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领主小儿子后[西幻](273)
小伊莱好奇地吃过一次,缓了好久才能一派真诚地夸奖肉串烤得真的很好吃。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还含着水光,只知道看起来很凶的冒险者们畅快地笑,然后其中最冷漠的那个女性暗杀者——也就是后来被魔兽划破肚子、又被伊莱治愈的玛格达——她给小伊莱端来真正做给他吃的肉片粥,那个时候弗朗西斯产出的稻米仅供自己使用,这里的粥是用的口感不那么好的白禾,但依旧非常美味。
说起来伊莱上辈子酒精过敏,这辈子第一次接触到酒也是在凌空小队的聚会上。
当天阿奇尔和马修吵了架、心情不太好,闷头喝了很多酒,他原本是相当沉默的人,醉后却“揣走”了乖乖抱着个果子在啃的小伊莱。他偷走了小伊莱,却又不说话,继续喝酒。小伊莱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酿酒技术到了哪种程度,问他酒好不好喝。
阿奇尔的回答是找出一个相当华贵的勺子,用勺背蘸了一点酒给小伊莱尝尝——那真的只是一点,奥斯都人有饮用烈酒以对抗寒冷的习惯,一些十岁的孩童都能喝一小杯面不改色,小伊莱尝了那么一点,当场睡了一天。
后来马修怎么收拾的阿奇尔暂且不提,总之现在回忆起,是当事人都会不由自主浮现出笑容的美好回忆。
说到底艾萨克带着伊莱第一次走出弗朗西斯,而让伊莱第一次见识到弗朗西斯之外的美丽风光的还是马修和凌空小队。现在船上的凌空队员不是伊莱熟识的人,但只是凌空这两个字就已经能够让伊莱生出亲近感。
时隔十余年,再一次凌空的聚会,他怎么会不参与呢?
伊莱仰头看着因为没有立即得到回答而感到一点不安的托克,脸上露出高兴的笑来——他高兴得很明显,绝对能让观察力并不那么敏锐的托克发现。
“好啊,谢谢你的邀请,我当然很乐意去。”伊莱轻快地说,“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这场船上聚会明面上是为了庆祝托克痊愈,暗地里是为了表达对伊莱的谢意,当然不需要伊莱准备什么。小队中的木系魔法师已经跑去向马修咨询过伊莱的偏好,紧接着去船尾的木桶离寻找合适的果树,现在就连水果都已经切好了。
伊莱披着斗篷跟着托克到甲板上去时,甲板中央的巨大碗状金属装置中已经燃起了橙红色的火焰,而筹备聚会的冒险们看起来都很忙碌。
船上唯一的火系法师贝利亚满脸不爽地沿着甲板边缘一个一个点燃特殊处理过的火把,看上去对自己的魔法被拿来做这种事情感到相当暴躁;与他有相同处境的是一名水系魔法师,她看上去冷冰冰的,清澈的水倒是源源不断地从法杖的尖端流淌进铜锅里。
魔法师如此,剑士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位轻剑士正以非常别扭的姿势拿自己的剑处理一条银色的大鱼,看上去不小心割到了苦胆;另一个暗杀者拿匕首切菜,切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匕首上涂了毒,轻剑士和暗杀者面面相觑,最终扛着酒桶的重剑士路过,一人给了一个爆栗,随即掏出目测快有半个伊莱那么宽的重剑,相当敏捷地处理好了一切。
实在是剑不可貌相。
除此之外还有拿着托克的斧子砍木头的,托克看见了,一边叫着不要用托克的斧头一边冲上去。伊莱以为他是心疼自己的武器,谁知道托克一把将斧头抢过来,顺便还抢走了砍柴的岗位。
冒险者不拘小格,凌空尤甚,伊莱曾经以为自己孩童时期见过的凌空就足够无拘无束,谁知道现在的凌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贝利亚瞧见了伊莱,点完最后一个火把,快速走过去。许许多多看似注意力在手头事情上的冒险者们都投来隐晦的注视,思及他们之前靠近自己时局促的模样,伊莱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你终于醒了,”贝利亚人还没走进,声音先传进伊莱的耳朵里,“还好吗?”
