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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妖[重生](48)

作者:白刃里 时间:2018-10-04 23:53 标签:甜文 强强 重生 豪门世家

  “十里烟花风流之地,让人流连忘返,有机会就带我去。”胥锦似笑非笑道。
  “哎那是自然,不光是这等俗的,雅的也有,你……”裴珩点头赞道,而后忽然觉得那话别有深意,并且很耳熟。
  片刻后想起来,自己前世曾跟胥锦说过这话,那时候承胤神君很是跳脱,还给胥锦把秦楼楚馆之地吹得天花乱坠,前世他一个神仙,也只是路过瞥了一眼而已,说出来纯粹是逗人家。
  没想到被记到今天。
  裴珩摸了摸鼻尖,打哈哈道:“说什么呢,江南文人墨客最多,这回淘几件好东西给你。”


第59章 离京
  皇上做了决定, 只跟裴珩和燕云侯知会了一声, 未在朝中宣告此事,只待他们启程才正式下谕令, 为的是防止有心人趁乱见风使舵做手脚。
  他们有三天时间做准备。
  这三天里,孙雍商没有被关入诏狱, 皇上对他的言谈态度甚至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如常地上朝、办事、递折子, 太阳落了才从兵部南院出来,坐轿回府,同僚们也未有任何异色, 甚至下朝后经过瑞王身边, 两人还寒暄几句。
  与此同时, 瑞王府打包行装, 燕云侯打包顾少爷。裴珩府里在准备行李, 金钰他们一贯提倡轻装简从,亲自把东西一件一件加加减减剔整利索, 宫里悄悄送来几罐裴珩爱喝的御品茶,一并装进去。
  万事俱备, 可皇上这几天脸色愈发不好,竟渐渐病起来。裴洹从小就是个很省事的孩子,虽说身子文弱, 但打小不怎么生病, 这一病就把太医院又吓翻了, 偏偏没什么特殊症状, 无非是没精神、脸色差, 时常头疼没胃口,整个人消瘦得很快。
  三殿司的人一直牢牢守在皇上身边,衣食住行皆仔细查着,断没有谁能下手害皇帝。
  “太医查不出究竟,温戈也只说不清楚。”胥锦对裴珩道,“都含含糊糊的,是真不知道还是一起隐瞒了什么?”
  裴珩这几日也净觉着皇上的言谈语气有微妙的躲闪,兴许背后在准备什么事,但究竟什么事情会让皇帝不得已苦苦隐瞒,裴珩一时也说不准。道:“若真查不出什么病,那谁也没办法;若他们是刻意隐瞒,必定是皇上的意思,总归顺其自然罢。”
  当世名医圣手都为皇家效力,但生死是很公平的事,人不会因为自己的皇家血脉就能逃脱生老病死的束缚,裴洹如果真得了罕见难查的病,谁也没有办法。
  裴珩当然放心不下,但圣意已决,总得有人帮皇上去做事,他不走也得走。太后因孙家的事憔悴一场,又因皇上生病心忧不已,甚至几次传召瑞王过去,裴珩好一通劝说才能让她服下一颗效力不怎么持久的定心丸。好在,恰逢数日未露面的贵妃兰雅终于从弗含宫出来,反倒成了唯一陪在裴洹身边的人。
  临行当天,朝会上,大臣们变着法儿地拍马屁,劝谏皇帝保重龙体,各个慷慨激昂才华横溢起来。
  裴洹边咳嗽边宣告瑞王南下巡查事宜,底下众人登时一惊,各自脸色精彩得很,安国公不愧是草包,还在纳闷儿,想开口罗嗦几句,孙雍商则已经满脸发白沉郁无比。
  裴珩和燕云侯就这么上前当众领旨,两道潇洒俊逸的身影施施然辞别陛下,直接出发,宫门外就是整装齐备的车驾。
  这么一招措手不及的奇袭,朝会之后,孙雍商奉命单独留下,大殿内闲杂人等一退,西陵卫从阴影中现身,收了他手中象笏,径直将他捉拿。
