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夫(14)
“侍郎大人。”她冷漠地招呼了一声。
那宋阮却并未因这份冷淡而却步,显然已经十分习惯了,仍殷勤地说:“公主是在散步呢?现下天气转凉,要格外注意身体才是啊!”
姬顾盼简单回答:“多谢侍郎大人关怀。”
她不是不知道宋阮对她的心思,可这么恶心的人,还是个娶了亲的,居然敢对自己堂堂公主存着非分之想!姬顾盼根本理都不想理他,要不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她怕是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上一脚才解恨了!
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天遇到的那个少年……若是那样的人物能对自己存着一份心思,该多好……等等……
“对了……”
宋阮见公主已经径直向前,本来有些失望地正欲转身离去,没想到公主又开了口,便十分惊喜地转过身来:
“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
姬顾盼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是想请教侍郎大人,朝中……可有一位叫姓邱名来的官员?”
“姓邱?”宋阮艰难地在他笨拙的脑袋里翻找……“邱来?这个名字听着好熟,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
姬顾盼眼前一亮:“身居何职?”
宋阮只觉得耳熟,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见公主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只好说:“公主殿下,下官这就给您打听去,许是新入朝的官员,接触不多……”
“好啊好啊!”姬顾盼喜道,“那你替本公主打听清楚了,来禀告我!”
“殿下的吩咐,下官一定鞠躬尽瘁!”宋阮殷勤地说。
姬顾盼忍下恶心,勉强笑道:“谢谢你!我等你的消息!”
辞了要去太后宫里的宋阮,姬顾盼径直回母妃和自己所居的承香阁去了。
母妃正在佛堂拜佛,她便在外面等。
等到太妃娘娘出来,姬顾盼开心地迎了上去。
“母妃!”
朱庭宜神色如常,看不出悲喜,只道:“怎么跑得一身汗?仔细着凉。”
姬顾盼跟在母妃身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母妃……若是我将来出嫁,你会把我许配给什么人啊?”
朱庭宜笑道:“怎么啦,这是着急出嫁啦?”
“母妃别笑女儿了!”姬顾盼红了脸,“我只是不想嫁那些粗俗之人……”
朱庭宜回答:“你放心,母妃一定会为你找一个好人家,不会委屈了你。”
姬顾盼点点头,又说:“母妃找的好人家,想必是朝中的青年才俊吧?”
朱庭宜不明所以,想了想说:“朝中的青年才俊,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吧?怎么了?”
姬顾盼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朝中官员都是考了科举的,想必不会是粗俗之人了……”
朱庭宜不以为意,只说:“小妮子,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你的女红练得怎么样了?若最基本的女红都不会,嫁到夫家岂不丢人?”
“知道了,女儿会努力练习的!”姬顾盼答应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噙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
秋来在东苑的院子里散步。
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每餐饭后的散步,宋隐在的时候,他们天南海北地聊天,他的夫君年少时走南闯北见识颇广,总能讲出他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若宋隐不在,他便完全地沉浸在思考中,没有人打扰。
事实上,自从那次告诉他,自己要开始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后,宋隐就更加忙碌了,除了雷打不动地给自己授课,他经常会在书房呆到很晚。
虽然他没有直说那件危险的事究竟是什么,但秋来自己慢慢地有所领悟。
他背负着整个大陈国的秘密,除非颠覆,他的理想怕是无法实现。
所以秋来猜测,宋隐大概做了决定,要做那件最了不得的事——改朝换代。
只有这样,才能把昏庸的权利集团驱逐出朝廷,才能还大陈百姓清明的统治。
若真的是这个决定,秋来自认身为男子,会尽全力支持他——同时,身为他的妻子,他也十分心疼他。他太苦了。
至于他让自己帮忙,却只管教自己念书,听说还在努力帮自己找先生的事,秋来也有自己的想法。
若真的事成,他定是需要一个心腹之人辅佐于他——能被他选中,秋来感到十分荣幸——只是以何种形式辅佐,他则尚有些无法想象。
毕竟大陈国没有男后的先例。若循旧例,他们就必然要和离,毕竟这是他夫君的祖父促成的律法。然后他就可以以臣子的身份辅佐他。
但秋来知道,他并不希望是这个结果。
他不想与他的夫君分开,更不想看着一个女人与他并肩,站在城门之上,接收百官朝拜。
他清楚的知道,若真的看到那一幕,他会很痛苦。
或许,这就是喜欢了。时至今日,他已经喜欢上他的夫君了,虽然彼此年纪相差甚远,但仍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秋来在心里说。
毕竟,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那么胸怀家国的人,他值得任何一个人喜欢。更何况,这样的一个人似乎还执着于自己,不管是自己的心,还是自己的身……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作为大陈国第一任男后,站在他的身边。秋来暗自想到。
自己会为此努力,努力让自己更强大,努力让自己能帮得上他,努力……让他连和离的理由都找不到……
秋来深吸了一口气,他原以为自己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没想到,那份野心竟这么容易被激发起来了。
时辰差不多了,宋隐晚膳后便去了书房,说自己有些事要处理,叫秋来自行散步半个时辰再去找他。
于是他转头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关着,秋来轻扣门板,却并没有得到回应。门没有锁,他便轻轻地推开门,跨了进去。
目之所及的,竟是宋隐伏在桌旁熟睡的身影。
秋来的心顿时被什么东西狠揪了一下。
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累成这样!
