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94)
中庭西厢房
宋氏坐在榻子上,漾儿端着果盘进来,放在炕桌上,想了想还是张嘴劝道,“小主,四阿哥今儿是气话。咱们小格格出生后,四阿哥有多喜欢,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宋氏垂下头,“四阿哥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要不,”漾儿看了看宋氏,小心地道,“奴婢私下里去找趟苏公公?他人挺亲和的,小主赏点儿东西给他,他一准能劝劝四阿哥。”
“不用了,”宋氏面目表情地往榻子里坐了坐,“他救了小格格,已经升了品级,又受了赏赐。说到底也是个太监,难不成我的女儿还要欠一个奴才一辈子吗?”
五月,太子大婚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皇上挑了来年五月初八的日子,毕竟是储君的婚仪,虽然隔了一年,宫中各处已开始筹备了。
七月,皇上巡行塞外,北巡大军刚至北古口,宫中传来太子格格李佳氏又诞下一子的消息,皇上大喜,重赏随军扈从。
九月,銮驾回京后直接到了畅春园居住。苏伟跟着四阿哥在承露轩住了下来。
未几日,前头传来消息,八阿哥请旨,将宫中几位阿哥接进畅春园一同读书,皇上准奏。四阿哥听了消息,皱了皱眉头。苏伟在一旁撇了撇嘴,可能也是他偏心,他就是觉得八阿哥有时做好人做的太过头了。
宫里的六位阿哥陆续到了畅春园,只留下了才两岁的十五阿哥。不知是谁起的头,要设宴礼谢八阿哥,八阿哥自是不能受,结果你推我就地变成了八阿哥摆宴请各位弟弟。但似乎只请弟弟又不好,可要请兄长,八阿哥的资历还不够,最后又招出了大阿哥。
一番折腾下,变成了大阿哥设宴,八阿哥做主陪,请各位皇子相聚。
这边,苏伟正挠头,自己主子是去还是不去时,那边传来了太子回宫看望毓庆宫二阿哥的消息。四阿哥着人准备了礼品,让人带到了毓庆宫。太子的一番动作,使原本就奇怪的宴席又变成了一场暗地里的角逐。苏伟知道,上次北巡太子设宴的尴尬,这一次估计要还回来了。
宴席前一天,胤祥跑到了承露轩,寻各种理由要留下过夜,四阿哥拍着他的头答应。
其实连苏伟都知道,十三阿哥虽然年幼却较为早慧,对于太子与大阿哥之争肯定也知道一二。如今这副样子摆明了就是要跟着四阿哥混,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年纪轻轻能有这幅胆子和决心,苏伟很是佩服,怪不得最后混的比雍正爷哪位兄弟都好呢。
不过相比之下,又慢了一步的十四阿哥让苏伟颇为忧心。到了傍晚,十四阿哥总算来了,可苏伟没来得及舒口气,就见十四阿哥拿出了大阿哥摆宴的请帖递给四阿哥。
四阿哥打开一看,微微笑了笑,“我却不知,你什么时候给大哥当起信差来了?”
第93章 新人换旧人
康熙三十三年
苏伟梗着脖子站在书桌旁,十四阿哥被四阿哥问得一愣,半天没回应。四阿哥把请帖往桌上一扔,随手拿起本书翻开,声音冰冷道,“我近来脾胃不和,去不了了。”
十四阿哥被晾在书桌前,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伟左看右看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十四阿哥头一仰道,“那弟弟告退。”
眼看着十四阿哥摔帘子出去了,苏伟急得直跳脚,“主子,我看十四阿哥也就是顺手传个请帖,未必就是听大阿哥吩咐的。”
四阿哥把书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冷哼一声,“胤祥都懂事了,就他还不知轻重。”
苏伟抿抿嘴,弯下身子道“主子,十四阿哥才七岁啊,又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您想想,当初六阿哥刚迁宫时,不也一样顽皮不懂事吗?这皇子间的弯弯绕,说到底还得您当兄长的去教啊。”
四阿哥皱着眉沉默了半晌,按了按眉心道,“罢了,罢了,你去叫他回来吧。”
苏伟领着李英出了承露轩,还没走几步就见到了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站在路边团团转。
“这是怎么了,十四阿哥呢?”苏伟上前道。
“唉,苏公公你可来了,”小太监拽着苏伟到路旁的假山下,苏伟抬头一看,差点笑出来。要不说是哥俩呢,这一生气就往高处爬的毛病都一模一样的。
“哎哟,您慢点儿,”一众小太监扶着苏伟往上爬。
十四阿哥往下瞅瞅,气呼呼道“你上来干嘛?”
苏伟陪着笑,爬到十四阿哥后边坐下,“四阿哥担心您呢,让奴才找您回去。”
“他才不会担心我呢,”胤禔别过头,狠狠地搓搓手指头,“他就担心胤祥,我做什么都不对!”
“哎,不是这样的,”苏伟又往十四阿哥旁边蹭蹭,“这里面的事儿复杂着呢,四阿哥不是恼您,是担心您走错了路。”
“走错什么路?”十四阿哥转头看着苏伟,双颊还鼓鼓的,“不就吃一顿饭吗?”
