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领主小儿子后[西幻](231)
伊莱如遭雷劈——这算什么?我在异界十七年,终于开始和我的好兄弟一起读书?
看了会儿好戏的迪伦终于大发慈悲地救下了自己的小儿子:“这个名额是可以自愿放弃的。”
二十岁的上限事实上比较尴尬,一些才能特别出众的领民在这个年纪都做官员或者进入军营了,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够帮助父母撑起一个家,他们总不能强迫这部分领民进入学院学习,但是也允许他们挑着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去上。
伊莱一愣,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在父兄的注视之下,他干巴巴地说:“那这不就是大学和义务教育混着一块儿上吗?”
好混搭,有一种DNA被篡改的美。
“大学和义务教育是什么?”
“啊……”伊莱怔然,他总算清醒了一点,微微一笑,“就是好像有一点用处、但对于现在的弗朗西斯来说没有用处的东西。”
他想明白了,干嘛非要那么规规整整的体系,说到底弗朗西斯普及教育的目的就是让每一个领民都能挖掘出自己的才干、进入真正适合自己的位置,从每一个角落让弗朗西斯变得强大起来。
只要能达成这个目标,混不混搭又有什么关系呢?
……
忙碌的秋季收获日过去,弗朗西斯的公告栏上终于贴上了新的告示。
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到西塔镇去张贴布告的黑甲卫兵刚好就是曾经给小安娜念过书的那一个。这时领民们大都在镇头享受忙碌之后的安逸时光,见有黑甲卫兵来,他们彼此心中都生出了一种预感。这种预感在过去大半年里每一天都存在,然而当真真切切要实现了,他们心中却猛然齐齐生出不敢靠近的情绪来。
黑甲卫兵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仔仔细细地抹平布告的每一个角落,回过头来,以往都会围上来的领民们站在原地,只有几个面熟的小孩子站在背后,其中最熟悉的那个抿着唇,一双本该无忧无虑的清澈大眼睛中竟然含着许许多多的忐忑。
“大哥哥,”小安娜说,“我们可以接受教育了吗?”
同伴走向僵硬的领民,拔高声音开始讲述公告内容,而黑甲卫兵蹲下身来,小安娜已经七岁了,长高了很大一截,于是现在黑甲卫兵看她的时候只需要平视就可以了。
“小朋友,”黑甲卫兵满眼笑意,他放轻声音说,“你满六岁了吗?”
不远处骤然爆发出惊呼、与此同时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小安娜下意识地望过去,总是十分可靠、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被压倒的大人们三三两两地倚在一起,还有人神色迷蒙地朝镇子里拔腿狂奔,埃西亚大婶抱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哭泣少女,自己眼中也含亮晶晶的泪光。
小安娜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她回过头来,咽了咽口水。
“我七岁了。”
说完这话,她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一只覆盖着薄铁片的大手伸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她听见树木一般挺拔的士兵哥哥温柔地说:“那就期待在弗朗西斯第一学院的道路上与你重逢吧。”
……
一般来说开始某件意义重大的事时,人们会倾向于选择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比如更好的天气,或者干脆是个明媚的春天或者空气中都弥漫着食物香气的秋日,但是弗朗西斯第一学院的首次开学非常叛逆地选在了秋天的末尾、冬日的初期。
处于游星帝国最北、但离大陆极北还有半个奥斯都的弗朗西斯人认为这是最能够代表弗朗西斯的一个季节。
那天之前弗朗西斯甚至还下过一场雪,领民们牵着自己家的孩子走在路上,每走一步就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然而就算前进有一点困难,他们的心情依旧是很畅快的,偶尔在路上相遇,还要心情很好地打招呼:“你也是送小孩去学院的吗?”
