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反派家破人亡前[快穿](4)
他的左腿瘸了,右腿根本无法恢复,就连活下去都艰难。
没人会选择帮他。
可他想活。
哪怕是要饭。
苏衍想去寻些吃食的时候,被一群小孩儿追着砸石头,也有成年男子虐打他。苏衍的眼睛也被那些人给弄瞎了,最后死在一个雪夜之中。
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他就真的只能怀着怨愤去死,死的时候也不曾见到光明,双眼皆盲的他,只能永坠黑暗。
看到这些,殷牧悠心头是动容的,他甚至对苏衍抱着同情。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妖骨这东西也是一样。
当众被剥骨,甚至生生用刀子划进去,殷牧悠觉得心惊不已。
“这任务我接了。”
当系统传送他过来的时候,殷牧悠是第一次做治愈任务,多嘴问了句系统,“他是什么妖?”
“紫云豹。”
殷牧悠睁大了眼,等等!那不就是猫科动物!?
他当年做猫薄荷的时候,猫科动物都会咬他、啃他、吸他。
贼可怕!
“我反……”
那个‘悔’字还没说出口,殷牧悠就被传送到了这个地方。
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昨天被刺客伤了,反倒是殷牧悠第一次对苏衍施放出善意。
治愈肯定要治愈,他的确对苏衍抱有同情,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去,只不过他绝逼不能流血!
殷牧悠缓缓的苏醒了过来,窗外撒进些许碎金色的阳光来,花枝伸入雕花窗中,盛开朵朵洁白。花瓣都散落了些在书台上,没入砚台里。
殷牧悠从床上坐起身,不小心牵扯到了自己的发带,墨色的长发就这样迤逦而下。
君长欢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站在原地,愣神许久。
“长欢?”
听到殷牧悠叫他的名字,君长欢才连忙走了过去。
君长欢看他眼角泛红,担心的看向了他:“今歌,你的眼角怎么红了?”
殷牧悠微微愣神:“做了一个梦。”
“是个噩梦?”
“……算是。”殷牧悠想起那些,心里还一阵疼痛。
如果苏衍的未来真是这样,那真的太惨了。
他不想君长欢察觉,便刻意岔开了话题,“我睡了多久?”
“足足三天。”
这时间太长了,让君长欢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
这三日来,他无时无刻不担惊受怕,害怕程家余孽再掀起什么波澜。
殷牧悠扶额,纤细的手指上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长袖就这样滑落至下,君长欢的眼底只徒留他手腕的一缎雪色。
太纤弱了,仿佛一折即断。
君长欢眼神微闪,他从不知,自己恋慕的人竟也可以这样惹人怜爱。
“这里是哪里?清石和清凌呢?”
殷牧悠问的这两人,是从慕家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下属。
清石是哥哥,清凌是弟弟,一人武艺高强,一人才智机敏。
君长欢连忙道:“清石和清凌守着太傅府,想把程家的余部全都找出来,这里是太平侯府。阿桓从黑牢里救出你之后,本想回太傅府的。可现在的太傅府不安全……我就带你来了我家。”
殷牧悠眼神一凛:“他看到了我的脸?”
君长欢摇头:“那日天黑,黑牢里几乎看不清什么,我找到你之后,就脱下了我身上的披风帮你掩盖了容貌……阿桓是不知道的。”
殷牧悠咳嗽了起来,他的内伤未愈,忽然记起自己当时似乎流了点儿血,只是被他悄咪咪舔干净了。
然后……
黑牢里的那个面生的士兵,看他的眼神尤其可疑。
像是熟人。
“你说是苏桓救了我,那他人呢?”
“这几日皇都不太平,阿桓进宫了。”
殷牧悠有了些反应:“可是陛下?”
君长欢尴尬的说:“不知阿桓哪里惹怒了陛下,这几日陛下可劲儿的磋磨阿桓呢。”
殷牧悠轻笑起来:“磋磨?陛下平日的性子软糯,怎会无缘无故的磋磨谁呢?大约是你和苏桓想错了。”
这一笑,惹来君长欢侧目。
他是不常笑的,说话也冰冷冷的。
然而这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犹如冰雪初化,春风略境,使得四处艳溢香融了。
君长欢张了张嘴,忽然很想问问殷牧悠,他为何总是对陛下如此宠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歌已经掌控了大周内外,威名远扬。
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夺得帝位。
他的行事却是最奇怪的,不仅没怎么刻意派人来保护自己,更甚者这十年来受的暗杀和下毒还极多。
今歌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你打算如何处置程江之事?”
殷牧悠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了书案前。
他手里捏着一支毛笔,半阖着眼,轻轻沾染了砚台里的墨汁,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字。
——诱。
如何诱?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他以自身诱之,是要程江心急,从而攻破太傅府。
而程江身后的那个人,也因为程江的鲁莽而露出马脚。
君长欢嘴唇泛白:“你何以做到至此?”