苏伟挠挠头,“当然不是吃饭那么简单的,您想知道还得回去问问四阿哥,我们做奴才的解释不清楚。”
十四阿哥垂下脑袋,侧过身子“我才不回去呢,回去他又训我……”
“胤禔!”假山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十四阿哥和苏伟一同往下看,四阿哥背着手站在假山下,“快下来!”
十四阿哥看看苏伟,苏伟扶着十四阿哥站起来,“您慢点儿。”
十四阿哥蹦下了石阶,嘟着嘴、低着头走到四阿哥身边,“四哥。”
四阿哥抬头看看站在十四阿哥身后的苏伟,苏伟做眯眼笑佛状。
无奈叹口气后,四阿哥顿顿地抬手,拍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跟四哥回去吃饭吧。”
大阿哥与八阿哥的宴席最后到场的只有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
七阿哥旧疾缠身,宴席开始不久就告退了。最后剩下的四人也是相顾无言,尤其是大阿哥,年长弟弟们十几岁,彼此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饮了几杯酒后也走了。
看着大阿哥离去,九阿哥、十阿哥凑到八阿哥桌前,“八哥,太子赶着这几天回宫,摆明了是不给大哥面子啊。不过三哥、四哥是怎么回事?还有胤祥、胤禔,胤禔一贯是最爱凑热闹的。”
八阿哥摇摇头,给两位弟弟倒上酒,“咱们这宫里,太平不了多久了。不过只要咱们兄弟齐心,总能有容身之地。”
十月,颁金节过后不久,宫里传来消息,温僖贵妃重病。
十阿哥率先回了皇宫,没几天,太医上呈脉案,銮驾紧急回宫。
苏伟随着四阿哥晚了一天到正三所,福晋已经随各位命妇往钟粹宫侍疾了。
由宫内的气氛与奴才间的闲言碎语,苏伟知道,温僖贵妃是行将就木了。
翊坤宫
宜妃由小宫女扶着迈入内厅,珠儿上前道,“娘娘累坏了吧,奴婢让人打洗澡水来。”
“不用了,”宜妃坐到榻子上,“简单洗漱一下就好,本宫一会儿还要到钟粹宫。”
“还要去啊?”珠儿皱起眉头,“您都盯了好几天了,该歇歇了,要不身体怎么受得了?再说,其他几位娘娘都在呢。”
宜妃歪在榻子上无力一笑,“正是因为他们都在,本宫才不得不去。贵妃一走,这后宫大权旁落,此时若是不警醒些,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钟粹宫
温僖贵妃才喝完药,脸色难得地红润了些,皇上坐到床边,看着温僖贵妃轻轻地叹了口气。
贵妃微微笑笑,虚弱地握住皇上的手,“圣上不要为我忧心,是我们这些女子命薄,不能一直为您分忧。”
“不要胡说,”皇上轻皱眉头,“太医们都在商讨新方,一定能医好你。”
贵妃摇摇头,声音略有暗哑,“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能在皇上身边这许多年,臣妾已经知足了。只是如今,胤誐年幼,臣妾独独放心不下他。臣妾想请皇上看在臣妾这几年的辛劳上,给胤誐一个恩典,让他能平安富贵地过完这一生。”
“胤誐也是朕的儿子,你的心思朕知道,朕答应你。”皇上握住贵妃的手。
温僖贵妃靠在床头,轻轻笑了。
傍晚,四福晋随着德妃进到温僖贵妃卧室里伺候汤药。
贵妃喝完药,德妃把药碗递给四福晋。贵妃随之看了看站在德妃身旁的人,轻轻开口道“这是,老四家的?”
“是,”德妃坐在床边应了一声,四福晋从旁向温僖贵妃福了一礼。
“好,好,”贵妃无力地笑了笑,对德妃道,“你是个有福的,有儿媳、有孙儿,我是看不到啦……”
“您别乱说,”德妃给温僖贵妃掖掖被子,“就是看在十阿哥的份上,您也得养好身子,否则咱们后宫有的乱了。”
温僖贵妃摇摇头,“本宫不行了,本宫比不上孝毅皇后,担不了那么久。这管理后宫的日子,太累了……”
十一月初三,温僖贵妃殁。
又是一年举丧,整个皇宫沉浸在白色的哀伤中。太后年老,后宫丧礼基本由惠妃主持。
年关将近,皇上大哀,令节俭持素。
腊八节,后宫家宴,宴席上也尽是素食。
正三所,四阿哥与福晋尽皆出席,苏伟站在四阿哥身后,看桌子上左一盘豆腐,右一盘茄丁的直反胃。
皇上位于正中,举杯悼念了温僖贵妃一番,转而对四妃道,“如今宫中,你们四个位分最高,资历最深,以后就得多多操劳了。温僖的丧仪,惠妃操持的很好,这后宫之事就暂由你做主,宜妃、德妃、荣妃协理。”
“是,”四妃离了座位,齐齐行礼道,“谨遵皇上谕旨。”
皇上点点头,环视了宴席一周,最后定格在十阿哥胤誐处,“温僖贵妃主理后宫多年,累坏了身子,只有胤誐一个子嗣。朕决定,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指给胤誐,也好告慰温僖贵妃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