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战斗民族(11)
“我不,你家沙发那么短,我腿没地方放!地板还很硬!”周向晚拉着被子一卷,冒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床上扭来扭去,耍赖道“我要睡这里!我就要睡这里!”
这么一卷,就出了事——周向晚将吴凉腰上围着的浴巾扯下来了!
那一瞬,卧室光溜溜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半晌,周向晚喉结动了动,突然站起来,小声道“我不睡床了,我想睡你。”
吴凉退了一步,背靠着衣柜,如果他有毛,必然是浑身都炸开了,他指着周向晚吼道“你别动,你敢动!我敢动我剁了你!”
周向晚委屈地眨眨眼,道“我不敢动。不敢动。”
吴凉拉开衣柜,闪身躲了进去,窸窸窣窣了几声,从柜子里弹出几件衣物,和一道闷闷的声音“如果你不想我报警,就穿上。”
周向晚慢腾腾地套上了淡黄色的海绵宝宝睡衣,袖子短了一截,背上也绷得很紧,不满道“好小啊。”
吴凉躲在柜子里,声音依旧闷得慌,“不小!你觉得小是因为内裤是刚买的!”
“我还开始没穿内裤。”周向晚捏着手指拎起四角内裤,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满脸嫌弃。
“丑。我不穿。”
吴凉咬牙道“……你给我穿。”
周向晚抿了抿嘴,笨拙地套上内裤,绷出一圈喷张的形状,道“太紧了吧。”
“你穿好了吗?”
周向晚乖乖穿上裤腿短了一截的条纹睡裤,道“穿好了。”
吴凉摸黑穿好衣服,出来才发现他穿错衣服了,上衣是灰白条纹,下面是嫩黄的海绵宝宝睡裤,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吴凉相当心塞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去睡沙发。”
周向晚眼睛亮亮的,“那我能睡你吗?”
“周向晚,你是不是在装醉?哪有人喝醉酒这么精神的?”
吴凉气得眼睛发红,颤抖道“我这就把这床烧了,今天晚上,我们谁也别想睡!”
“无法无天,无耻无聊,无理取闹!”
周向晚嘴唇动了动,一脸懵懂。
“得寸进尺,不可理喻,丧心病狂!”
周向晚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是知道吴凉是在骂他,他茫然地望着吴凉的脸,觉得吴凉连骂骂咧咧都要追求骂得对称,骂得押韵的样子很迷人。
“打火机呢!我明明放在柜子上的!”
周向晚抱着被子坨在床上,眯着眼睛,几次张嘴想说话都被堵了回去。
吴凉满房间乱翻,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灰色盒子,上面系着一条厚重的丝带,在灯光下能看见上面金色的丝线闪着暗光。
“这什么?!”
“哦,这个。我刚才就想说,但是你太激动了。”周向晚挪到盒子边上,拆开蝴蝶结,打开盖子。
一股巧克力的清香苦气在鼻尖萦绕开来,台灯下,是一块正方形的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根晶莹剔透,树枝似的蜡烛。
那蛋糕有两个成年男人巴掌大小,宝蓝的底色,斑驳的黄色,花纹扭曲又混沌,吴凉一眼就认出,那是梵高的星空,星月缀以细细的金箔,既璀璨又优雅。
“啪。”
周向晚抬手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能看见空调机上暗红的指示灯。
忽然,哒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黑暗里冒出一撮金蓝相间的火苗,照亮了周向晚的脸,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另一半被烛火涂上了油画般的柔和色彩。
原来打火机在他手里。
微微湿润的亚麻色卷发别在耳后,周向晚拿着打火机低头点蜡烛,纤长浓密的睫毛,流畅高挺的鼻梁,微微收紧的下巴,全都染上一层浅金色的淡淡明光。他确实是混血的宠儿,遗传了欧美人分明的轮廓,却又拥有亚洲人细腻的皮肤。
打火机清脆的声音短的只有一秒钟,又仿佛被无限无限拉长。
那光,混着热,混着甜点的香气,一点一点蔓延,像鱼尾在摇,又似小荷尖尖,一朵一朵,颤颤地在光的涟漪里晃荡。
一圈一圈又一圈,光芒照亮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墙壁上的人影半重半离,连绵起伏,晃晃悠悠。
吴凉直直地站在柜子前,盯着烛光一动不动,眼里波光粼粼,周向晚倚在床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扣子只扣了两颗,露出来的大片胸肌随着呼吸起伏着。
“祝你生日快乐。”周向晚对着吴凉笑,还拍了拍手,“要许愿吗?什么愿望都可以。”
☆、第12章 惨遭遗弃周向晚
吴凉凝视着烛光,表情极其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向晚眼神困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你洗澡的时候送来的……昨天就预定了,从瑞士请来的师傅,航班迟了两个多小时。送蛋糕的人居然是个路痴,迷路了也不知道打电话,折腾到刚才才送到,哈欠,一堆……废物。”
“你快许愿啊,蜡烛都要烧完了……”
吴凉才猛地回过神来,喉结滑动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已经许好了。”吴凉说完,呼呼几下,吹灭了蜡烛,房间里重新恢复黑暗,却没有人打开灯。
“谢谢。”吴凉对着周向晚的方向,轻声说道。
“你许了什么愿?说出来,我满足你。”周向晚说。
“没有什么愿望,我要吃蛋糕了。”吴凉打开灯,准备切蛋糕。
“等等,”周向晚先人一步,稳稳地将蛋糕端起来,走出门,“大晚上吃什么蛋糕,明天再吃,你现在要陪我睡觉了。”
吴凉“……我什么时候说要陪你睡觉了?”
