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不会飞(88)
“不是。”
“既然不是,不如快点进入正题,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白苒为林温不客气的态度而皱眉,但林温把茶杯往她面前一放便没了动作,她只好忍着气继续道:“我来是为了和你说一件有关于韩知的事,我知道韩知手里有一样东西,里面记录着一些不可为人知的事,找到它,你就能如愿把韩知送进牢狱里。”
林温心里登时划过韩悦告诉他的那卷录像带。他喝了口茶,假装自己并不知晓此事,顺着白苒的话问:“哦?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想必你知道,韩知的养母傅慧是死在韩家的,对外的说法是心脏病发作意外去世。”事情走到了这步,白苒知道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她袒露道:“但其实是假的,或者说,半真半假的谎言最容易被人轻信。傅慧确实是死于心脏病发作,只是那天并不只她一个人在家,韩知和他父亲都在。他们亲眼目睹了傅慧的死亡,并且选择了袖手旁观。”
林温面色完全冷了下来。
“心脏病患者常年身上都备着药,当初听闻傅慧死讯我就对这一点感到奇怪,哪怕韩家当天一个人也没有,她常背的包常待的地方也一定是有能救她命的药,怎么就会足足两小时都没有服药迹象呢?”
白苒像是想到了录像卷里什么讽刺的场景,不由得笑起来,手指暗示性地划过自己的脖颈。
“因为他们,换掉了傅慧的救命药。整个房间,整个韩家,连同傅慧包里的药,全都被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韩天明和韩知从一开始,就是想要谋杀她。”
林温握着的拳随着白苒最后落下的话一紧。他不由得想到了某天夕阳余晖里在寒风中跪的挺直的那个人,脱口而出问道:“这些事你和傅深交易的时候告诉过他吗?”
白苒显然没想到林温会有此一问,愣神了一下才答道:“当然,不说些具体内容,以傅深的脾气秉性,怎么可能会相信我?你竟然连我和他交易的事情都知道,看来韩知真是蠢得可怜,还一直坚信你只是被傅深利用才会去对付他。不过......”
白苒放慢了语气,到底是从小跟着父辈在商场上耳濡目染的,纵使林温刻意掩藏,她还是通过林温的神情波动,察觉出了林温对这件事情的在意。
有在意的东西,便有条件可以谈。白苒短暂思索了一下,决定放出自己的底牌,她对林温道:“不过还有另一件关键的事我没有告诉傅深,就是这卷录像究竟被韩知藏在了哪里。所以即使傅深知道它存在,也找不到它。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我放弃追诉七年前的那场意外车祸。”
“意外?”林温把这个词在嘴里咂了咂,冷笑了一声。
白苒见林温态度强硬,有些急道:“都过去七年了,就算你找到了人证又怎么样?那个出租车司机是做过伪证的,他的证词,上了法庭可信度又有多少?把这个案子推翻,你又有几成把握能胜算?除了这样一个人证,你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又有什么非要当庭对峙的必要呢?倘若你非要把这件事捅出去,韩家和我们家都会拼了命的反击,就算傅深护着你,难道他就不怕我们鱼死网破和你们同归于尽吗?”
“林温,你仔细想想,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人向上爬总要舍弃一些东西。韩知手里的录像卷对韩家才是致命的打击,只要这卷录像带在你手里,无论是韩天明还是傅深都得求着你,你要什么东西得不到。”白苒直视着林温的眼睛,咬着牙:“两个死人的一段陈年旧案,换录像卷的位置,你换还是不换?”
第90章 你永远会被舍弃
“换?”
