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上(152)
张起麟看着萧二格的背影,转身对四阿哥道,“要不要奴才派人去看看?”
“不用了,”四阿哥迈步向正院走去,“一准儿是又在捣什么蛋,让他折腾去吧。”
“是,”张起麟紧忙地跟在后头,“石篆坊的东西今儿该送来了,要不要奴才去准备准备?”
“过几天吧,”四阿哥叹了口气,“耿氏眼瞅着就抬进来了,这时候给他,他也高兴不起来。”
东小院,苏伟将萧二格拉进屋里,“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萧二格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苏伟,拽着袖子擦擦脑门的汗。
苏伟抿了抿嘴唇,捏了捏纸包,“是平安堂的老师傅配的?都是好药材吧,会不会伤害身体?”
“不会,不会,”萧二格连连摆手,“都是好药材,配方也是最好的。您吩咐的,我哪敢马虎啊。”
苏伟点了点头,目光闪出些微茫。
萧二格偏头看了苏伟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苏公公,您这东西是要给谁用啊?不,不会是,贝勒爷吧?”
第144章 二十年
康熙四十一年
三月中旬,初春好时节,耿氏被抬进了四贝勒府,福晋将人安置在了西配院中最后一间空着的院子里。
耿格格长相还算耐看,只是身姿不若其他几位格格般清风拂柳,倒很像关外的女人,虽不丰腴,却生着大骨架,自带股爽朗劲儿。
西配院中,几间院门都嵌着缝隙,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门口,偷瞄着着耿格格一路走过。
宋氏屋里,漾儿一脸的八卦,“奴婢看那耿格格倒没有武格格的狐媚样子。张婆子说了,耿格格这样的体格好生养,想是德妃娘娘嫌咱们府里人丁稀薄,才挑了这么一个人吧。”
李氏屋里,喜儿说话带着小心,“那耿格格长得一般,家世也一般,咱们贝勒爷不会得意的。武氏那儿正得宠,估计抬进来也是搁着。”
诗玥屋里,絮儿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耿格格描述个透顶,诗玥拢着眉头,耐着性子听完,末了无语地垂首绣帕子。
“小主,您怎么一点儿不在意啊?”絮儿不满地嘟起嘴巴,“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个新来的夺了您的宠爱去。”
诗玥捋了捋绣线,语气泰然,“是你的别人夺不走,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到。”
“小主,”絮儿跺了跺脚。
“行了,”诗玥抬起头,“你有功夫帮我看看酿着的梅花卤,要是酿好了,就,就赏点儿给苏公公。”
絮儿眼睛一亮,伶俐地一俯身,“奴婢知道了,还是小主有办法。”
诗玥愣了愣,见絮儿蹦跳着出去了,抿着唇角摇了摇头。
四小院中,耿氏有些拘束地坐在榻子上,陪嫁的丫鬟青芽里里外外地忙活着安置行李,好半天才收拾停当。
诗瑶奉福晋之命到了四小院,冲耿氏福了福身,“奴婢是福晋身边的大丫鬟诗瑶。福晋让奴婢来传个话,小主今儿就好生歇着,等过了今晚才去请安即可。”
“多谢福晋仁厚,”耿氏颔首。
青芽从旁上前,掏出个荷包递给诗瑶,“辛苦姐姐了,以后还请姐姐多照顾。”
诗瑶弯了弯嘴角,将荷包推了回去,“咱们府上不兴这些,奴婢告退了。”
青芽微微变了脸色,看着诗瑶出了门,转身走到耿氏身边,“小主……”
耿氏安抚地拍拍青芽的手,“这里是贝勒府,不是家里了,哪能什么都遂心啊。咱们只要安逸地过日子,福晋不会为难咱们的。”
青芽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傍晚,东小院,四阿哥坐在书桌后翻着几本册子。
苏伟端着茶碗走了进来,“主子,今儿好歹是耿格格第一天入府,您还是去看看吧。”
四阿哥抬头瞪了苏伟一眼,“不去,哪有那么多规矩!”
苏伟低头,手在碗底打着转,半晌后才慢慢上前,“主子,喝茶。”
“恩,放着吧,”四阿哥应了一声。
苏伟将茶碗放在桌上,自己远远地坐在榻子一旁,安静的看着四阿哥端起茶碗,一点点饮尽。
入夜,福晋院里,福晋坐在镜前,微蹙着眉头,“四阿哥还没去西配院?”
“没有,”诗瑶摇了摇头,“贝勒爷身边的奴才也都没动静,好像压根忘了耿格格的事儿了。”
福晋叹了口气,手重重扣在妆台上,“四阿哥到底怎么想的?诗玥就那么得他的意?”
