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夫(8)
……太后娘娘?太傅?这两位不是宋隐的亲戚吗?
“他们总不太信我真的自甘堕落,沉溺美色,所以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宋隐继续说,“而我便只能在唐如雪面前如此表现,好让他们信服。”
“可是……为什么……”秋来低声道。为什么要做出那般样子?
“因为,这摄政之位是我好说歹说主动请缨求来的,本来宋华属意唐玉礼兼任。”
“……若是那样,这天下怕是他唐家的了。”秋来接口道。
宋隐似有些惊喜于他的通透,接着说:“是,所以我必须是一个只关心美色,对其他事都应付了事的、胸无大志的……废物。
“否则,以唐玉礼的心思,怎能容得下我?”
秋来惊呆了。他原以为,他嫁的是权倾朝野、风流倜傥的摄政王,却没想到,他的夫君竟背负了这么多!
“你别停。”宋隐温和提醒。
秋来急忙转身又摔了一个花瓶,那刺耳的咔嚓声在整个庭院里回荡。
所以,在那个无限扩张、结党营私的权力集团中,他的夫君并非主导者吗?
不知为何,秋来竟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他本该想到的,面前这个人,与传言中的那么不同。
秋来一边想着,一边又拿起两个茶杯,一前一后摔在了地上。
宋隐便笑道:“差不多了,过来吧。”
等秋来走到他身边,又被他一把拉在了怀里。
“我正愁如何摆脱唐如雪的监视……现下正好是个机会,只需把你说成一个悍妻,我怎么处置她们都不为过了。只是,要委屈你了。”
因为惧内而处置妾室?这听起来倒真是那个花名在外的摄政王做得出的事。
“能帮的上王爷,这点儿委屈不算什么。”秋来真诚地说。
宋隐的笑意更深,竟直接在怀里男孩儿的颊上亲了一下,又道:
“那好……现下各院已经落匙,唐如雪的人听不到这么远,摔几个响儿给她们听听便罢了。”
说完,他朗声叫了如意进来。
“如意,你明儿个一早找个由头去跟膳房的李四婆聊天,就说新王妃十分善妒,才有个姨娘给王爷送了碗甜汤,被王妃看见了,就闹得几日不让王爷进门,这不还发了脾气,摔了许多值钱物什,偏王爷中了邪般地只想讨好他,好哄了一阵才罢休。”
如意听了,虽有些意外,却仍算平静地应下了,看来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
等如意出了门,宋隐又对秋来说:
“那李四婆是府里舌头最长的人,她知道了,估摸到午后府里就会传开了。等晚膳时分,我再传令下去,叫西苑的女眷以后不得擅入东苑,就顺理成章了。”
秋来认真点头,表示听懂了。
宋隐捏了捏他的下巴,温柔道:
“小东西,可是吃醋了?上次在你娘家,你只言片语之间就化解了嫡兄们的发难,怎么这回想了这么稚嫩的手段?幸好是我娶了你,这么傻乎乎的,只会闹别扭,连为自己争取都不知道,若不在我身边,可怎么好?”
秋来立刻反驳:“谁说我吃醋了?再说,我才不愿争取什么!”
宋隐急忙说:“是是,不是吃醋,不愿争取!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这样让你不如意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好吗?”
听了这么温暖的诺言,秋来不禁回过头,望向宋隐。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玩火,若宋隐真如传说中那般朝三暮四,自己这样别扭,无疑是在将他推走,或许余生,自己就要孤独度过了。
他只是脑子一片混乱,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便稀里糊涂地随了心里的想法,把不愿亲近的想法表现了出来。说到底,不过是仗着宋隐对他的宽容罢了。
只不过,卑微的自己怎么会……值得眼前的人如此容忍?
秋来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多么的……勾人,以至于当他的夫君猛地把他压倒在榻上时,他才略略吃痛地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这样讯速地被占满了唇舌,占满了身体,占满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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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相
大陈国由高祖建国,在宋将军的辅佐下,胸怀大志的高祖让大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族一跃成为中原四国中的第一强国。
然二世帝成祖性格软弱、昏庸无能,大陈国力逐渐被邻国梁超越,边境也多为所扰。政权逐渐落入宋将军的长子宋太师手中,为巩固权力,宋太师还把嫡女宋华嫁给体弱多病的太子做太子妃。
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谁知宋华嫁入东宫后多年无子,为防大权旁落,她不惜联合宫闱内外谋杀皇嗣,并终于在几年后演了出假孕的戏码,找了一个男婴来充数。而这个男孩儿,就是现在的四世帝——姬商。
宋太师的长子宋阡和次子宋隐自幼年丧母后,便跟着祖父在军营里长大,祖父于高祖驾崩后因病卸任,两兄弟才随祖父回到京师。
待祖父三年后去世,眼看着父亲和妹妹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世子宋阡挺身而出,与父亲和继母之兄唐玉礼组成的权力集团奋力抗争,却被宋太师以行为不端为由逐出了家门。
宋隐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和长兄的最后一次见面。从那以后,他虽仍生活在宋府之中,却从此举目无亲了。
那是在京郊一间破旧的小客栈里。
宋隐拎着包袱喘着粗气,大步跨进了客栈房间。
他的长兄宋阡就坐在桌边喝茶。明明是简陋陈旧的方桌、缺口肮脏的茶杯,在青年脱俗的气质、高雅的举止映衬下,也都显得精致起来。
“大哥!”宋隐唤道,“我来了!”
