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上(293)
奥尔拿出笔,在已经准备好的笔记本上记录着。
比斯特菲尔郡也是距离索德曼较近的一个郡了,到那坐火车的话需要三天两夜,那种长距离的大型火车。
农场主不等于有地农民,农场主除了有土地之外,还必须有大牲口。所以,在当地来说,霍桑的出身应该还不错。他作为第四个孩子当然是无法继承家产的,但按照常理来说,假如父母疼爱他,也会给他买一些土地,并不疼爱,也该给他找一门足以糊口的手艺。
——即使会养马、猪、牛之类,也都属于“技术工种”,毕竟普通农民最多养鸡鸭,很难接触到大牲口,很容易找到工作。
“八岁的时候,我点燃了谷仓,烧死了家里的两头牛。”在自我介绍后,霍桑就爆了个大雷。
“你八岁?”
“是的,我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点燃谷仓的,只是依稀记得,我的哥哥们和姐姐也都在那。当谷仓的火焰熄灭,妈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他们把我推了出去。我挨了一顿打,发了一场高烧,当我醒过来,就被塞进了神父的马车,我被送进了圣·丽莉感化院。”
他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干,细细地嚼碎吞咽了下去:“我在镇子里看过牛、马、羊和狗,也看过躲在稻草里的男人和女人,在那,我第一次知道,男人和男人竟然也能结合。您需要我向您讲述具体的过程吗?”
奥尔浑身的毛已经都炸起来了,深吸一口气:“不,不需要。”
TM的这些人怎么一定要揪着孩子不放?!那些混蛋对成年男女的侮辱,也不会少。但是……孩子实在是太超过底线了!
霍桑点了点头,他看着只剩下了一半的饼干:“我十岁左右跑出去过一次,甚至跑回了家,爸爸用马鞭把我打了一顿,当我从昏迷中苏醒,已经回到了感化院。当我十五岁……也可能是十六岁?我和另外几个男孩再次成功地逃离了那里,但很快我们就分开了。
我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但当我走进第一个村子时,我就被袭击了,那是三个兄弟。他们□□了我一阵,我打伤了其中的一个人,也可能是打死了?我不知道。
我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卖身比找工作容易,事实上,直接说卖身,反而能避免很多伤害。可是我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丑陋了,对我有兴趣的人越来越少了,这样反而能找到更多的普通工作了。我也来到了索德曼。
在遇到您之前,我在一家货行工作,每天就是抬箱子。我那天看见了我的两个同事把一个孩子拖进了巷道里,我冲上去,打了他们。可能打死了一个,我不确定。离开时,我摔了一跤,跌进了水坑里,然后,我就遇见了您……
蒙代尔先生,我离开那家感化院只有六七年,我很肯定他们还在像过去那样办事。我说完了。”
霍桑没称呼奥尔为警官,而是像其他鱼尾区工人那样,叫他“先生”。他也没有催促或询问奥尔什么,仿佛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请奥尔帮忙,只是来与他说话而已。
“我会想尽办法解决感化院这件事的。”
“谢谢,蒙代尔先生。”霍桑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半块饼干,“我能……再拿一块吗?”
“可以。”奥尔想说他可以都拿走,可没说,霍桑不需要施舍。
“谢谢您。”他又拿了一块饼干,“它们是甜的,很美味。”他看起来有些局促,“我可能也杀过人,那个通缉犯也这么说我。我也愿意接受任何的处罚。”
这个世界曾经给过他一丝温柔吗?这个人是否已经失去了体会到快乐的能力?
“不,您不需要,您做出的攻击行为,只是为了自保。”
“您相信我吗?”
“我相信。”奥尔看着他棕色的眼睛回答。
“啊……”霍桑张开嘴,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感叹。奥尔确定,他紧皱的眉舒展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霍桑离开了,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的奥尔将手肘撑在办公桌上,用双手捂住脸。
作为穿越者他是很幸运的,他成为了奥尔维茨卡·蒙代尔,而不是布雷顿·霍桑。任凭穿越者有多大的能耐,假如遭遇霍桑那样的境遇,他能怎么办?
