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死后我立刻反了(40)
季家独子自己也争气,人际关系、工作事务、言谈举止,样样都是世家子弟中拔尖的存在,远超皇后一党中不争气的年轻一代。最后,皇后一党隐隐有把季家独子奉为领袖的趋势。
季家独子乘着皇后一党东风扶摇直上的时候,皇后一党中没有人知道他与皇帝还有联系,没有人知道他与那条毒蛇一同里应外合,想要把皇后一党这个已成隐患的毒草彻底拔除。
或许季氏是知道的,但她不会说的,她曾愿意为了季家独子放弃一切,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忍心毁了季家独子的。
季氏想要成就夫君的愿望,即使这愿望需要季氏父兄的性命作为敲门砖,需要自己亲妹妹的惨死作为投名状,季氏也早所不惜。季氏认为自己行径的理由是爱,但季三青认为,自己的奶奶对爷爷的感情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凡人对圣人的追逐,是信徒式的狂热。
后来,季氏与季家独子生了两个孩子以后,皇后终于生出了自己的嫡长子。
皇后早就过了对爱情有奢望的年纪,她不信虚无的情爱,不信易逝的红颜,这个在幽暗后宫之中逐渐腐朽的女人,除了权势之外什么都不信,她固执地认为,权利是最美的,只有权利加身,他人才能注意到玫瑰下的尖刺,锦衣貂皮之下的铁腕。
皇后深爱自己的孩子,她要将自己最爱的权势送给自己的孩子。在孩子“百天”举办之时,皇后动用了所有的势力,几乎是强压着老皇帝,硬逼着老皇帝将自己的孩儿立为太子。
此等屈辱,是几乎被女人骑到头上的难堪,老皇帝怎么能够忍受。皇后认为自己的儿有了太子的位置和自己的支持,余生就可以高枕无忧,可她错估了自己枕边的狠辣程度。老皇帝迎娶皇后不过是时势所逼,他本就对指手画脚的外戚颇为不满,皇后一党硬逼着自己立了太子以后,老皇帝彻底放弃了自己内心残存的半点仁慈,决心要彻底铲除皇后一党。
皇后一党玩不过季家独子,也不是老皇帝的对手。自从老皇帝下定决心之后,季家独子出手没有半点犹豫。季家独子的父母死于皇后一党的诬陷,这是家族的血仇,唯有另一个家族的鲜血才能够清洗,季家独子将朝堂上皇后一党的核心人员送上断头台,老皇帝亲手把白绫赐给与自己相伴三十载的皇后。
从此,老皇帝真正成为大禹国的主人,万人之上;季家独子则登上了左丞之位,一人之下。
皇后一党就此覆灭,后宫的小太子刚刚学会了说“母后”,他的母后就魂归西天。
在朝堂之中,空有名位的存在是最好的猎物,从此,这个没了后台的小太子被卷入各种各样的政治斗争,成为最好的棋子。
老皇帝只是冷眼旁观,他最喜欢的是静妃和容妃生的三皇子和八皇子,如果不是朝堂局势过于混乱,他还需要太子做靶子,太子连皇后为他争取来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即使太子没有任何权势,性格唯唯诺诺,面对父皇诚惶诚恐,老皇帝依旧对太子放不下心来。太子身边的侍女太监都是老皇帝的眼线,就连太子的伴读都是老皇帝心腹的子孙。
季三青进宫之前,季老丞相就暗示过他了,他的任务不是伴读,而是监视太子的一言一行,一旦有任何异动,随时上报给皇帝。
有关于太子的处境,季三青早有耳闻,太子身为嫡长子,作为一国储君,整日活在暗杀和威胁之中,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之人,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朋友,周围的所有人时时刻刻地窥视着他,一旦他有半分的逾矩,展现出分毫不合时宜的野心,等待他的就是灭顶之灾。
季三青对这位可怜的太子的确有着同情之心,可这种同情没有超过对爷爷的敬仰,在季老丞相和太子之间,年幼的季三青必定会选择前者。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季三青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他违背爷爷的命令也好保护太子,他不惜冒着风险也要与无能的太子同行呢?