那可是自己的安危啊!难道他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君长欢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联想了一遍,他终于懂得了为什么这十年里,殷牧悠都不怎么加派人手保护自己了。
明明他只要想,就没人伤害得了他。
偏偏,他选择了这样的路。
以己之身,为大周,为陛下扫除障碍。
真是可笑……
人人以为的大奸佞,竟然一心一意的为国至此。
君长欢血脉偾张,一想到那些人对殷牧悠的痛骂和责备,他就觉得心绪难平。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被你们这样辱骂!
殷牧悠又咳嗽了起来,哑着声音说:“我要用这次程江夜闯太傅府的事情上奏,告知陛下一定要彻查此事,务必……要把程江身后的毒疮揪出。”
君长欢嘴唇泛白,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我知晓了,你快些去床上躺躺。”
殷牧悠嗯了一声,他偶然瞥见刚才写的那张纸上,墨汁沾染了花瓣,也沾染在他的毛笔上。
写下的字,少了些许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殷牧悠将那张纸捏成团,扔到了一旁的火炉之中。
“今歌,这……”
殷牧悠目光放得极远,缓缓的开口:“烧了,烧了好。”
君长欢心里极痛,事到如今他都不肯让别人知道他做的事么?宁愿背负那些骂名?
可殷牧悠做的决定,他根本不会去违背。
殷牧悠重新躺在了床上,君长欢把药给他喂下,这才缓缓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陛下能明白今歌的深意就好了。
若是今歌全心全意对待的陛下都在恨今歌,他……不忍心。
—
殷牧悠刚醒,自然也不可能立马睡着。
受了伤可真难受,头晕眼花,还完全站不直。
殷牧悠可不知道君长欢自己脑补这么多,慕今歌是真的起了夺权之心,然而他却不是。
殷牧悠琢磨起自己的系统来。
这个系统神奇之处就在于,根本不会显示任务目标的治愈度是多少,只等到满了一百,抽离世界的时候,才会有个提示音。
殷牧悠是第一次做任务,更是摸不着头脑,自然也不清楚了。
殷牧悠想起自己这一个月接触的苏衍,乖巧可爱,软糯糯的。
虽然,是装的。
他只要一想起苏衍没多久就要被苏桓发现自己的秘密后,殷牧悠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不超过一个月,就要如那个结局一般。
他必须赶在那之前,改了苏衍的命运,并且治愈他。
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很快就要步入黑夜。
殷牧悠待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正想睁开眼起身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响动声。
殷牧悠立马不敢动弹了,以为是什么敌人。
屋子里的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昏黄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穿过层层的床幔,柔和的洒在里面。
苏衍一步步走了过来,用手轻轻撩开床幔,就看到了里面的人。
今日比那天在黑牢里的光线强一些,很好。
这是苏衍第二次这样仔细的打量着殷牧悠。
苏衍放了上次在黑牢里的迷药,殷牧悠刚嗅到一口,就立马屏住了呼吸。
不过仅仅这一下,就让殷牧悠的大脑变得混沌。
他倒要看看,这个刺客想做什么!
苏衍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用手撩起他一缕墨发,放在鼻尖轻嗅了一口。
“……不对,不是上次的味道。”
噬魂销骨,勾人上瘾。
他自从闻到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以至于,苏衍对殷牧悠也起了几分上心,这几日日日磋磨苏桓,就是因为这人竟然冒领了他,口口声声说是他救了太傅。
可恶!
苏衍的眼底泛出杀意。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殷牧悠骤然间睁开了眼:“陛下?”
苏衍立即隐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太傅方才是在装睡?”
他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竟忘记了眼前的男人才是他的大敌。
明明已经用了迷香,慕今歌竟然还能醒过来,看来是早已经有所防备。
殷牧悠咳嗽着,从床上侧身坐起。
他的脸色尤为苍白,五官除却苍白的薄唇,此刻都透着一股靡艳,偏生那双眼眸是冷的,看人的时候永远不带任何温度,仿佛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孤高得犹如高岭之花。
苏衍的心脏乱了几拍。
“臣原以为是什么刺客,没想到是陛下。”
说着,殷牧悠又轻柔的问,“陛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苏衍的心中生出几分古怪感,殷牧悠的态度似乎……很温和?
要是寻常,他这种行为大约已经让殷牧悠起疑了。
苏衍想起舅舅当日说过的话,脑子里渐渐形成这样的想法——
慕今歌手里势力谁不想要?
舅舅劝他,必要时就算是以身体为代价,也要取得慕今歌的信任。
他以往总觉得这种事情恶心极了,可今日苏衍却想迈出一步。
苏衍凑了过去,抱住了殷牧悠的腰,似在撒娇:“孤就是想来看看太傅。”
“陛下是在担心臣的身体?”
苏衍仰着头看他,眼底一派天真孺慕:“这是自然!只不过孤也只能这种时间来看太傅,若是白天,怕朝臣又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