“不,不,”冒险者模样的人摆了摆手,他看着老爷爷身后亲亲热热凑在一起的两个不到自己腿高的小女孩,褐色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来,他仿佛觉得很不好意思,解释的声音也低下去,“我就是去学院的。”
问话的强壮老爷爷大吃一惊,他健步如飞地走到冒险者青年的身边,连声惊叹:“你还没满二十岁就做冒险者了?那你一定是很厉害的天赋者了?”说到这里,老爷爷又有点遗憾,铁锤一样的拳头亲昵地打在冒险者的手臂上,“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就没去亲卫军营呢?”
进入亲卫军营在弗朗西斯对于任何一个天赋者来说都是最美好的祝愿。
冒险者那点不好意思瞬间褪去了,在倾诉欲的影响下、他甚至主动靠近了老爷爷。
“亲卫军营不要我,”冒险者还有点委屈,“因为那一年有十七个天赋者,其它十六个都能压着揍我。”
老爷爷的安慰卡在嗓子里,说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最终他只能打了个哈哈:“那,那你在外面锻炼了这么久,明年再试试,肯定就可以了。”
冒险者仰天长叹,更难过了。
“我每年都去的。”
谁知道弗朗西斯的天赋者怎么会越来越离谱,他在外面同等年龄的天赋者中都能算上流实力了,每年不死心地返回弗朗西斯参与甄选、每年都要被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小朋友揍。
亲卫军营,恐怖如斯。
老爷爷是彻底安慰不下去了,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举着木剑的小孙女,仿佛看见了对方未来因为进不去亲卫军营在家里哭着打滚的可怕未来。
老爷爷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和小安娜兴致勃勃地说着话的艾米注意到了爷爷投来的视线,刚想快乐地扬起手打招呼,就发现对方打了个超级明显的抖、看也不看自己就急匆匆地把头转回去了。艾米眉头一皱,刚想跑上去看看,小安娜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你想要吃饼干吗?”
“要!”艾米欢快地回答,并且热情地把毛茸茸的脑袋拱到小安娜的肩膀边要求道,“我吃浆果干的可以吗?”
这一边老爷爷和冒险者的对话终于进行了下去,老爷爷得知冒险者所在的冒险小队小有名气之后好奇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去学院呢?在外面冒险的话,实力应该会有很大的长进吧?”
冒险者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因为弗朗西斯第一学院的天赋者可能可以获得亲卫军队长的指点。”
老爷爷一愣,后知后觉地“嚯”了一声。
冒险者奇怪地问:“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老爷爷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公告上不只是说要交认字、算术、律法和打铁绣花之类的吗?”
这回轮到冒险者一愣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哎呀,那这个应该是我母亲打听到的消息了。”
老爷爷疑惑道:“你的母亲?”
“我忘记说了,”冒险者神采飞扬地说,“我家里其实是个小贵族来着。”
冒险者接下来的那一长串“不过我家真的很小很小只是有个贵族身份而已BALABALA”全部被老爷爷忽略了,他回过头看一眼自己啃得满脸饼干屑的孙女,长叹一口气。
完球,他凄惨地想,贵族拥有那么好的条件、还这么努力地在外面当冒险者锻炼自己都不能进入亲卫军营,那他家那个只会吃的孙女怕不是彻底没希望、只能回家边打滚边哭了?
只是想想,耳朵似乎就已经在痛了呢。
……
说说闹闹着,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弗朗西斯第一学院前的大路,此时道路上的行人明显增多了,偶尔还能看见一辆刻着贵族家徽的马车经过。
弗朗西斯的绝大多数贵族都放弃了入学,他们的家族能够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教育条件,于是并不愿意进入平民扎堆的学院“自降身份”。然而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愿意进入学院的贵族子弟竟然都比学院监管部预料中的要多一两倍。
贵族和平民一同上学在弗朗西斯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造成压迫和欺凌,然而这里是弗朗西斯,一个说到底大不到哪里去、人口又真的非常稀少的地方。领主城堡就是最大的强权,护卫军士兵的坐骑踏足弗朗西斯任何一个角落,亲卫军士兵永远虎视眈眈,贵族们还因为夏天时抓出来的信教者战战兢兢,根本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碰领主城堡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