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夫(33)
至此,朝中结党营私、收受贿赂的现象改善了很多,尚书令大人趁机洋洋洒洒地拟了一份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的折子,逼得宋华下令从此严格执行相关律法。
宋隐说,这些贪官污吏被打压了之后,以后的路走起来会顺利很多。自然,唐玉礼那边,不管有什么动作,他和尚书令大人都准备好了。
此时,太傅府内。
唐玉礼与几位幕僚坐在一处,神情凝重。
其中一人义愤填膺地说道:“大人,那尚书令老头儿简直太可恨了,往常不过是搞些花拳绣腿,顶多擦破点儿皮,这次可好,直接给我们来个过肩摔,伤了多少大人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人脉!”
另一个也帮腔道:“是啊!没想到他的胆子竟这么大!看来这次,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才行!”
“偏偏正直得什么也查不出来!是不是要使点儿阴招才行了?”又有一个插嘴道。
唐玉礼扬手打断了他们的叽叽喳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往常他确实从未有过这种魄力,这一次,尚书令似乎得了个十分有力的助手呢!”
幕僚们纷纷应是。
“章广夏,摄政王那边,还是没什么异常?”唐玉礼又问。
那个被叫做章广夏的幕僚摇头道:“摄政王还是每日吊儿郎当,经常去李贤那儿,也经常去艳冠楼。您知道,自从唐如雪被赶出去后,摄政王府几乎密不透风了。”
唐玉礼颔首,又道:“再加派人手,给我时时刻刻盯着他!”
另一个幕僚问道:“大人自摄政王凯旋,便对他颇有忌惮,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唐玉礼骂道:“蠢货!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还能让他堂而皇之地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却能在进了军队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骁勇善战的英才,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怀疑了!”
那个幕僚忙不迭地点头。
章广夏见唐玉礼不再提尚书令的事,急劝道:“大人,那尚书令这次突然发力,定是还有进一步计划!若不就此料理了他,怕是后患无穷!”
“摄政王……”唐玉礼又开口道,“自边境回来之后,真的没有同尚书令见过面?”
章广夏坚定摇头。
唐玉礼似稍微安心了些,不再说话。
“大人,您看我们该如何料理那尚书令?”幕僚们纷纷追问,“给他泼点儿脏水怎么样?”
唐玉礼捋了捋胡子,终于缓缓开口:“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这个人他早就想除掉了,否则真等到那一天,才是后患无穷……他的眼睛里露出了弑杀的狠意。
幕僚们被惊住了,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唐玉礼不以为意,理了理衣裳站起身来:“布置下去,找个适合的时机下手……我要再去趟宫里,皇上今日身体微恙,我去瞧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里杀意散了,反而升起一丝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第一部分体现了大叔和少年吃醋时的不同反应:)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41章 说合
几日之后,宋隐再次带着秋来去与尚书令大人见面。
马车照例在巷子里拐了很长时间。宋隐便用这个时间寻问秋来的功课。
“近日与老师学习可还顺利?”
秋来点头,又说:“只是今日与老师争论了一番,为了不伤和气,我便适时地改了口。”
宋隐感兴趣地问:“是吗?说来听听?”
“老师讲到‘后汉宰相杨邠屡次忤逆帝旨,隐帝杀之与朝堂,后令臣子宣其罪谋反’,批评此举无凭无据,乃昏君之举。”
宋隐转过头问他:“那你怎么认为?”
秋来抿了抿嘴,认真回答:“屡次忤逆帝旨之人,若皇帝不想办法料理,威严何在?而谋反,大概是一个帝王可以搬用的最有效的理由了。我认为无可厚非。”
宋隐满意地点头:“这大概就是论道与论事的区别。你的老师是在论道,便要以正义论,而你已经以一个统治者的身份设身处地地在思考此事,结论自然不同。”
秋来低声道:“因为我觉得,王爷会希望我以这个角度去思考。”
宋隐欣慰道:“我的秋来一点就通……如你所说,谋反,大概是一个帝王可以搬用的最有效的理由了,当你真正掌权之时,若有不听话又屡教不改的,尽管给他扣上谋反的帽子即是。”
秋来乖巧地点头,心里却略有疑惑——“当你真正掌权之时?”为何王爷要用这样的措辞?
当然,这个疑虑只是一闪而过。
两人又说起了家务事。
“听说你昨日招田庄的佃户们来府里问话了?”宋隐问道。
“是,”秋来回答,“听说因为今年春天的旱情,佃户们都在担心交租的事,我把他们召集过来,一是告诉他们收租时会看收成,不会让他们为难,二是把司马老师教给我的那些提升产量的方法教给他们。”
宋隐有些惊讶,这些是他从来不曾关心过的,没想到秋来做得这么细致。
他突然觉得自己对秋来有些刮目相看了,秋来的进步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见面的地点竟选在了闹市的一家南馆。这一次,尚书令大人早早地等在了里面。
宋隐和秋来向尚书令大人见了礼后,尚书令大人热络地对秋来嘘寒问暖:
“几个月没见,秋来似乎又长高了!也晒得黑了些!”
