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189)
“是,”八福晋垂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也没有起身行礼。
见八阿哥出了房门,侍女金环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福晋——”
“啪”地一声脆响,炕桌上的茶具被扫落在地,金环一惊慌忙跪下,“福晋息怒,贝勒爷是因为关心您才——”
“闭嘴!”八福晋打断金环的话,落音却带了哭腔。
“福晋,”金环膝行到八福晋身旁,看着碎珠般的眼泪一颗颗落下,八福晋的手一只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一只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书房里
八阿哥一扫温和的面容,语态颇为严肃。
何焯从旁拱手道,“贝勒爷是担心皇上对揆叙大人做的事起了疑心?”
“没错,”八阿哥叹了口气,“凌普从建府的银子中贪污事小,揆叙暗地里筹划的事儿可是要了捅了天的。”
“若真是如此,”何焯蹙了蹙眉,“皇上没道理只是让两位阿哥陪同出巡。纳兰家虽然势大,但索额图都倒了,皇上也不会太过投鼠忌器。”
“那依先生的意思,”八阿哥转过身道,“胤禩该如何行事呢?”
何焯抿了抿唇,低下头道,“贝勒爷且安心,一切如常就好。毕竟在外人来看,纳兰家的前头还是直郡王,就算出了事,也牵连不到贝勒爷的头上。”
“可,”八阿哥紧皱眉心,“我与揆叙兄交情甚笃,当初也亏得他与鄂伦岱处处帮我筹谋,此时我若是不帮一帮他,岂非太过不义?”
何焯略略一愣,躬下身道,“下官如今尚在武英殿当值,离皇上也近,下官愿意为贝勒爷探听些消息。在此之前,贝勒爷就稍安勿躁,切勿引得圣上注意。”
“多谢先生,”八阿哥闻言,面色诚恳地向何焯拱了拱手。
四爷府
西配院东北角的一处空地上,几个丫头吱吱喳喳地踢着毽子一颗大柳树后头,喜儿从袖子拿出只碧绿的手镯套在了絮儿的腕子上。
“你这是干嘛?”絮儿一惊,征愣地看着喜儿,手放在玉镯上,却半天没舍得摘下来。
“你带着吧,”喜儿咧了咧嘴,“这是侧福晋赏我的,有一对呢,你一只我一只正正好。”
“侧福晋对你真大方,”絮儿笑了笑,“那我就收下啦,等我们小主赏了我什么好东西,我也送给你一份。”
“行,”喜儿爽气地一仰头,复又眨了眨眼睛道,“武格格平日里对你好吗?”
“好啊,”絮儿转着腕子上的玉镯很是高兴,“我们格格没有架子,对屋子里的人都可好了。”
“那就好,”喜儿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武格格很不好伺候呢,毕竟在咱们院子里武格格也算最得宠的了。”
“你想多啦,”絮儿弯了弯嘴角,“我们小主可随和了,不只我们院里的,外面的奴才我们小主也很关照。就连苏公公,都常受我们小主恩惠呢。”
“苏公公?”喜儿咽了口唾沫,眼角悄悄地瞄向柳树边上露出的一块裙角,“我倒是听人说过,武格格伺候福晋时,跟苏公公很要好呢。”
“可不是,”絮儿瘪了瘪嘴,“我看到好几次呢,我们小主给苏公公做靴子,做衣裳,苏公公平时经常穿着呢。”
第179章 声东击西
康熙四十三年
四爷府,西配院
漾儿急匆匆地迈进宋氏的卧房,将其他下人都遣了出去,倒是吓了宋氏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宋氏放下试戴的珊瑚耳坠,看着漾儿面色苍白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小主,奴婢今天偷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儿,”漾儿尚有些气喘吁吁的。
“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你慢慢说,”宋氏转过身子。
“是,”漾儿福了一礼,深呼口气继续道,“今儿个奴婢去大柳树那儿找喜儿拿绣样子,结果听到了喜儿和絮儿的对话。”
“絮儿,不是武氏的那个丫头吗?”宋氏微挑秀眉。
“是,”漾儿咽了口唾沫,“喜儿平日里跟絮儿走得蛮勤的,那个絮儿性子很简单,都不防着人的。今儿个奴婢就听到她跟喜儿说,武格格平日里宽待下人,连苏公公都常得武格格恩惠。”
“这有什么的,”宋氏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角,“她能在四阿哥面前露脸,那苏培盛肯定帮了不少忙。前些日子你不也看到了,她给四阿哥做两幅鞋垫子,还是苏培盛亲自去取的。”
“不只是这样,”漾儿跺了跺脚,“奴婢听到那絮儿说,武格格平日里常做些衣裳靴子给苏公公穿。这要是寻常的收买,给金银珠宝不就行了,哪有亲自做衣裳的啊。”
宋氏一愣,慢慢地蹙起眉毛,漾儿压了压嗓音继续道,“小主还记不记得,那天咱们在武格格屋里碰到苏公公,当时两人就很奇怪。您要看那副鞋垫,武格格还推三阻四的。再说,苏公公在院子里是什么身份,真要就是给贝勒爷的两幅鞋垫,武格格派人送去不就行了,何必让苏公公来取。”
