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偏执主角的反派黑月光(155)
顾云疆说:“抓到你了。”
声音不轻不响,混进繁花之苑的喧嚣,与信号灯“滴滴滴”的变更提示音里。
第110章 溯流(3)
他握住了男人冰凉、仿佛没有体温的手。
男人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要停在路中间,信号灯要转红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
……
等顾云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了家里,桌上还摊着他下午绕道去市场买的食材。
墙上的时针指向下午六点,顾默晚说他七点才回来。
现在开始准备晚饭,时间刚好。
顾云疆拿出一颗番茄,把在手里。
他眼睫微颤,不着边际地想,顾默晚不吃番茄。
但是他喜欢。
就像顾默晚不会在做饭时刻意炒青椒一样,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他也不会专门买西红柿,就给自己一个人享用。
所以,是谁让他买的?
顾云疆想,那个消失在他生活中的人,破绽好多。
喜欢和他玩捉迷藏。
他就奉陪到底。
顾云疆没急着做饭,先回到房间里,取出他早早去额外申请的纸质通行票。
目的地,冰海。
时间在三天后。
为了防止自己的意图被对方察觉,导致再次忘却,他在去找人前,先把这段购票记录删掉了。
至于为何选择冰海,其中的细枝末节他已然记不大清。
但直觉告诉他,冰海中隐藏着那个人的秘密,他想完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冰海之行必不可少。
顾云疆把通行票收进随身携带的挎包中。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要起身,目光落到地面上,忽然惊觉——有另外一道影子,叠在自己的影子上!
他十分确信,在他收回通行票的时候还没有。
而且这个身影,绝不可能是顾默晚。
顾云疆反应极快,一记肘击用力,转身钳制,将人扣在墙面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知多少回,他做过同样的动作,然后忘掉。
而对方每次都重蹈覆辙,大抵是故意为之,呼吸近在咫尺。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顾云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
心跳在不住地加快,砰砰砰、砰砰砰,几乎跳出胸膛。
“你就这么想见我吗?”男人偏了偏头,长发扫在顾云疆的手背上,“你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有那个必要吗?”顾云疆嗤笑道,“你神通广大,可以抹掉自己存在的一切痕迹,悄无声息地进个门而已,不算难事。”
他问:“为什么只追随着我,远远看着我,又在我发现时让我忘记你?”
男人摇头道:“坏了,一次比一次没效果。”
顾云疆那样敏锐,怎么会无法察觉,他现在所处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呢?
就连梦境,都是清醒梦。
他用了许多手段,才让顾云疆潜入梦的最深层。
可顾云疆冲破牢笼的欲望太强烈,他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
顾云疆直言:“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
男人温声道:“这样不好吗?”
“你想要的都可以实现,”男人触碰顾云疆的脸,顾云疆没有避开,“你喜欢的会留在你身边,不会消失。”
“你应该享受,享受难得的宁静,求而不得的安稳,因为它转瞬即逝。”
“不应该被我破坏,我会把你的美梦变成噩梦,把你的好运统统化为厄运。”
顾云疆说:“我不要假的美好。”
“你又是来拿走我的东西的,对不对?我不需要美梦。”
“我很抱歉,”他说,“为了维系这里的平稳,防止你提前醒来,我必须这么做。”
“困住我对你而言很重要?”
顾云疆忽然发难,他原本掐着对方腕子的手往上一抓,又快又狠,扼住男人的脖颈。
只要他想,他可以立即让面前这个人殒命。
手在发抖。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恐惧,不悲伤,哪怕眼泪不由他控制。
可对方的面容分毫没有因窒息而产生狰狞,手上没有了桎梏,男人拉开顾云疆的挎包拉链,手指一夹,取出了那张通往冰海的票。
单手攥住,揉成一团。
“你……总在……尝试醒来……”男人的话音断断续续,“可是……所有人……都希望……”
顾云疆撒了手,他想让男人把话说完。
空气呛进肺腑,可男人才咳了两口,就继续道:“……希望你能够好好休息一会,多依赖他们一点。”
顾云疆说:“我不愿意。”
他把男人手中的通行票扯回自己掌心,最关键的识别涂层已经被破坏,重新摊平也无法使用。
男人漆黑的眼瞳中泛起金芒。
顾云疆立刻闭上眼,不愿对视上那双瞳眸,可意识的操纵并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掉的,精神的细丝延伸进他意识的每一处角落,翻找他的记忆。
顾云疆无法动弹。
先前的那些话,不过是此人对他可悲的怜悯。
他咬牙切齿,抗拒着对方的所作所为,拼命想怀拥住那些如水般流逝的记忆,无用的小聪明与小手段,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又是这样。
又一次,又一次。
顾云疆抠破了自己的衣服,指甲嵌进肉里,他没再掉虚假的、博同情的眼泪。一字一句地,艰难地吐出狠话。
“下次,要是还有下次……”
“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长的。”
嘴唇被他咬出了血,又腥又咸。
“闻映潮……!”
他终于吐出了那个名字,被他无数次拼命回忆,却一无所获的名字,在流逝的瞬间,被他抓住,并赶在忘却前念了出来。
霎时间,世界安静。
那股压在他精神上的力量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那些被冲散的记忆迅速回笼,一时间五味杂陈。
顾云疆猛地睁开眼睛。
他依然所处于自己的房间中,手上那张冰海的通行票完好无损,连被蹂躏过的痕迹都不剩。
顾云疆松开手,票就掉落在地,还被踩了一脚。
“闻映潮?”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往房间外走,墙上的分针静止在六点十五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顾云疆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到阳台边缘,朝楼底看。
被风扫过的落叶卷在半空中,落不下。
车辆停在小区的路中间,一动不动。
正在散步的老人牵着孙子的手,脚步抬着,保持姿势。
世界就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他还清醒着,他还在动作。
顾云疆不自主地攥紧了阳台的扶手。
因为他念出了闻映潮的名字吗?
那个人留在这个空间的一段剪影,让他一层层坠入深梦的,重要的人。
究竟是谁?
“顾云疆。”
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顾云疆听过这个声音,在梦中梦里,身披斗篷的占卜师为他掀开牌面。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顾云疆转过身,少女系着斗篷,就坐在他家的餐桌前。
桌上的食材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梦里见过的占卜牌,和一些玻璃球之类的小道具。
她慢条斯理地把牌摊成一片,撑着头,只露出下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