他向前走去,听到脚步声,常年习武的宋隐很快醒了过来。
“我睡着了?”他有些迷惑地说。
“王爷,若乏累了,不如回房休息吧,在这里睡要着凉的。”秋来说着,把自己在院中散步穿的披肩披到了宋隐身上。
宋隐暖心地笑了:“无妨,只是刚用过膳,有些困倦罢了,睡了这一下,已经好多了。”
秋来顺从地点点头,准备坐到宋隐身边,手却被拉住了。
“秋来……”宋隐开口道,“我为了给你找先生,怕是又要有些坏名声了……”
秋来不明所以,但仍宽慰道:“若只是用那坏名声做幌子,王爷何必挂心?”
宋隐点点头:“是,我只是要告知你,怕你吃心。”
秋来坚定摇头:“王爷,若知道了真相,我还要为这等事吃心,怎么配……”
秋来又脸红了,有些说不下去。
“配什么?”宋隐笑着追问。
“配做您的妻子……”秋来低声道,几乎羞得抬不起头来。
虽然没有对视,他仍能感受到宋隐炽热的目光:“你是说,你不会因外界的流言蜚语,改变对我的看法?”
“自然。”秋来低声却干脆地答道。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轻轻抬起,被迫与那束炽热的目光对视:“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秋来觉得他夫君的眼眶似乎有些红了,他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直到秋来受不住想要逃跑时,才接着说:
“有卿此言,宋隐自问足矣。”
他拉着秋来的手站起身来:“我们赶紧开始,一会儿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要做呢!”
“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周不断更的结果是血槽和库存都清空了 下周真的要考虑休一天了……
第18章 安插
进了十月,就是晚秋了。骁王府里迎来了秋来的生辰之日。
因为是年轻内眷,又是寻常小寿,生辰不宜大办,宋隐便在东苑贴了寿联、寿图,还为秋来摆了宴,叫子女们前来同席。
子女们都还年幼,宋晔和宋旸写了两篇贺寿文章呈上,两个女儿各送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宋昀的礼物最有趣,是一只自己编的草编蚂蚱(虽然并不太像)。秋来只觉得珍贵无比,一一收下,也赏了红包。
宋怡心和姑爷也带着礼物回来了,因为是第一次见面,特意向秋来敬了茶。秋来客气地受了。
宴席结束,送走了女儿女婿,宋隐领着秋来回房——现在他已经将自己院子里的衣物都搬了过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秋来。
秋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尊憨态可掬的貔貅玉像。
宋隐把它从锦盒里拿出来,亲自解开上面的红绳,帮秋来戴在脖子上。
“这是我从金台寺住持那儿请来的,有辟邪的作用,你带着保个平安也好。”
秋来抬手抚摸着那微凉的玉像,真诚道:“多谢王爷,我很喜欢。”
宋隐温和地笑:“今年是小寿,待明年的成人礼,我一定替你好好操办一番。”
这是王爷的宠爱吧?秋来这次没有推辞,低低应了声:
“嗯。”
宋隐因这份坦然接受感到很舒心,又说:“若你以后恼我、怨我,就看看它,记得我是真心希望你平安如意的就好。”
秋来想说我怎么会恼你、怨你,最终也没说出口,微笑着又应了一声:
“嗯。”
过了几日,京师之中开始盛行两种传言。第一种是说摄政王口味似乎变了,因爱慕某位状元郎的才华,大张旗鼓地把他调回京中,看来新娶的小娇妻地位不保了;第二种是说尚书令大人寻得一位奇人,预测天象十分准确,还精通周易,深得朝中官员爱戴,看来是准备接司天监监正的班了。
这两种传言,都是当事人之一司马弘在青楼的雅间里转述给宋隐的。宋隐听了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
“入宫后别忘了去给太后算一卦,你这个神算子的名声就坐定了。”宋隐提醒道。
“我那叫观星盘,看命格!什么算卦,还跳大神儿呢!”司马弘反驳道,“至于去见太后,我早就计划好了,你别操心了!”
他举起杯,与宋隐相碰:“我才发现,朝堂里几乎到处都是你和尚书令大人的心腹……看来你筹谋已久啊……为了你的宏图伟业,干杯!”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听到“宏图伟业”这四个字时,一旁仍扮成小厮的秋来低下头,抿了抿嘴。
“你确定要喝酒?”宋隐问他。
“来青楼不喝点儿酒回去,也太假了吧?做戏要做足!”司马弘不甚在意地说着,也给宋隐斟了一杯酒,“你也沾点儿酒味儿再走!”
宋隐从善如流地举起酒杯:“干杯!”
上了马车,秋来摘掉小厮的帽子,十分自觉地靠到了自家夫君身边。
宋隐抬手搂住他,把这个进步也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地扬起。
“王爷……”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有件事想请教您。”
宋隐感兴趣地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