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不会飞(33)
林温戳中了韩知内心隐秘的痛点,韩知恼羞成怒,连温情的表象都顾不上伪装了,上前又想拽住林温:“五百万美金?就凭你?林温,恃宠而骄要有个限度,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耐心了。”
“我没钱?呵,我看你已经是忘了当年你母亲和弟弟的医药费是求着谁出的。当年是我,现在你又是傍上了谁,才敢这样跟我说话!”林温站在桌面后躲开了韩知的手,眼底露出嫌恶的表情。韩知怒火上头,绕过桌子径直走过去,想像以前一样狠厉地拽过林温的胳膊,掐着林温的脖子把人摁在桌上,在对方惊恐的眼神里进行施暴。“现在养你的那个知道你曾经在我身下什么样吗?我都说了,只要你回来,我就能既往不咎,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如果我把你以前被我养在别墅里的事告诉你那位新金主,你觉得他还会给你提供这样的生活环境吗?他还会拿钱砸在你身上吗?!”
“只有我……林温,你只有我。只有我才会不计较你的一切,不在乎你的出生、家庭,和你曾经发生的所有事,只有我!只要你跟我回去,婚约我可以解散,钱我也可以给你,我们明明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的。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狗不听话,是要被打折了腿关进笼子里……啊——!”
在韩知生气地抬起手,快要碰到林温脖颈时,林温露出了一个笑。下一秒,他屈膝抬腿,猛地踢在了韩知命根处。
这一记踢脚林温丝毫没留力,拿出了在伦敦马场上勒马的力气。一脚下去,完全没有想到林温会有此动作的韩知丝毫没有防备,跪倒在了地上疼的说不出话,连抬眸震惊地看一眼林温的力气都不剩。
但林温并没有打算收手。
他在原地看着韩知痛苦的神色想了两秒,然后果断地伸手,把书架上的监视器调转了个方向,对着绿色清新的盆栽,确保傅深在监视器另一头不会看到不干净的画面。回过身顺带单手扭肩,重重地肘击了韩知的肋骨,一个过肩摔把本就疼痛难忍的韩知翻转过去砸在地上,摔到除了呜咽没有了别的声响。
韩知大错特错。
没有人可以回到以前。
林温也不想再回到以前。
回到他手无缚鸡之力,面对韩知百般包容忍气吞声甚至面对施暴都没办法作为的时候。
也许老天是为了让他牢记上一世的痛苦,所以哪怕这两年来他的右腿完好无损,却还是会在阴雨天疼痛难忍,像被万蚁蚀骨般难受。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上一世的雨夜,他的哀嚎和哭求持续了多久,疯狂的韩知也没停手。
林温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了。
为了不弄砸方妤的生日会,为了不给傅深添麻烦,宴会上他打韩知那一巴掌,实在是有所保留。在进入这个房间面对韩知前,林温也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为了私仇耽误全局的计划。
可韩知竟然还敢对他说那句话。
——“狗不听话,就应该被打折腿关进笼子里。”
铺天盖地的痛苦、一整夜的哀求、痛到多次晕厥的记忆裹挟着前世仇恨朝他汹涌奔来。
他实在忍不住。
动手是最低效能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笨办法,却也能最直观最爽快的带给敌人痛苦。
林温擦了擦指尖沾上的血。
一年多以前他在F Club打通詹姆斯的人脉网之后,傅深给过他一段自由支配的时间,让他去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在俱乐部逛了一整圈,然后指着拳击房,拜托教练去教他。
那时候傅深对他算不上多信任,也还没提过什么时候带他回国,又以什么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韩知面前。但林温训练的时候忍不住想,万一他没能完成傅深的吩咐,没能给傅深带来利益而让傅深放弃了他,那起码有一天他再见到韩知时——能狠狠的给韩知的鼻梁来上一拳。
韩知躺在地上,在肉体的疼痛中一边吸气一边清醒。
林温把擦血的纸扔在韩知冒血的鼻子上,蹲下身,笑着对韩知说了两句话:
“放心吧,医药单子我会给你报销的。哦,对了,之后记得提心吊胆一点过日子,以后你引以为傲的牢固资本都会烟消云散,那些你觉得我拿不到的利益——我都要分上一杯羹。”
“毕竟……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啊。”