宋阡皱了皱他那好看的眉毛——他们兄弟俩长得并不像,与继承了祖父的英俊的宋隐不同,宋阡眉目之间更像他们的母亲,十分清秀,即使多年的军营生活也掩不掉那一身的仙气——他严肃地望向弟弟:
“你来做什么?!”
“我随你离京!”宋隐坚定地说。
宋阡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怎能说走就走?弟媳还怀着身孕……更重要的是,连你也走了,那无恶不作的宋阮不就是骁王府世子了?”
宋隐僵在当地。他不是没想到世子的事,他有些顾不得了,大哥被赶走了,他一刻都不想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至于妻子,他原想着等安顿好后再回来接她!
宋阡站起身来,走向弟弟:
“二弟,你来了也好,有些事我们说清楚。”
“说什么?!”宋隐有些激动,“大哥,你该不会想让我回那个家去,与他们同流合污吧?!”
宋阡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在这个世上,之所以有善恶之分,就是因为恶不会轻易地转化为善,更不可能因为正面对抗而转化。这本是最浅显的道理,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宋阡伸出手,拍了拍宋隐的肩膀:
“幸好你还有机会!二弟,不要放弃,当今朝堂,除了你,还有谁能试着挽救高祖和祖父打下的这片江山?!”
“大哥……”宋隐痛苦出声,“若你都不能在那个家里独善其身,我又如何……”
“大哥相信你可以!”宋阡打断他,“你不记得了吗?祖父曾说过,论谋略,论人情世故,你都远在我之上!况且,你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颠倒黑白,葬送大陈的祖宗基业!”
宋隐低下了头。
宋阡静静地望着他紧抿的嘴唇,没有打扰,他知道这是弟弟在做决定。
片刻之后,年轻的宋隐再次抬起头来,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决然。
宋阡欣慰地笑了。他的弟弟仿佛在一瞬间,就从一个顽皮活泼,跟在他身后的皮猴子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大人。他知道他可以,他一定可以的。
“那么,我……留下来。”
宋隐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喑哑。
“大哥呢,此次离京,是要去哪儿?”
“还不知道,”宋阡轻声道,“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吧?”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刺进了兄弟俩的心里,刺得他们无法言语,就这样悲伤地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宋阡伸出双臂,拥抱了他的二弟,还像幼年时那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尽管,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比自己更加高大、更加强壮了。
“大哥,你还会回京吗?”宋隐问道。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尽管眼眶已经发红,却没有任何哭腔,。
“会,我一定会。”宋阡回答。
等到我没那么恨了,我一定会回来……对不起,二弟,请允许遍体鳞伤的我自私一点儿……
他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而他的二弟也不需要他说,他都懂。
……
那天晚上,宋隐抱着秋来,向他讲述了自己的秘密。
“这么多年了,看来大哥还是不能释怀,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不愿来见我一面呢?”宋隐叹息着结束了他的讲述。
秋来仰头望着他的夫君,他平生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崇敬之情。
“王爷……”他抬手抚上宋隐的脸颊,喃喃道,“您受苦了。”
宋隐愣住了。
他预想过得知这些往事后秋来的反应,害怕的、惶恐的,或是唏嘘的。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心疼他。
这一刻,他的心变得无限柔软。
第二日傍晚,宋隐就传话到西苑,命西苑的女眷和下人未经召唤不得擅入东苑,又叫来冯氏,命她以后只需负责西苑的事务,把包括东苑在内的其余事务择日交出,由赵管家管着,需要定夺的事情,直接来问秋来。
事情安排妥当,宋隐便直接遣冯氏回去了,秋来坐在一边,望着冯氏那一脸掩饰不住的丧气和怨恨,说不解气是假的。
宋隐又叫如意进来,问他可听见府里有什么传言。
“回王爷的话,府里的传言五花八门,最离谱的说王爷都给王妃跪下了……不过基本意思没变,都说听见王妃摔东西的声音,王爷惧内只得委屈女眷。”如意回答道,秋来觉得他似乎憋着笑。
宋隐笑道:“臭小子,还轮到你看笑话了?”说完,便把他也撵了出去。
宋隐回头对秋来说:“看来效果不错。”
秋来与他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没了长舌妇们的烦扰,日子变得清闲的多,秋来每日照顾宋昀,服侍宋隐,不禁有了一种相夫教子的奇妙的满足感。
自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宋隐每日在朝中忍辱负重,但既然帮不上忙,就只能更加尽心地服侍和陪伴了。
九月初二是秋来要入宫接受正式册封的日子。
在大陈国,王室贵族之妻皆循例加封各品级诰命夫人,每年秋后集中举行册封典,由皇后在后宫亲自主持。今年的册封典,新婚的秋来也在受封之列。
前一天晚上,宋隐特意早早地回来,帮着秋来试穿他入宫时要穿的朝服。诰命夫人的各品级官服本都是女装,宋隐为此特意奏请了太后,获准秋来穿朝中男性官员同等级的官服。
当宋隐帮秋来穿上那件为他量身定做的紫红色官服时,秋来不禁有些五味陈杂,但他很快地收敛了情绪,静静地看宋隐为他忙前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