秋来从善如流地笑:“是,有幸随王爷出征,晒黑了些,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然后他就看见尚书令大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宋隐引两人坐到桌旁,开始跟尚书令大人说起近日齐国和宋国的纠纷。
“此两国不合也由来已久了,”尚书令大人叹气道,“这次若是真的打起来,怕是很难善终。”
宋隐沉重点头:“齐王是个性情中人,定是又被他的丞相蒙蔽了眼睛。现下只能静观其变,若有失控的倾向,我怕是要去一趟了。”
秋来在一旁默默喝茶,这件事宋隐跟他知会过了,所以他并不惊讶——最近一段时间,宋隐已经开始把一些不成形的想法或主意说出来,跟他一起商量。
想到这里,秋来用茶杯挡住嘴唇,轻轻地弯了弯嘴角。
尚书令大人点头赞同。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
秋来正暗自疑惑,以他们谈的话题来看,如此冒险见这一面,似乎没什么意义。这时,尚书令大人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暖炕边,转头对秋来说:
“秋来,听说你棋艺了得,可愿意陪老夫下一盘棋?”
秋来几乎目瞪口呆。
宋隐也转向他,微微笑道:“来到这种地方,太早离开怕是更引人注目,不如你们俩下盘棋,消磨一下时间也好。”
秋来眨眨眼睛,勉为其难道:
“恭敬不如从命,秋来献丑了。”
于是秋来真的坐下来,与尚书令大人对弈。
很快他便全力投入了战局,因为尚书令大人棋艺着实了得,他应付起来,略有些力不从心。
宋隐始终在一旁观战,中途笑了起来:
“秋来,你流汗了。”
他十分自然地帮秋来脱去了外套,用帕子帮他擦了擦汗,又给他递了一杯茶,最后还从一旁拿了一把小扇,轻轻地替他扇上了。
秋来则十分平静地接受着他的服侍,过了一会儿还用手挡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不热了。”
宋隐便听话地放下了扇子。
这一系列动作无不落入尚书令大人的眼睛。他眼看着两人如此自然的亲昵,深知这便是他们日常的相处方式。
因此,当宋隐抬头望向他时,他向他投去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两人厮杀许久,终于定了胜负。
秋来望着在须臾之间惨败的战局,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明明我已经略占上风,却能在顷刻间功败垂成……大人实在厉害,求赐教!”
这话逗得那位严肃的老人哈哈大笑:“当局者迷,你太过于恋战于阵首,给了老夫声东击西的机会。”
说着,他指了指棋盘上的一处。
无需多言,秋来已经恍然大悟,当即对尚书令大人作了个揖。尚书令大人竟也滑稽地作了个揖:
“王妃承让了!改日我们再行切磋!”
秋来急忙道:“大人言重了,秋来自当回去多加研习,改日再向大人讨教!”
尚书令大人慈祥地笑着,点头应下了。
几日之后,齐国的探子传来消息,说齐宋两国彻底闹僵,齐王准备起兵了。
宋隐便立即奏请宋华,主动要求去齐国做说客。至于他的小娇妻秋来,自然是扮成小厮与他同去了。
出发之前,宋隐带秋来进宫跟宋华辞行——带着妻室出访别国,这很符合他的风流形象,没必要瞒着宋华。
宋华假惺惺地关心了一下“木讷”的秋来,便叫他到殿外等候,说自己还有些政事要与摄政王商议。
秋来于是退到殿外,正要跟着宫人去偏殿等候,却见顾盼公主在角落里向他招手。
身边的宫人已经在向她行礼了,秋来没法装作看不见,只得向她走了过去。
“在下见过公主殿下。”他恭敬道。
姬顾盼叫宫人们退到一边,转头凝望着他:“我听说,你要随摄政王出访齐国?”
“是,夫唱妇随。”秋来毫不避讳地答道。
姬顾盼抿了抿嘴:“此次出访,可会有危险?”
秋来不明所以,如实回答:“并非凶险境况,请殿下放心。”
姬顾盼闻言点了点头:“你要好好保重……千万不要受伤。”
这话说得暧昧,秋来皱了皱眉,意识到还有宫人在不远处候着,便想直接告辞。可姬顾盼又唤住他:
“你先别走,我从庙里求了两个平安符,给你……和摄政王保平安用的,你们为国赴外,我一个女流之辈无法分忧,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秋来静默片刻,终于收下了平安符,告辞了。
他一路承受着来自身后的那束目光,直到自己拐进了偏殿。
等到没人注意的时候,秋来走到偏殿的院中,把那两个平安符放到了院中的树叉上。
两人启程后,快马加鞭,直奔齐国都城。
因着之前的交情,宋隐很顺利地见到了齐王。还因为他帮助齐国夺回了居安城,齐王可谓对他礼遇有加。
只是,齐王想要攻打宋国的主意,看起来没那么容易改变。
“宋国欺人太甚,多次挑衅不说,还杀了我们求和的使者!实在忍无可忍!”
宋隐听得皱眉,宋国国君一向十分平和,怎么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于是不敢再劝,先退了出来。
回到行馆,宋隐和秋来说了此事。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秋来猜测道。
“只怕不仅是误会,而是有人刻意挑拨!”宋隐断言。
秋来颔首:“齐王这里既说不动,怕是要才从宋国那边入手了。”
宋隐认同道:“是,但看齐王这个态度,那挑拨之人怕就在这齐国之内,我若出发去往宋国,定会打草惊蛇。”
秋来再次点头,低头思考片刻,对宋隐说:“王爷,不如我去宋国,找上回与我们并肩作战的远征军统帅吧!他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想必是可以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