“可,”宋氏欲言又止,支吾了片刻才道,“那苏培盛是个太监啊。”
“太监也不稀奇,”漾儿又往宋氏身前靠了靠,“咱们在宫里时,这宫女太监对食的苟且之事也不是没有。而且,在武格格还是下人时,她和苏公公走得就很近。您忘啦,福晋发现武氏在东小院与贝勒爷……最先赶来解释的就是苏公公,当时苏公公为了保下武格格,还挨了板子呢。”
“这,”宋氏锁紧了眉头,站起身在屋中来回地走着。
“小主,您拿个主意吧,”漾儿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您要是真的发落了这事儿,贝勒爷说不定就对您刮目相看了。”
“哪有那么容易,”宋氏瞪了漾儿一眼,嘴唇发干地转着圈,“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肯定会伤了四阿哥的颜面。再说我就是一个妾侍,能发落的了谁啊?不行,咱们得去告诉福晋——”
“小主,”漾儿挺身拦到宋氏身前,“这事儿不能先让福晋知道,您忘了,武格格是福晋屋里出来的人。她和苏培盛勾搭上时,还是福晋屋里的大宫女呢。福晋若是知道了,十有八九会考虑自己的颜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就白白地浪费这次机会了。”
“可,不告诉福晋,我能怎么办啊?”宋氏回身坐到床边,手里的帕子几乎被团成一团。
“小主,您不要慌,”漾儿低身到宋氏膝边,“您是大格格的生母,又是第一个伺候贝勒爷的,这后院里除了福晋、侧福晋,不就属您最大嘛。”
宋氏深深地缓了口气,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沉声开口道,“你让人把苏培盛叫到武氏院里去,再找两个人守在门口,这事儿不宜声张。既然喜儿知道了,李氏肯定也很快知道了,我得比她早一步才行。”
“是,奴婢领命,”漾儿面上一喜,利落地行礼退下了。
李氏院里,侧福晋歪在榻子上,手中打着枚嫣红色的璎珞。喜儿垂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迈进屋门。
“怎么样了,事儿成了吗?”李氏瞥了喜儿一眼,语气淡然无波。
“成了,”喜儿咽了口唾沫,嗓音有些沙哑,“刚刚小厮来报,宋格格往武格格院里去了,还派人叫了苏公公。”
“哼,”李氏冷冷一笑,“她还真长胆子了,我还以为她八成又要去找福晋呢。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福晋瞧瞧,这侧福晋也不是谁能当的。”
“小主,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喜儿声音闷闷的。
李氏弯了弯唇角,手上又打了个巧结,“能怎么办,等呗……”
诗玥院里
宋氏来了一刻钟,苏培盛也来了,见门口守着的两位嬷嬷,诗玥心下一凉。
“姐姐这是何意,妹妹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姐姐直接说就是,怎么还把苏公公叫来了?”
苏伟在一旁听得一愣,刚才奴才来传,他还以为是诗玥找他,没曾想竟是宋格格。
“都到这时候了,妹妹何必再装傻,”宋氏放下茶碗,捏着帕子擦了擦嘴唇,“前些日子,妹妹的两副鞋垫都是苏公公亲自来求。今日我想跟妹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苏公公当然得在场。”
“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诗玥看了苏培盛一眼,苏伟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明白?”宋氏挑了挑眉毛,“妹妹既然不明白,就让苏公公把靴子脱了看看吧。”
“小主这是何意?”苏伟放轻了声音,躬下身子,“奴才身贱位卑,怎能在主子们面前脱靴子,这实在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宋氏扬了扬下巴,“连主子做的衣裳靴子都能穿在身上,何苦这时候讲究起来了?苏公公也别担心,我不过让人查查苏公公的鞋垫。看是不是灰色的缎子,黑色的线脚,有没有表着心意的两层线。”
诗玥身子微微一紧,转过头看着宋氏道,“姐姐这是在怀疑我?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就凭一副鞋垫?姐姐可曾想过,女人的名节有多重要。若是冤枉了我,姐姐能拿什么做补偿?”
宋氏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还是漾儿从旁插嘴道,“武格格别生气,我们小主正式担心武格格的名节,您没看都叫人守着门口不许外人进嘛。”
宋氏轻咳了两声,也不再看诗玥,只盯着苏伟道,“苏公公,你也听到了,事关武妹妹的名节,公公就把靴子脱下来,让下人检查检查吧。”
苏伟看了看诗玥,面上很是平静,向宋氏微微一躬身道,“是,那奴才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