监视器的画面又被人翻转回来,林温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在另一边听了半天霹雳乓啷响动,已经能想象韩知被打的有多惨的傅深、方妤、陈旗默默地放下了要叫保安的手机,端起了手里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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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谁会帮什么都不是的人
韩知很快明白呢过来林温的那句“你的一切利益我都要分一杯羹”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他那天和林温不欢而散的时候心里对林温放的狠话还全然是蔑视和看不起,那在林温抢了他三条线的投资之后,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林温要和他对着干的心思。
商业新人林温,回国第一个月就以强劲的姿态为方妤抢走了韩家子公司的一半生意,让方家旗下的公司股价上涨了十个百分点,成为了金融圈炙手可热的红人和焦点中心。也让观望的众人咂摸出了这位新贵和韩知不对付的态度,一部分受过韩知少爷气的和向来与韩家对抗的公司家族,浑水摸鱼煽风点火,跟着林温分了一部分韩家的生意,让韩知掌管的两家公司状况频出。
韩知顺风顺水惯了,这几年日子也过得过于安逸,在众人的追捧下愈加飘飘然,公司的很多项目他都没怎么上心,于是让林温抓住了不少漏洞,直接把投资商连人带钱的抢走了,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留给韩知。于是韩知前脚刚从医院处理好脸上的伤出来,后脚又被他暴怒的爹押回家,狠狠地掌掴了一巴掌,跪了两天才在白苒的担保下被放出来。
“不就赔了两笔生意吗?韩伯父对你也……下这么重的手。”
市中心的大平层里,白苒带了家庭医生来给韩知治伤。
韩知整个右脸都被打肿了,身上还有几道明显的棍棒伤。白苒作为家里的独女,从小就被爸妈当宝贝玉石一样温着养着,别说挨这么重的打了,就连摔跤蹭破片油皮都会立刻被心疼的爸妈抱进怀里哄着。虽说她和韩知早就互相认清了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从少女怀春到现在彻彻底底对韩知死了心,但两人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看见韩知的伤她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她本想说“你可是韩叔叔亲儿子,怎么有人能把自己儿子打成这样”,但她知道韩家不止韩知一个儿子,韩知不过是名义上的独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从那个位置上扔下来。她想了想还是没戳韩知的痛处,只是道:“公司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听我爸说被抢走的那几家合作商还是挺重要的,这回都影响到总公司的股价了,要不然韩叔叔也不会这么生气地赶回来。你这段时间养伤也不能出门,要不……”
白苒话都要说完,抬头见韩知还是一副神游的表情,皱着眉捅了捅韩知:“你想什么呢?”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韩知一把攥住,紧的让她都吃痛了一声。但韩知却置若罔闻,从思索的状态走出来,用力拽着白苒,眼神沉下来,让人无端地感到阴冷。
“我问你,当年那场事故里的人你都处理干净了没有?”
家庭医生早已识相地退出了房间,沙发上,白苒被韩知狠厉的眼神盯着,后背抑制不住地渗出冷汗,像是被一条滑腻的毒蛇攀上了颈部。她咽了咽口水,尝试挣开自己的手:“你说什么呢,林温家那场事故不就活下来了出租车司机一个人吗,他做完证当天我就让人把他送出国了,你不是都是亲自看着的吗。再说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他们整家人都在国外定居了,根本没人找得到他们,你又在疑神疑鬼些什么?”
“……是,我亲眼看着的,不可能出意外。”韩知放开了白苒,沉着脸摩挲着指节。“只是我总觉得林温对我的态度很不对劲。我以为他当年走是因为听说了我要结婚的消息,但如果只是这样,他看我的眼神不应该流露出……憎恨。我知道林温有多心软,可这回见到他,我总感觉他变了很多,以前只要我哄他,他就一定会相信我回到我身边的,他不应该这样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