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战斗民族(65)
吴凉沉默,摇了摇头。吴凉只要对周向晚提起这件事,他就嗷嗷耍赖,捂着耳朵满房间哒哒哒乱跑,还把人拱到床上,头钻进吴凉衣服里在他肚皮上蹭来蹭去……吴凉拿他毫无办法。
“周少不想说的事,除非自己憋不住,不然谁也问不出来。”钱盟也觉得莫名其妙,周向晚这病确实来得毫无预兆,只能推断是周向晚割阑尾割出毛病了,打了个哈欠,道“虽然他拿智商换了颜值,但其实心里可会憋事儿了,你愁也没用。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吴凉摘下假发,拿起梳子认真梳理起来,突然道“我刚刚打了周向晚祖父一拳。”
钱盟困得要死,反应迟钝,眯着眼睛发出质问三连“谁?打谁?你个小弱鸡打得过谁啊?”
吴凉又重复了一遍“弗拉基米尔·安德列耶维奇·别雷夫。”
钱盟终于反应过来那是谁,一瞬间睡意全无,瞠目结舌道“卧槽硬核!我艹艹艹!你跑我这儿干嘛?你怎么一点求生欲也没,麻溜儿去抱周少大腿啊!等等,你先说怎么回事?”
吴凉“……他醉了,拍我屁股。”
“卧槽!”钱盟听了,梗着脖子嘎嘎直乐“……那你要是再争点气,还能当上周少外婆呢,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呵呵呵!”
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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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jj翘着兰花指,踩着骚里骚气的猫步,跟在五个男仆身后,第一次进了周向晚的卧室,刚一进去就被房间中央的大床深深震撼了。
周向晚能站起来的时候就喜欢在床上瞎蹦跶,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越蹦越高,越蹦越远,为了防止他一脚跳空,床的面积逐渐变态,现在的床足足有48平方米。
床的基调是蓝色的,就像一片波澜起伏的大海,外头罩着一层淡青色的描金纱帐,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48平方米的床,人躺在上面,再怎么大坨,都会显得娇小起来。周向晚睡觉不喜欢盖被子也不爱穿衣服,把床单和被子蹬得乱七八糟,侧趴在床上,露出大理石雕塑般比例完美的上身,头发披散在肩头,下身隐于深蓝的床单,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睡在淡青色的海雾里的剪影。
没人敢叫周向晚起床,五个男仆对视几眼,习以为常地往后退了几步,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安静地等待周向晚睁眼。
但jj·莫莱里可不会这么老实,他从来将作死作为人生的第一要务,他嘴里叼着一朵玫瑰花,踮着脚尖,撅着屁股,蹑手蹑脚地站在床边,撩起了纱帐,待看清了周向晚的样子后,他笑容一凝。
十八岁以后,周向晚就很少有好梦,噩梦就像粘稠无边的沼泽,周向晚有时很清楚这是梦,只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有时候又会完全陷入梦境,沉迷其中,越陷越深。
他梦见他躺在汽油和血泊里,骨肉被一点点碾碎,喀喇喀喇响,血呛进鼻腔里,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疼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掉,枪就掉在前面,他想要一枪崩了自己,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往前爬半步,沾血的指尖伸长到极致,怎么也碰不到那把枪,只差一点点,却无能为力,就像他生命里所有无常一样,他留不住别人的命,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生死。周向晚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才死的了,但一直记得那种粉身碎骨的绝望和痛苦。
不仅忘不了,还要在梦里重新经历无数遍。
jj·莫莱里盯着周向晚紧锁的眉,和沾满不着痕迹地摸过旁边周向晚的手机,在b接口上插了一个小u盘——他要在周向晚手机里装一个监听a,这是他第二次装,昨天刚冒着被别雷夫埋进花园的危险装好,可惜的是,没过两个小时,那只手机就被周向晚扔进了喷泉里。
jj见进度条到了百分百,抹去指纹,将手机放回去,他慢慢俯下身,嘴角噙着一抹笑,细细地欣赏周向晚做噩梦的样子。比起周向晚小时候的无忧无虑,jj更喜欢现在的周向晚,饱受精神创伤,脆弱又无比强大,刚硬得像契尔斯基山脉的冰雪。可是,还不够,他想看天使的羽翼被折断,坠下地狱,陷入疯狂。
挑开纱帐后,一缕阳光射入帐中,一抹金色,像这世上最绚烂的眼影,均匀铺展在周向晚眼皮上。jj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手指即将碰到周向晚脸颊时,周向晚猝然睁开了眼睛。
jj·莫莱里从来没见过那么要命的眼睛,灰蓝的眼睛浮着一层水膜,在阳光下泛着层次分明的微光,眼神恍惚又凶狠,只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被周向晚一拳打飞。
周向晚昏昏沉沉,分不清前世与今生,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枪,对准了jj·莫莱里,jj举着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无辜道“我的小天使,我只是叫你起床而已……哎呀!”
周向晚冷着张脸扣动了扳机,枪声震耳欲聋,每一颗子弹都恰好打在jj足尖,jj尖叫着连连后退,在退到落地窗时jj紧靠着窗大喊投降,一颗子弹穿过玻璃,玻璃怦然破碎,jj混着无数碎玻璃,从三楼跌下,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大字状的人形,他翻过身,在雪地里呵呵直笑。笑声夹杂着寒风呼呼传入房间,周向晚清醒了些许,侧脸看了看准备伺候他起床的仆人,冷冷道“滚出去。我没跟你们说过吗?以后我的房间一个人都不许进,进来就一枪打死。”
一阵窸窣错乱的脚步声过后,周向晚捏着枪,用力摇了摇头,正想去洗个澡,猛地发现书架旁边还站着个人,一身黑漆漆的,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周向晚怒吼道“你站哪干嘛?聋了吗?给我滚!”
