?”
这话太暧昧了,白青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檀霭。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手指敲了两下剑鞘,才微微放下心来,蹙眉道:“厂公送的礼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我不敢受厂公这么重的赏。”
沈三钱狭长的眼角委屈地弯了下来,面上闪过一抹受伤:“小公子这话真叫人伤心——你明知那不是什么赏赐,只是为了讨你欢心。”
白青崖急急道:“厂公说笑了!”怕沈三钱再发什么惊人之语,他连忙转头对檀霭说,“我有些冷了,你去亭子里把我的披风取来。”
檀霭深深地望了白青崖一眼,依言去了。
只剩他们二人了,白青崖终于不用再装模作样,寒着脸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沈三钱,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三钱也褪去了做作的伤心,盯着白青崖满是不忿的脸,轻柔地说:“我想做什么?娘子,我想救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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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俏皮话,但想要评论(恬不知耻
第59章 猜忌
“救我?”白青崖啼笑皆非,腹诽道你离我远些就谢天谢地了,在这里扮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嘴上敷衍着:“厂公多虑了,我好得很,不用谁来救。”
“小公子所说的'好',便是出入都不得自由,时刻有人监视吗?”沈三钱遥遥点了点取了披风,正往这里赶来的檀霭。
白青崖一僵,反驳道:“他是来保护我的!况且,即便如厂公所言,我的事也与你无关。”想到那噩梦般的一夜,白青崖又是屈辱又是害怕,他强忍着厌恶继续道,"厂公与我素昧平生,初次相见便……实在不必再假惺惺地来说这些。盼厂公今后莫再纠缠,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听到"素昧平生"这四个字,沈三钱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暗色。眼见着檀霭越走越近,他凑近了快速道:"娘子对我如此疾言厉色,无非是以为有小侯爷这条退路可保无虞。但卫纵麟和褚容璋是一条船上的人,休戚与共,娘子可别懵然不知,押错了宝。"
……什么?白青崖猛然抬头看他,只见那双总是盈满莫测笑意的眼底清明一片,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卫纵麟和褚容璋……不可能……
他当初上任,卫纵麟那般大发雷霆,还在他面前揭露了褚容璋的真面目,若他们是一伙的,卫纵麟怎会在他面前拆褚容璋的台?
更不要说上任后他偷听到的褚容璋和大总管的密谈,言语间尽是对卫纵麟的猜忌与不信任,这总不能有假罢?
可……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褚容璋都是众多皇子中最出众的一个,这些事他都能看清,卫纵麟会看不清吗?侯府看似稳如磐石实则风雨飘摇,为寻出路,会和谁结盟?
白青崖心乱如麻,正不知如何是好,肩膀忽然一重,是檀霭为他披上了披风。
“长史与厂公的话可说完了?那边的诗会要开始了。”话是对着白青崖说的,檀霭目光却一直盯着沈三钱,为他披衣服的手也并未收回,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沈三钱无辜地摊开了手。
白青崖并未注意到他们的交锋,他无意识地抓紧了披风,慢慢说:“厂公方才说的那本诗集,很有意思,我竟从未看过。不如我们移步亭中,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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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人歇脚的小亭子布置得很舒适,石桌上放着新鲜的瓜果糕点和热茶,兴许是怕宾客冷,还烧了熏笼放在角落。
沈三钱执起白瓷小壶为白青崖斟了一杯茶,柔声道:“娘子不必如此忧愁,我今日来便是为娘子排忧解难的。”
白青崖自纷乱的思绪中抽身瞪了他一眼:“厂公说话一向如此轻浮吗?”
沈三钱一叠声地喊冤:“我可只这样叫过小公子一人。”
白青崖丝毫不关心他叫过几个人,横竖檀霭在外头守着,料沈三钱不敢对他如何。他将茶杯捏在手里,缓缓开口问:“你方才说的话,可有证据。”
沈三钱笑道:“又不是捉奸,这种事哪来的证据?”
白青崖霍然站起:“你就凭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将我诓骗来此地?!”
沈三钱连忙拉着他坐下:“稍安勿躁!”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小公子的脾气也太急了,容我将话说完。”
“小公子初次见恪王殿下那晚,是在辞别了卫小侯爷之后罢?”
“是。”那夜兜兜转转,不料最后上了沈三钱的床。白青崖想到这茬又是一阵火起,没好气地说:“那夜如何厂公不是一清二楚么?”
沈三钱显然也想到了。他笑了一声才继续道:“前呼后拥的皇子独身遇刺,此事如何不同寻常,想必卫小侯爷也跟小公子言明过利害——只是,小公子可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
白青崖努力回想了片刻,迟疑道:“他说,是因为宁平公主的一件私事。”
沈三钱显然有些诧异:“唔,竟然没有撒谎。”他压低了声音,“只是,这‘私事’实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