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郡王就藩历险记[基建](58)
谢潜把杂务扔给了王武,又打发亲兵去让苟愈到贺飞云那报道,安排完了之后,无事一身轻,先美美地睡了个午觉,才施施然带着小桃小袖,出西营,闲逛去也。还打了个理直气壮的旗号:熟悉地形。
但凡依山傍水的地方,风景便不会太差,西营亦是如此。谢潜兴致勃勃地看过泡茶的那一眼山泉,再骑着他的枣红小马儿,东摘一片叶子,西薅几株野草,待游玩到岷河边,无视小桃小袖的劝阻,亲自下水抓了条鱼烤着吃了。直到天色都快黑透了,他才十分尽兴地回到大营。
转天,新情报报上来,谢潜晃晃悠悠去找苟愈讨论,被乱七八糟的账本忙疯了的苟愈破口大骂赶了出去。谢潜只好再去找王武,王武也忙得脚不点地,耐着性子听了他十句数落,便塞给他一捧糕点客气请离。
无奈之下,谢潜只好又拉上小桃小袖,继续出营遛马,就这么逍遥了三天,游手好闲到连中军帐外站岗的亲兵都开始犯嘀咕,谢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差不多了,该干正事儿了。
不过,这个“正事”,落到旁人的眼里,却还不如出营玩耍的好。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不出营,当着奔忙营建的飞鹰兵丁的面,在空旷的操练场上,当众……砍起了木头。
成何体统,简直成何体统!
堂堂一郡之主,堂堂一国的郡王,堂堂飞鹰军……默许的嫂子,竟然当众撸起衣袖,甩起斧头,堂而皇之的,砍木头!
还砍得那么丑!!
好好的一截树干,变得豁豁牙牙,他们贺将军人前人后都那么体面,怎么默许郡王人前不完美呢!
众兵丁怒目而视,纷纷找人告状。于是,他们找来了陈莽陈校尉。
陈莽原本也算营地里数一数二的大忙人,这两天把原本的活计交接得差不多了,还算有功夫听兵卒的抱怨。
然而他赶来看了几眼,也不理解。
不过,由于(军中盛传)贺将军与谢潜已经过了明路,如今谢潜约等于所有人的嫂子,所以,他的“恐谢潜综合症”终于不药而愈。又出于对长嫂的尊重,也出于对贺飞云的盲目崇拜,总之,他还是按下性子,耐心地继续看了……一刻钟。
接着,陈莽忍无可忍地抢走了谢潜手中的斧子。
谢潜被他挤到了一边,还不忘吩咐:“别碰坏了啊,孤好不容易切出薄薄的一片,孤有用处呢!”
陈莽稀里哗啦,用了不到一句话的功夫,便砍出一片比谢潜那块更薄、形状更规整了百倍的木片。
谢潜:“……”
陈莽:“不会用斧就不要浪费木材!”
谢潜哪儿会介意这点语气上的冒犯,顿时拍手大声称赞:“哇——!这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吧!”他马上把自己砍下来那片木头踢到木料下面,两根手指捏起陈莽砍好的这一片,比划了一会,问,“还能再薄点么?”
陈莽:“……”嫂子也太任性了,不过为了将军,这点小事他还能应付不了?他喷一口唾沫在手心,甩起那把在谢潜手里显得笨重不堪的斧头,咔咔啦啦一通耍弄,切下来一片比刚才更薄了一半的木片来。
他小心地从木料之中,将这一片掏出来,递给谢潜,道,“这是极限,再薄需要换锯子。”
谢潜仔细地比划了半天,道:“差不多了。这样的厚度,用来施法足矣。”
“……施法?”陈莽将斧头搁在一旁,脸色奇异,道,“本朝不尊崇佛道,也从未听过先皇、今上有求仙寻道之意,却不知郡王要做什么法事?”
谢潜:“当然是——叫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服的法事。”
“………………”这下子,陈莽的脸色更怪异了,道,“郡王既然会做法事,却不知道法出自什么流派?”
谢潜:“?”
谢潜:“什么什么流派?”