林温在沉默了一阵后陡然笑开。
他不得不承认白苒说的是现实,光靠出租车司机的证词想要推翻这个案子难度很大,这也是傅深一开始把出租车司机转交给他时就告诉他的事实。所以这些时间以来,韩知杀人的消息被他炒作的满天飞,他也没有立马把韩知白苒告上法庭,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这件事就像一根还没点燃的引线,缺的只是点火的时机,并不代表炸药本身已经被潮湿的雨所浸透没了威力。
所以林温发笑。
换做从前,他很容易被这种对方更有底气有手段的态势所吓倒,从而从心底形成一种对方占据了优势的暗示,被对方牵引着走入下一个话题。但他如今已经摸清了这些商场上和对方谈判的小手段,明白实际上心虚没底气所以才找上门来的是白苒,不由失笑:
“换什么呢,白小姐?”
“你所谓拿来当底牌的录像卷实际上根本不在你手里,你所能提供的不过是一个物品的范围信息,而这一点,任何人只要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找,迟早有一天都能找到。这样的条件,拿来当威胁和我谈交换条件,只能证明你手上已经没有任何能作为交换条件的牌了。”
林温边摇头边笑:“你们已经输了,白苒。把话说的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这样的事实——你不是来和我谈条件的,你是来......”
林温吹散茶杯边一口热气。
“你是来求我,放你一条生路的。”
白苒精心修饰过的面容出现龟裂,被血淋淋的事实呼在脸上,对她而言不亚于一场赤裸裸的羞辱。但事情走到今天,她知道自己拿林温已经是毫无办法。
她咬着牙:“那你放还是不放?”
“你和韩知合谋杀死的,是我最亲的亲人。换成你,你会放过吗?”林温反问。
把穷寇逼到绝路上很容易鱼死网破、得不偿失,林温深谙其中的道理。他知道若想让这些受到该有的惩罚,首先便是要折断他们赖以生存的羽翼。只有傅深的计划顺利推行,韩家一直以来的雄厚背景破灭,这些人才会失去所有,再没有翻身逃跑的机会。他话锋一转,又透了一丝希望给白苒:
“但我可以暂时不把你七年前也身在事故其中的消息抖露出来,毕竟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对付韩家。你把录像卷的位置告诉我,我把车祸中你的新闻按下去,等到清算韩家结束,剩下的,我们各凭本事。”
这无异于缓期执行,将一把随时会落的利刃高悬于白苒头顶之上,让她日日活在暴露的惊恐不安中。
这和白苒最开始所求相差甚远,她自然不愿意这样的结果。但她死死地盯着林温一段时间后,握着手指甲掐进了肉里,咬牙还是应了下来:“好,就按你说的来。录像卷在韩知名下的城郊别墅里,到时候我会为你提前引开韩知,方便你进去拿东西。你也要做到,在韩家彻底倒台之前,绝对不对我下手。”
林温点头答应,白苒便抬手喝尽自己面前已经凉了的茶,算作告辞的标志。起身时,她眼神扫过了林温腕间标识明显的情侣表,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
“傅深告诉你上回我和他交易说了录像卷存在的事,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又向我许诺了什么才交换到了这样的信息?”
白苒俯下身,做了延长的指甲在林温腕间的表盘上轻敲两下,低头在林温耳边道:“他向我许诺,如果有一天你出手对付我,他便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保下我一命。”
“你看,这世间的情爱比纸都薄。”白苒在林温耳边吐出一口气,笑意盈盈又满是恶毒地低语。“以前是韩知,现在是傅深。我们的世界利益至上,万般皆可弃,你一意孤行一而再再而三的深陷其中,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你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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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苒走后,林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其实比起茶,他更爱咖啡因这种能短时间内就让他提神的效率饮品。但由此带来的副作用也十分深厚——他会被吸收到体内的咖啡因强控失眠,到凌晨两三点都还没有困意,最后演变成起床加班的额外工作时光。第二天再靠浓厚的咖啡撑起困意,循环往复没有止境。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他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从来不甚在意,直到他和傅深的关系更进一步,进到两个人渐渐演变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休息。理所当然,敏锐的傅深发现了他熬夜加班的坏习惯,并每每强制性的把他抱上床搂进怀里关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