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领主小儿子后[西幻](217)
红袍人嫌恶地呲了呲牙,他终于忍受不了了,他说:“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罗素被探查、格达德也绝不可能平安无事吗?”
这句话就像某个开关,格达德家主的怒气一瞬间攀升到了顶点,他咆哮道:“傲慢的不是你们吗?我说罗素绝对会作出反应时你们不是没有反驳吗?现在知道怪罪到格达德身上了?啊,我知道了,你们想逃走、留下格达德不管是不是?!”
“我们有选择吗?”红袍人揪住格达德的领子,漆黑眼睛中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他厉声低吼,“要不现在就把我们的人撤出去、要么就让所有人跟你一起陪葬,你真的觉得格达德庄园惊得起探查吗?!”
“塔楼之上的那个石雕,”红袍人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相当可怕的笑容,“你要我提醒你那是什么东西吗?”
格达德家主的表情逐渐变得空白,红袍人心中冷哼,放开格达德家主的领子。
“我们的人必须在太阳升起之前离开格达德,我的意思是,我在通知你。”
这是最后通牒,到时候被发现少了一大群人的格达德会经历什么呢?这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
谁会考虑一个弃子的死活呢?红袍人走出暗室,独留无力地瘫坐在地的格达德家主。
……
一个女仆披着夜色敏捷地奔跑在弗朗西斯的街道上,就像一只猎豹,她距离高耸的城墙越来越近,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能够按照那位的指示逃出这个地方。
她直面巷道中低矮的围墙,单腿绷紧、下一秒就要翻阅这个不足为惧的阻碍。
然而当她跳跃到最高点时,某个带着巨大力道的拳头闪电般她柔软的腹部。
天旋地转,女仆头晕眼花地趴在地面上,垂着头艰难地呼吸几口气,迷迷蒙蒙的感觉褪去,她终于再次听见了声音。
“您好——”银甲卫兵眯着眼睛快速浏览手中展开的卷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把这张扭曲的脸与某个同伴画出的抽象画作勉强联系在了一起,他迟疑着说,“卡桑……德拉?”
他弯下腰把“卡桑德拉”的画像面对这位女仆,确保对方看清楚了那些前不搭后的线条和下方写着的名字后才收起来,超级大声地和押着“卡桑德拉”的同伴吐槽:“这些信教者怎么都喜欢取这种拗口的名字?”
听见某个名词,女仆猛地抬起头来,目眦欲裂,脸上的疯狂与狠意把身经百战的银甲卫兵都吓了一跳,下一秒,一只覆盖着黑色金属片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女仆的头摁了下去。
“老子怎么知道?”黑金卫兵不耐烦地说,盔甲之下的手臂青筋暴起,“快点把她绑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多半是个天赋者。”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被摁着头的女仆一寸也抬不起头来。
“哦哦。”银甲卫兵连忙从腰间取下来时的路上从领民家借的麻绳把女仆捆得严严实实,见女仆要说话,黑甲卫兵顾不得酸痛的手臂肌肉、干脆利落地把麻绳的尾端塞进女仆的嘴巴里。
确保女仆一点声响都没办法发出来的黑甲卫兵轻轻松松地拽着女仆的脚把人拖进了一个隐蔽的小巷子里,在眼睛适应小巷子的昏暗光线之后,目露不忿的女仆陡然睁大眼睛,下一秒,她被轻轻抛起,恰到好处地叠在同样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好几个人身上。她听见那个把她当货物扔来扔去的可恶卫兵轻声数:“一、二、三、四。”
他又扬起声音,对着巷子外面的卫兵说:“预计要经过这条路线的还有几个?”
“两个。”
银甲卫兵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支笔,在标注着“卡珊德拉”的抽象画上画了个大叉,他把卷轴胡乱地卷巴卷巴,心情很好地哼了一小段歌,他颇有些自豪地想:这群信教者挑选的逃跑路线真是自作聪明,光朝着隐蔽去了、还以为他们必定没办法想到,当他们护卫军营每天的巡逻是摆设吗?
远方突然传来了鸟类扑闪着翅膀四散奔逃的声音,银甲卫兵下意识地望过去,然后他望着远处惊起的飞鸟,轻声呢喃:“啊,现在有抓到三分之二的信教者吗?”