奥尔觉得,他会试试能不能杀掉某个最恶毒的人,如果做不到,那就杀了自己。
深吸一口气,奥尔让自己振作起来,开始思考这件案子。
根据原主记忆里的概念,诺顿帝国的感化院是一种半官方的机构,他是少管所与“雷电法王学院”的综合体,一般有教会参与其中——要用神的光与爱,感化那些迷路的孩子,让他们走回到正路上。
感化院当然会使用一些体罚措施,毕竟这时代连正规的高等私立学校都会使用体罚,体罚这种行为被官方认可为一种“净化”的措施,而不是错误的暴力。
所以感化院里孩子的哭喊与尖叫,也不会被人们怀疑。
像是霍桑说的,圣·丽莉感化院,应该还与正辉教会有重叠,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奥尔没问过霍桑,就确定是正辉教,因为丽莉是正辉教的一位圣徒。就像已经是第二个家一样的圣·安德烈斯医院那个安德烈斯是光明教的一位圣徒一样。
原主受到的教育里,熟背被区分这些教徒到底是哪家的,他们曾经有怎样的事迹,可是一门重要的课程,毕竟说错圣徒的典故,可是要被人群殴的。一旦被套上了“渎神”的罪名,被教徒打死,即使上了法庭,陪审团也会宣判杀人者无罪的。
目前他倒是还没遇见过这种给自己的谋杀找渎神幌子的罪犯……
“呸呸呸!”奥尔对着办公桌旁边的纸篓吐唾沫,这种flag还是不要立得好。
总之,还没去到感化院的,但也已经能确定,这个圣·丽莉和当地的官方以及教会有着紧密的联系。这样的案子,需要的根本不是推理与辩证的能力。
还是去找达利安问吧。
达利安听完奥尔的讲述,十分明确地说:“这件事,不能走官方的途径,霍桑想将他遭受的屈辱公之于世,是不可能的。假如一定要那么做,他会立刻消失。我们与正辉教,甚至其它两大教会,甚至有开战的可能。”
奥尔立刻明白,开战是没可能的,以他那位便宜爹的狡猾,绝对会先一步把他的脑袋交给教会,平息对方的怒火。
但奥尔不着急:“不走官方的途径呢?”
“我们直接动手,让该杀的人受到惩罚,焚毁感化院,带走所有的孩子们。”
“……我去问问霍桑。”
“那我开始准备了,他如果愿意,也可以跟着去。”达利安明白,即使霍桑不同意,奥尔也会这么办的。
“不着急,保护我们的人才是第一重要的。”
“我明白。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不,我留在索德曼。”达利安会安排妥当的人手,他的能力也没有十分出众的地方,跟着去不会增加什么能力,不跟着去也不会拉低能力。而索德曼这边,他可是有个头号脑残粉,万一又有什么案子专门指派他,而他到时候不在,那就麻烦了。
达利安看着他,歪了歪脑袋:“7月16?”
“对,7月16。”奥尔也歪了歪脑袋。
“时间过得可真慢。”
奥尔站起来,弯腰,身体横过办公桌,吻上了达利安的唇。他刚刚喝了奶茶,更增了几分甜蜜的滋味。
“叩叩!”敲门声响起,是舒尔顿,“局长先生,蒙代尔副局长,西诺神父来了!”
西诺神父,马蹄街教堂的主祭神父。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他与一位主教一同前来,和达利安他们商量瓜分荣光教会的事情。鱼尾区分局在这件事上做得十分干净,说全给光明教会,就真的一点都不沾——后边其他警局分给他们的,当然达利安也不会再送出去。
总之,在那次合作中,双方的合作还是十分融洽的。新年时,教会也由教士与祭童送来了祝福的圣饼与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