  明德殿空旷高大,御阶之上的裴洹因病而显得有些形销骨立,一身龙袍,居高临下,底下人瞧不清楚天颜,竟恍惚有种先帝的气势。
  君臣遥遥寂静一瞬,孙雍商嘴唇微动,到底没说一句话,他眼里略有浑浊,混杂着复杂的恨意、溃败和早有所料的平静,裴洹虚虚抬起手,手指扬了一下,西陵卫就此将孙雍商带下去。
  秋日的皇宫大殿外,宽阔广场上日照朗朗,天高云淡地拂过一阵风,孙雍商的背影夹在西陵卫武者中间,仿佛一代世家逐渐瓦解的碑石。
  裴珩和燕云侯出宫,自崇武门外与随行车马会和,胥锦掀开帘子,伸手去接裴珩,燕云侯上了后面的马车,顾少爷正喝茶吃点心悠哉无比,笑嘻嘻道:“走啦。”像是要去游玩的小孩子。
  “侯爷,咱们去江南做什么?跟王爷一起抓贪官污吏么?”顾少爷看着刚坐下的燕云侯。
  燕云侯端杯饮了口茶,转头看见顾少爷嘴边点心屑,取了旁边的帕子给他擦拭干净,顾少爷清澈的眼睛就那么望着他,燕云侯目光闪了一下,伸手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坐着。
  “事情有王爷去办,咱们秋游。”燕云侯的手指沿着顾少爷的下巴、脖颈往下,指尖一勾,将他的衣带挑开。
  “燕云侯既然一起去,自然要做事的,咱们秋游。”裴珩滤了茶,车厢被清香充斥,他跪坐于案几前,墨发垂在肩后,一支白玉簪半束起发,身姿清雅。
  胥锦坐在车厢一侧,大剌剌靠着,长腿伸展搭在那,目光含笑望着裴珩:“就这么直接去?你们要对付谁?想必那些人也想好了对策。”
  “自然要暗渡陈仓。”裴珩说,“江南第一风雅的老爷,名叫柳司景。”
  马车出城半日,京畿周遭一段深邃峡谷间,山峦纵横,密林如黛,当马车离开此处后,车内主人已然消失。
  四人悄然从幽径换马,往东南行三里路,那里另有车马等候,由此金蝉脱壳,摆脱各方的窥探。
  一路上他们避开所谓“必经之路”,走的尽是山清水秀之地,裴珩和燕云侯对于燕国各处地形风俗几乎知无不尽,走到哪里都轻车熟路,胥锦十分怀疑,两人不是为了避人耳目才绕路,纯粹为了游山玩水。
  及至接近扬州的时候,他们在一处村镇落脚,这镇子在一处临江山原,从水岸山脚到半山,村落屋宅都以竹子建造,样式极似南疆的高脚楼,但此处没有那么严重的瘴林毒虫之患,屋子离地不甚高。一般房舍都是青砖黛瓦,这种屋宅与山林融为一体,在扬州一带很罕见,
  此处离扬州只有不到五里远,却颇有世外桃源之感,车马入镇子,在蜿蜒铺展于山坡的竹楼间穿梭,两旁时有村民和小孩子好奇来看,清秀的姑娘们抱着洗衣盆站在江边石板道上朝这里看,彼此交头接耳,笑语悠扬。
  顾少爷也好奇地朝马车外看,与众人目光对上,所见皆是友好淳朴的笑容,竹舍碧林掩映山岚间,他不由感叹道:“侯爷,这是什么人间仙境?”
  花云侯失笑,当年带他进宫,也没听他有这么高的评价,顾少爷实在是地地道道的南方妖怪,骨子里就更喜欢江南。
  车马停驻于一处竹楼围院内,早有几人候于此处,两名面容和善、身形利落的中年管家模样男人以及几名年轻男人和老妇,见裴珩便一揖施礼:“公子,远道来辛苦了。”
  胥锦眉毛一抬,看向裴珩,裴珩示意众人免礼,几人便问候了胥锦、燕云侯和顾少爷,各自去做事了。
  “这是你的宅子?”胥锦凑过去问道,“还以为你的别院会在繁华之地。”
  “扬州城里也有。”裴珩道,“眼下先不进城,在此休整。”
  胥锦回过头看向院外的方向,裴珩问:“怎么,有疑惑?”
  胥锦一身黑色衣袍,俊美之极,眉目间认真思索的神情令他格外吸引人。他想了想,道:“方才镇子里的女眷,不是五岁以下就是二十五岁以上,不奇怪么?”