伊莱很中肯地说:“我觉得还不错。”
他这个时候脸色苍白,唇色浅淡,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纤细,他自己很习惯,放在这群冒险者眼中就全然不是不错的模样。贝利亚很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说道:“就你他——就你这副样子,还说该死——呃,还说什么不错,今晚多吃点。”
短短一句话,贝利亚因为脏话连卡两次,伊莱没忍住笑了笑,贝利亚有点恼羞成怒了,他还在努力组织看上去有修养一点的措辞,突然听见伊莱说:“谢谢你的关心,贝利亚。”
“谁他——谁关心你了?”
弗朗西斯的大少爷年少时是个彻头彻尾的傲娇,贝利亚也应当能暂且算作暴娇,二者有相同之处,而伊莱在过去二十一年人生里实在积累了很多与这一类人相处的经验。
伊莱笑盈盈的,看得贝利梗起的脖子也放松下去,等到贝利亚脸上的羞色散去,伊莱又补充道:“你可以放松说话的,我不是很介意。”
贝利亚看了伊莱一眼,嘟嘟囔囔:“又他妈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
而是伊莱长这张脸、有那么一身气质,在他面前说脏话总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太对劲。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还是有点为难贝利亚,他很快说起来其它的话题,脸上显露出很正经的感激来。
“谢谢您救了托克。”
他说这话的时候略微压了点声音下去,可是站在这里的都是五感敏锐的剑士,伊莱都不需要特意去关注就能知道有几个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高度关注他们的对话。
伊莱轻快地眨了眨右眼,意有所指道:“是你、我、艾萨克一起救了托克。”
贝利亚瞬间回忆起了这几天自己孜孜不倦散布的“谣言”,很配合地说道:“但主要还是您。”
他们在这里打配合,那边的女性冒险者和重剑士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脸,他们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位来自弗朗西斯的小少爷找贝利亚合作这种事情是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呢?
贝利亚说托克的康复是在火系魔法、圣水、弗朗西斯秘法共同作用下达成的事件的时候,脸上的心虚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全靠冒险者们自戳双眼假装什么都看不到才能维持表面的美好假象。
女性冒险者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在伊莱疑惑的注视中,她伸出右手点了点额头、又点点心口,这是一个伊莱没有见过的礼仪。
“谢谢您的帮助。”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挥舞着斧头的托克,眼神变得柔软了一点,“托克……是我们很重要的同伴。”
凌空的队员什么身份背景的都有,一些有着悲惨的过去、一些原本生活得很安逸、一些甚至做过恶霸,但他们加入凌空,大都是因为被马修折服或者干脆被马修揍过一顿,只有托克最为特殊。
他们遇见托克的时候托克就是这样一副小山一样的样子了,那是在人迹罕至之地的一个岩洞里,托克甚至连话都不会说,思维和七八岁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看见马修过来,就很亲近地贴过去,后来他们复盘,猜想马修应该是被托克当成了母亲。
后来比凌空小队中任何一个人的体型都要大的托克就成为了整个凌空小队共同养的孩子。
伊莱也看得出这一点,眉眼弯弯地点点头。
这群冒险者并不怎么接近他,他也没有对着空气笑的嗜好,偶尔自己呆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长相偏清冷,乍一看就跟很有距离感似的。于是这时女性冒险者和重剑士第一次直面他的笑容,都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心想:这位弗朗西斯的小少爷好像和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个时候伊莱又想到托克嘴唇青紫、人事不省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深海水母还是不要再去捉了。”
好吃是一回事,要命又是一回事,更何况被处理过的深海水母依旧含有毒素,万一毒素会累积还怎么办呢?
重剑士刚想答应,后腰却被女性冒险者一拧。这一拧一下子就提醒了重剑士一个非常重要的约定。
“哦,那叫浅海水母。”重剑士面不改色地解释道,“长得和深海水母很像,毒性也很强,只是被它蛰了不像深海水母那样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