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友情与忠诚掺杂在回忆中每一寸柔软的瞬间。季三青当了太子十年的伴读,他亲眼见证了太子从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孩子,成长为一个有个自己政治抱负,一心向着光明而行的磊落君子。苍黄翻覆的政坛,丛杂纷纭的言论,太子是成长在泥潭中的青松,不畏艰难、愈挫弥坚。经历了风雪的低档和洗礼之后,更显得高洁。
太子与季三青一起长大,有同一个老师,喜欢同样的书籍,于漫长的岁月之中,他们无数次探讨,无数次争论,无数次规划这个国家未来的图景。经过数不清的促膝长谈,对国家弊病的分析,季三青明白,太子发自内心想要成为一个好皇帝,面对这个理想高远的储君,季三青灵魂的旋律为之共鸣。
季三青不喜欢藏污纳垢的朝堂,也不喜欢抛头露面,但为了帮助太子建立自己的势力,季三青选择踏入这肮脏的政坛。他要践行太子的意志,而那同样也是他自己的意志。当三王爷党步步紧逼,快要逼死太子的时候,季三青毫不犹豫地决定与太子一起赴死。最后是季老丞相看不下去了,拉了太子和季三青一把,不然太子早就被三王爷给弄死了。
这是一对同舟共济、不离不弃的君臣。太子有想法,季三青将之落在纸面,写成奏章;太子担任巡抚,季三青亦要追随,与其一同出入灾祸瘟疫肆虐的地狱。
“他是我的挚友,是我的同路者,是我选的君。”季三青说起太子的时候,眸中闪烁着光芒,“我所追随的那人,他理想坚定,他胸怀天下,他会成为最伟大的王。”
话语令人感动,是真情实意的流露,小竹听了季三青的故事以后,眼中泛着泪光。我的内心静如止水,冷冷地提醒季三青:
“他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史书注重将记下怎样的他。”
强权即真理,胜者才有记录历史的资格,史书上的恶人们,一半是真的十恶不赦,另一半不过是时运不济的可怜虫。这场内战之中,如果太子赢了,史书之中的主子就是罔顾人伦的嗜血逆臣,我则是贪婪狡诈的佞臣;如果我们赢了,太子就是弑父杀弟的伪君子,季三青则是空谈大话的狂人。
季三青并不为我的言语所触动、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的主,他是我我选择的君,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追随着他。”
是啊,他是你的主,所以你就置其他人于不顾,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意了吗?
季三青,你会死的,为了你口中的忠诚,为了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生死的人,你会死的。
我求来的三天马上就要过完,想到季三青惨死的未来,我的神智断了线。无理智的狂怒席卷我的神智,我撕裂了斯文的表面,展露出我贱民出身的一面,对着我遥不可及的奢望,我张口痛骂。
“狗屁!见鬼的君,见鬼的誓死追随,君王和他的谋士,这种关系就像妓女与嫖客,目的一致的时候,天天上床都不成问题,你爽我爽大家爽;目的不一致的时候,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多你一个嫖客不多,少你一个嫖客不少。所谓主子,不过是一个踏板,一个让我们成为我的踏板。”
季三青任由我像一个怨妇一般说着负气的话,他微笑着看着我,那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是高位者面对低位者的态度。
“你说得很有道理。”
口中赞同,仅仅是口头的赞同。
你说我说得有道理,可是你真的听过我说话吗?
我又一次无比悲哀地意识到了真相。他从未将我与他放在同样的位置上,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佛,一直在云端漠视着我,漠视着我的挣扎,漠视着我的肮脏。
他愿意救我,但他从未记住我;他对我温和,就相对其他人一样。
在季府的时候,有个与我无缘无故的小书童,他整天找我茬,用苍白的言语折损我,在被季清贺教训后,恼羞承诺的他想要杀了我。当拳头落在我的身上,当双手扼住我的咽喉,他坦承了他讨厌我的理由。
因为我的眼神。
【你那眼神,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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