诗瑶眼色沉了沉,“也没见贝勒爷往诗玥院里去啊,怕就是今晚有事儿吧,福晋也别太担心了。”
“福晋,”屋里正说着,诗环匆匆而入,“福晋,苏公公到西配院接人去了。”
福晋一愣,“接谁?”
“好像是耿格格……”诗环垂首道。
东小院
张保,张起麟挡在院门口,苏伟背后站着披着斗篷的耿格格,和一帮伺候的丫鬟嬷嬷。
“苏公公这是要干什么?”张起麟略略地压低了声音。
苏伟扬了扬头,“带耿格格来伺候四阿哥啊,你们两个挡在这儿干什么?”
张保沉下脸色,“苏公公怕是会错了意吧,府里哪有格格到东小院伺候的。还是请耿格格回去,在西配院侯着吧。”
苏伟眯起眼睛,语气冰冷,“张公公是怀疑咱家的领悟力?怎么,我苏培盛却不知,这府里上下,什么时候轮到张公公做主了?”
张保面色一寒,张起麟紧忙按住了他,凑到苏伟耳边道,“苏公公是不是喝醉了?这别扭闹大了,咱们可担待不起。”
苏伟鲠直了脖子,“张公公多心了,我苏培盛当了二十多年的奴才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清楚得很。自欺欺人的事儿,十岁二十岁的做了也就做了。这都到了而立之年了,还当着井底的癞蛤蟆,就当真是离死不远了。”
“你认真的?”张起麟少有地绷紧了神色。
苏伟从腰间拽下枚令牌,“两位公公让开吧,别耽误咱家给贝勒爷复命。”
张保、张起麟对视一眼,还一时拿不准主意,苏伟却扬了声音,“怎么,咱家这六品的大太监,拿着贝勒爷的令牌,还指使不动两位公公吗?咱们好歹同僚多年,有事儿我苏培盛自当一力承担。两位公公若是钻了牛角尖,可别怪我不讲情分了。”
气氛一时凝滞,耿氏带着风帽,握了握青芽的手,即便她完全摸不清头脑,也知道此时的情况不太对劲。
张保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张起麟咬着嘴唇,半天为吭声,最终在苏伟再次开口前,伸手将张保拉到了一边。
正房堂屋前,李英迎了上来,“二师父……”
苏伟看着李英僵硬地弯了弯嘴角,伸手揉了揉李英的脑袋,回头冲耿氏道,“小主……请跟我来……”
西配院
诗玥听了絮儿的禀报,吃惊地赤足站在地上,“你说耿格格去东小院了?还是苏公公来领的人?”
“是啊,”絮儿鼓着腮帮子,“这苏公公做事太不地道了,白瞎了小主辛苦酿的梅花卤。他们这些做太监的就是不靠谱,根本就是有奶便是娘!奴婢看啊,咱们还是得靠自己,不如……”
絮儿嘟嘟囔囔地没完没了,诗玥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絮儿愣了愣,轻抿着嘴唇俯下身子,“是,小主有事儿唤我。”
诗玥点点头,慢慢坐回榻子上,絮儿掀帘子走出,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却见自家小主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顺着脸庞滑下。
“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诗玥摸着篮中满满的戏水鸳鸯,低低地念了一句。
东小院
天,渐渐放亮……
这一夜对四阿哥来说短的似乎只是一瞬,除了头部的钝痛,什么印象都没有留下。然,睁开眼时,却如山岭崩塌。
一段白玉似的藕臂横陈在胸前,枕旁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女人的脸。
“来人!”屋内一声爆喝,张起麟、张保连滚带爬地推门而入,扑通通地跪到地上。
耿氏捂着锦被,瑟缩着肩膀,初临人事的她对昨晚的事儿也是懵懵懂懂,不明白贝勒爷为何一大早的生气。
小英子被从后院带到前院时,一脸的英勇就义,四阿哥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脸寒如霜,“苏培盛呢?”
李英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昨晚儿起就没见过了,今早也不在屋里。”
桌旁的手紧握成拳,“昨晚的事儿,你知不知情?”
小英子微微掀眉,又紧忙地缩起脖子,“奴才看到师父把人领进院里了……”
四阿哥闭起双眼,张起麟从旁小心翼翼道,“事前,苏公公肯定没告诉过任何人。否则,主子不会不知道的。”
四阿哥未应声,萧二格被张保提了进来。
一见屋内的情势,萧二格扑通跪下,“贝勒爷恕罪!奴才只是遵照苏公公吩咐办事,着实不知苏公公的用意啊。”
“苏培盛在哪儿?”
萧二格一愣,头也不敢抬地回禀道,“苏公公,昨晚出门去了,带着包裹,也没跟奴才说要去哪儿……”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张保、张起麟对视一眼,双双跪下。
半晌后,四阿哥却什么也没说,慢腾腾地站起身子,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西配院
耿氏给福晋请过安,见过了其他几位小主,回到了自己屋里,还有些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