那人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缓缓转过了身,那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并不是因为长相丑陋,相反,它仿佛藏在雾里似的模糊不清,就像恐怖片里的厉鬼,在数秒内变换了十几张脸,或狰狞,或怨毒,或恐惧。
那一瞬间,周向晚所有的情绪退得干干净净,他不恐惧,也不愤怒,就像终于等到了什么,他心里无比平静“幻觉。它还是来了。”
周向晚习以为常,或者说,是麻木了。他搓了搓脸,又熟练地吃了一大把药,顿了顿,拿过旁边的手机,想给吴凉打电话,听筒里传来了第一声嘟,周向晚恍然惊觉,又立马把电话挂断了。
他在吴凉面前藏不住任何情绪,他怕吴凉发现,他是小仙男啊,怎么可以是一个神经病,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他又出现了幻觉。
周向晚随意套了一件睡袍,揉了揉眼睛,打开床边的保险柜,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他妈妈的骨灰,抱着骨灰,躺回了床上。
“妈妈,今天是新年。新年快乐!”
“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周向晚沉默良久,忽然把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他说得很小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妈妈,他总说配不上我,其实……是我配不上他。妈妈,对不起,我……不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周向晚说着,越来越想给吴凉打电话,他嘤了一声,把手机狠狠砸向书架旁的黑影,理所当然地,它穿过了幻觉,在墙上砸得粉碎。
远在千里之外,反派的监听团队耳机里传出一声尖锐的电流嘶鸣声。
sno:“又怎么了?”
监听员“……一号目标刚刚又把手机砸了。”
sno“……”
吴凉此时正穿着女仆装,一丝不苟地在擦花瓶,一边听旁边的老女仆絮絮叨叨“在野外遇到棕熊,不要紧张,手护着脖子。”
吴凉掐尖声音问道“这样能活命吗?”
老女仆轻描淡写道“这样的话,搜救队发现你尸体的时候,头就能和脖子连在一起,方便确认身份。之前我舅舅,头被叼出好几公里远,找不到,是花了好多钱去验什么……dna……才确认身份。你一个外地人,死了可麻烦。”
吴凉“……”
这时,两个巨大的身影从门口迈来,阿强和阿杰一个拿着一束鲜花,一个拿着一个首饰盒,将吴凉重重围住。
吴凉“……”该死。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67章 眼神不好周向晚
周向晚抱着他妈妈的骨灰, 哭唧唧地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 这48平方米的床足足滚了五分钟, 周向晚终于冷静了, 又小心翼翼地把骨灰放回保险柜去, 去厕所开启他繁琐的护肤流程——泡澡, 做面膜,画眼线。万事俱备, 只欠发型,周向晚撩起自己的头发,遭到了会心一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发际线发生了变化。
周向晚不喜欢吃药。吃完药, 不仅会头疼,还会脱发, 最糟糕的是,他输在了起跑线上!他是细软发质,吴凉一根头发的直径能抵他两根,浓密是不可能浓密了,平时全靠一头精心打理的卷发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周向晚撩起额前的头发,满脸沉痛地看着自己的发际线, 往头上带了个纯银额冠才出门。
走廊铺着厚重的地毯, 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 两边的墙壁上, 挂着一幅幅人物肖像, 有油画,有素描,有照片。那是从尼古拉一世开始,周向晚的列祖列宗们。按时间排,周向晚在走廊的尽头,他四岁,妈妈第一次带他上t台,他穿着小西装,他妈妈穿了一件仙气飘飘的长裙,周向晚从小就是个人来疯,扬着小脸一点也不怯场,朝着观众uaua飞吻,结果踩着妈妈裙摆摔了个狗啃泥,摄影师正好捕捉到了他扁着嘴要哭不哭的刹那,别雷夫表示心疼,一转身就把照片挂在了墙上当成快乐瀑布,并取名为“我的宝贝女儿和她的傻儿子”。
周向晚仰着头,想起这件事,不禁莞尔一笑,又走了几步,在看见别雷夫锃光瓦亮的秃头时,笑容突然凝固,他今天才发现了一个不妙的现象,那就是从他的曾祖父开始,和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是大秃子!
周向晚“……”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蹬蹬蹬跑到别雷夫的办公室,一把推开门“祖父!”
别雷夫正把脸埋在花豹肚子上猛吸,听见开门声瞬间抬起头来,摆着一张铁血无情的脸,抬手若无其事地把脸上的绒毛捋下来,假装严厉道“没规矩,下次要敲门。”
“哦。”周向晚把花豹从别雷夫腿上挤下去,大刺刺地坐在了别雷夫腿上,道“为什么从曾祖父开始,我们家的男人们都是秃子!是不是二战的时候,被导弹辐射,基因秃变了!”
别雷夫被周向晚一屁股怼得几欲吐血,艰难道“不是。”
周向晚“可是,曾曾祖父,曾曾曾祖父他们都好好的啊?!”
别雷夫缓缓道“因为,他们没活到变成光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