在全弗朗西斯都在等着看罗素和格达德热闹的一天,部分贵族庄园里莫名闯入了黑甲的亲卫,他们一手持寒光闪闪的武器、一手持行政署下达的逮捕令,奥林站在艾里斯都庄园的大门口,面罩之上裸露的眼睛中满是冷肃,他面对着自己的亲舅舅,肃然道:“奉领主命令,弗朗西斯亲卫军营与护卫军营将联合对潜伏在弗朗西斯的信教者做出抓捕,若艾里斯都大人阻拦,我们将视作艾里斯都庄园与信教者存在着某种合作。按照弗朗西斯法典第三十四条,艾里斯都大人将以通敌罪入狱。”
在这样近乎威胁的请求之前,有贵族仓皇让开、有贵族冷下脸、有贵族被拖开、言语嚣张,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反应,再看见士兵们就地检查出被抓捕的仆人们身上的十字架刺青之后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自教廷的风暴虚无缥缈、隔得太远,然而在眼皮子地下度过了许多年的老鼠总算让他们不寒而栗。
没有人知道弗朗西斯的领主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弗朗西斯内部隐藏着这些害虫的、也没有人知道士兵们手中的画像和详细信息是什么时候得到的,他们人心惶惶,都猜测领主筹谋已久。只有伦克朗看着外甥挺拔的背影,思绪头一次在这样的视野下转到另一个更加纤细精致的少年身上。
弗朗西斯的小少爷在上一个冬季最大的雪中请求父兄下达了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他要求曾经做过冒险者、莫名能和绝大部分人合得来的罗莱在两天之内前往佛斯城的弗劳尔镇、瑟得城的安格镇、赛肯城的托罗镇、费斯城的西塔镇向领民透露“镇子中有间谍”的消息,紧接着要求大小姐的率领的队伍兵分思路前往这四个小镇进行蹲守、将所有出现过的面孔一一描摹出来、并在接下来的七天里一步不离地跟踪这些人。
这到底是一个巧合,伦克朗想,还是一场精密到恍若奇迹一般的筹谋?
领主城堡内,伊莱终于从书桌旁站了起来,心情很不错地走到窗前,他推开窗,撑着窗沿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伊莱伸了个懒腰,他仰面朝着天空,温和的阳光有些晃眼,激得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来。他伸出一根手指,从右侧空气划到左侧空气,恰巧他手指划过的地方有一道纤细的云,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轻声呢喃:
“一条,康庄大道。”
第143章
“你这样大张旗鼓,不怕揪不出隐藏在最暗处的人吗?”
伊莱的房间内,克拉伦斯从女仆手中接过热茶,自己拿着彩绘瓷的小托盘、把茶杯递给靠在床头神色恹恹的伊莱。
“这不是抓了不少人吗?”
克拉伦斯挑了挑眉,略微扬起声音道:“我怎么记得一共抓到二十六个信教者,好像只有七八个天赋者?”
二十六比八,相较于普通人和天赋者悬殊的比例来说已经是很可怕,但是这些信教者是被送到弗朗西斯来执行任务的,弗朗西斯的普通领民也不那么普通,要派人来这里,再怎样也应该是天赋者更多一点。
“哪里有什么非黑即白的地方啊。”
把瓷杯放回克拉伦斯端着的小托盘里,伊莱别过头打了个喷嚏,眼眶里泛出可怜巴巴的泪水来,他拿克拉伦斯适时递出的手帕把眼角擦干净,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细微的暗哑:“残存的那些老鼠短时间内不敢再跑到地面上来不就行了。”
说到最后,他又别过头咳了几声。
克拉伦斯把茶杯和托盘一起递给侍立一旁的女仆,叹了口气:“你还是别说话了。”
“嗓子不舒服的时候才是最想说话的时候。”伊莱坚强道,“人就是这样的,只要你也感冒一两次就会很容易懂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克拉伦斯又开始给伊莱削苹果,他刀工不太好,苹果皮厚得要命,伊莱看他削了一圈就知道这个可怜的苹果经此一役大概要去掉三分之一的体积,这个时候克拉伦斯略带着点嘲讽道,“只有你才会因为穿着睡袍在夜晚的花园里闲逛而生这么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