周向晚将蛋糕放进冰箱,便见吴凉抱着枕头从卧室出来,抬眼看他,干巴巴道“谢谢你的蛋糕,我的床给你睡好了,我去客房睡。”
周向晚一听,眼睛一瞪,又精神了,“你想得美,我才不同意你躺在那张床上!”
于是,周向晚故技重施,又把吴凉扛起来,一把扔到了床上,似乎是怕人跑了,将人严严实实地按住,道“我要和你一起睡!”
吴凉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你不能这么霸道任性,周向晚,我不是你那些听话的情人,而且,我和别人一起睡会失眠,你要尊重我。听懂了吗?”
“听不懂。”
吴凉“……”
周向晚从来不讲道理,喝醉了之后就更不讲了,他脑袋一垂一拱,将吴凉抱在怀里,呢喃道“我好晕,你别闹了。”
吴凉难受地动了动,道“一直是你在闹。”
“你压着我了。”
周向晚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却不安分,搂着吴凉腰,在他脖子旁边蹭来蹭去。
“我压着你什么了?明明是你压着我!”
“你压到我隐形的翅膀了。”
吴凉平躺着,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出于道义还是得确认一下,道“周向晚,你知道你跳楼不但飞不起来,还会死得很难看的,对吧?”
周向晚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笑,又低又沉,凑在吴凉耳边道“开玩笑的,其实是你压到我头发了。”
吴凉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道“你酒是不是醒了?”
“……”
周向晚不回答,用力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缓。
吴凉干瞪着双眼,刚想把周向晚踹下去,忽的闻到了房间里未散的巧克力味,很淡,却依旧很甜。
算了。
吴凉忍着好一会儿没动,确认周向晚睡熟后,从他身下爬出来,蹑手蹑脚的钻出卧室,一头栽在沙发上,还做了好几个周向晚举着仙人掌在后面哒哒追在他身后,逼他跑步的噩梦。
早晨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向晚坐在散落的人民币上,头发乱蓬蓬的,一脸人不人,鬼不鬼的宿醉之相。
“我……昨天干了什么?怎么会在你家……”
周向晚扶着额头,声音低哑,表情疑惑,“我手机有两百多个未接电话。”
买高铁,撒钱,打保安,长得好看还出身超级豪门。
这事儿不可能压得下去,甚至会成为各家博弈的手段。吴凉顿了顿,道“你可能红了……”
方案二,以周向晚先上微博热门,再被狗仔深扒出s账号,招一大波颜粉和黑子,最后血屠头条,快手,以及b站的鬼畜区而告终。
方案二失败后,周鉴林在周向晚身上看见了隐藏的商机,请了一个公关团队经营周向晚的公众形象,将其包装成艹天日地的耿直贵公子形象,股票还涨了零点几个点。周向晚很生气,连夜坐飞机去了新西兰,蹦了半个月的极。
新西兰很好,空气清新,也没有那么多车,但周向晚不能在新西兰待一辈子。
周向晚察看了周向清的死亡档案,怎么看都是一次普通的意外,他想不通为什么萧锦河要说他为了周家的财产害她。
但要说没问题,又觉得有蹊跷。周向清虽胆大不要命,但极其专业谨慎,她去金塔那罗奥戳过美洲鳄,拍过求偶期的蓝鲸,漂在百慕大三角被雷劈了两次,敢和虎鲨贴面自拍,破过洞潜的世界记录,潜水经验极其丰富,但就是死在了红海。
周向晚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萧锦河。
周向晚眼神暗了暗,周向清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周向晚噩梦连连,甚至出现了严重的幻觉,经常能看见她一身湿漉漉地爬向他,说恨他,要带他走。
所以周向晚大学才主修了心理学,在两年间,萧锦河突然单方面断了与他的联系,周向晚刚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但现在想想,萧锦河很有可能暗恋周向清,那么他恨间接害死周向清的自己,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些年,萧锦河行踪不定,刻意避开了周向晚,不过周向晚不急,因为萧锦河迟早会找上他。
就这样,时间临近国庆,周向晚接到了“国庆愉快出游,共同建设企业文化”的出游通知,终于想起了他还在吴凉手底下干着一份站着茅坑不拉屎的秘书工作。
直到周向晚直上了吴凉的车,才知道去的地方是青龙峡。说实话,太lo了,周向晚连连摇头,他就没参加过这么lo的团建,居然连北京城都没出去。
生活要佛系,职场要兽系,不知道作企划的人是怎么想的,制定了一个“野兽青年”主题,没想到是大家穿得丑丑的去农家乐爬山钓鱼。
既不野兽!
也不青年!
周向晚带着墨镜瘫在后座,吴凉坐在副驾,魏天香在开车。吴凉穿着一件偏休闲的黑色衬衫,外面套着天青色的风衣,问周向晚为什么不坐钱盟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