陈莽屏退周围围观的军卒,行了个正经的稽首礼,道:“家祖拜樵阳真人,属玉线派。”
好家伙,这是什么,这是装神弄鬼的遇上正经传道的吗,怪不得贺将军说“有家学”呢,感情家学是这个?!
谢潜惊得说不出话来,在震惊的同时,又很有些不好意思。他清咳一声,避开自家书童,小声说道:“那个,孤不懂什么玄学门派的规矩,就不还你这个礼了。这玩意充其量算是个装神弄鬼的戏法,只是……陈校尉啊,你若帮着孤装神弄鬼的话,会不会违背你家祖上的信奉啊?”
第50章 跑什么?
谢潜震惊道:“你若帮着孤装神弄鬼的话,会不会违背你家祖上的信奉啊?”
陈莽更震惊道:“祖上的信奉和我有何关系,我又……不信道。”
两人相觑无语,变戏法的谢潜拍拍不信道的陈莽肩膀,道:“不信好啊,好好干吧。跟着贺将军可比当道士出息多了。”
陈莽深以为然,道:“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初步达成了一致,谢潜高高兴兴将木片的戏法向陈莽详细解释了一遍,等捣鼓完了木头片,便又混过了一天。
转天,又开始捣鼓石头、野草,等全都捣鼓完了,飞鹰军从上到下,除了知道内情的将军、校尉之外,所有人看谢潜的眼神都不对了,什么人啊,刚勾搭上将军,就开始祸国殃民,把陈校尉都带得不务正业了,我军的未来堪忧啊!
就在众兵士对谢潜的不务正业快容忍到了极限,终于,王武带来了令所有人振奋的好消息,于是,万事俱备,是时候去寻那群逃城郡民的麻烦了。
彼时,谢潜叼着一根烤番薯,在中军帐外数星星。听完了王武的汇报,番薯都顾不上吃了,道:“好极好极,孤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七天之后适宜进山!”
王武不喜反诧,道:“要等七天那么久??不怕这些人又跑了吗?”
谢潜无奈道:“那……最快也得三天后了吧。”
王武更惊诧了:“别说三天了,十个卧底,就这么一个好不容易成功混进去的,最多后天天亮,再晚怕是会暴露了呀!”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谢潜摆出一副“哎呀真拿你没有办法”的模样,拍拍手站起身来,道,“既然王校尉坚持,那孤只好收拾收拾,即刻出发了吧。”
王武:“……啊?”这么随意的吗?!
谢潜:“小桃去叫陈莽,换好行头过来。小袖去牵黑驴,带上杨三和他兄弟,半个时辰后,营门集合。”
王武:“不是,郡王,咱也不至于说风就是雨啊,好歹等我布置好后援、接应,再跟将军打过招呼,明早再走也不迟吧?!”
谢潜理所当然道:“做这些还能超过半个时辰?小王你的行动力需要提高啊。”说着,他撩开营帐的门,也准备换身方便行动的行头,一眼瞥见王武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便安抚地一笑,道,“不必这么如临大敌吧,孤只是去送个礼,又不是去打仗,那些个准备意思一下就得了,快去,跑起来!”
送……礼?
王武心说,和一群迷信蒙昧之徒能送什么礼,当务之急……还是快去告家长吧!
他怎么到处奔波暂且不提,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谢潜,陈莽,武力值相对更高的小袖,杨三,另一个名为任六的本地兵,一行共五人,都换上了深色利落的衣装,趁着夜色的掩护,骑马出了西营,直奔河畔的平原而去。
在谢潜的授意下,每人手里拎着一只灯笼,小袖挑起话题,逗着大家说说笑笑,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气氛,反倒像偷溜出去玩似的,轻松惬意得不行。然而,这轻松的气氛,只保持了不足百步的距离,便不得不戛然而止了。
营门外是一片长满荒草的荒原,一块巨石之后,闪出一个峻拔的身影,在夜色之下,他的坐骑仍旧是与黯淡截然不同的显眼,也让这一抹身影显得越发高大又威风。在巨石旁一站,便是有那么广阔的空间绕过去,却威慑得所有人都不敢不勒马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