第60章 交易
  “很准确。”裴珩对胥锦的细心感到欣赏, 同时微笑着质疑道, “原来你这么关心女眷。”
  胥锦哭笑不得,道:“这里很宁静, 像是与世隔绝,但其实水路陆路都通畅无阻, 村镇附近没有大片适宜耕种的农田, 豢养的家畜也不多,可这儿的人看起来并不穷。”
  说到后头,胥锦的表情严肃许多, 裴珩期待地等着听他的结论。
  “所以这里的人是靠嫁女儿赚钱的吗?”胥锦迷茫地看着裴珩。
  裴珩大笑, 拉着他出了门:“你到底是心善的, 这其中疑惑, 待会儿自有分晓。”
  两人在层叠掩映的竹屋间石板路上慢慢地走, 沿着蜿蜒的道路拐上更加曲折的小径,居民们好奇地打量他们, 并友好地微笑。
  “民风淳朴,像是北疆吕厄萨部族的人们。”胥锦评价道。
  裴珩一身浅色轻衫, 同他并肩,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时候都是表象而已, 越淳朴越无知的人, 越会犯下许多愚昧的错误。”
  胥锦侧过头:“比如呢?”
  裴珩道:“大燕从南到北, 有许多这样的乡野僻静之地, 还有许多人世代住在深山中。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倾轧和矛盾, 每年朝中派往各地巡查的三殿司暗探,都会带来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案子,譬如未经教化之地的食人风俗、村民合伙杀死一家子人以掠夺其良田家产……数不胜数。”
  胥锦哑然,人作恶的时候比邪祟更可怖:“相较之下,繁华的地方虽然光怪陆离、包罗万象,但犯案后容易被发现,那种事反倒少。”
  裴珩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但譬如京城那等地方,深宅大户的院门一关起来,里头恩怨情仇错综复杂,更有骇人听闻的事,权贵们作恶肆无忌惮,人肆无忌惮起来,面目都差不多。”
  “不尽然。”胥锦弯眼笑着看他,“不是还有你这样的人么?”
  裴珩被他拐着弯儿一夸,心里格外舒坦,在他腰后轻推了一把,带他往江边走去。
  葱郁青草覆盖了竹舍到水边的平缓开阔之地,水岸有天然的大石头,妇人们在那里或蹲或站,木盆搁在岸上,她们取了皂荚粉,浆洗敲打衣物的声音混杂着说笑声,江南方言晦涩难懂,依稀猜得出是在话家常。
  裴珩和胥锦站在江边上游的位置,胥锦看过去,果然少有十几二十出头的少女,唯一的一个十六七岁姑娘很清秀,但不甚合群,浆洗了一盆衣裳后就抱着盆起身离开,似乎习惯了不与她们任何人交谈。
  那姑娘抬头时恰看见裴珩和胥锦,怔了一下,原本有些冷清的容颜绽放了一丝笑意,大大方方快步走来。
  到得近前,姑娘敛衽一礼:“公子来了?”
  裴珩友好地笑了笑:“忙完了?一块儿回去罢。”
  正好方才院子里的一名小厮赶来,要叫裴珩和胥锦回去用饭,接过那姑娘的洗衣盆就先回去了。
  “这是阿卓娜,”裴珩向胥锦介绍那姑娘,“是宅子管家的女儿,她的祖母也在宅子里住,平日由他们打理此处。”
  “从前公子救过我们一家。”阿卓娜向胥锦说,“公子是个很好的人。”
  阿卓娜话不多,但待人友好,安安静静陪他们回去。
  胥锦很敏锐地感觉到,阿卓娜的过去很复杂,她身上有种这个年龄少女不常有的清冷和坚硬,像是沐浴一场烈火后,重回人世的洞彻苍凉。
  “你们怎么认识的?”胥锦问。
  回到宅子,阿卓娜去找祖母,裴珩对胥锦道:“他们一家原本是猎户,打猎采药为生,有一年遭山匪洗劫,我恰好带兵经过,将他们救回来,顺便安置了。”
  胥锦点点头,心知在这一带领兵,应当还是跟在陆眷卿身边,留居江州大营时候的事。
  宅子里多了几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仔细望去举止利落、训练有素,竟是玄甲卫。
  满宅子的人除了雇来进出端茶递水的小厮,其余人围坐一张大桌,竟也不分什么尊卑贵贱,一同用饭,破有大家族的热闹。
  裴珩和燕云侯府上都一贯清静,少有这样的场面,顾少爷很兴奋,胃口大开,阿卓娜和她六十多岁的外祖母都很喜欢这几位年轻人,老嬷嬷一个劲儿让顾少爷多吃点,心疼他瘦弱,顾少爷最后肚子吃得圆滚滚,被燕云侯夺了筷子:“这一路嘴就没闲着,再吃晚上又难受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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