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5)
“我去你**的!你个死瞎子敢咒我!”流氓一巴掌扇过去,小瞎子侧身,不知如何动作,那三五个气势汹汹的流氓顿时打作一堆,你扇我一巴掌,我踢你下三路,很快就鸡飞狗跳滚作一团。
瞎子一边想着今日果然有血光之灾,此地不宜久留,一边捡起地上的铜板,顺手把小摊一卷,背着二胡,杵着盲杖慢悠悠往外走。
青州富庶,纵是边塞小城的路面都铺设了青石板,竹杖敲上去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可惜如今世道不平,城门口再没有往昔热闹,偶有商贩卖东西的吆喝声,也很快歇下去,唯有一处,不住传来女子的啜泣声,很是热闹。
“好可怜啊,太可怜了。”
“天可怜见的,老天爷怎忍心叫小郎君受这般的苦。”
“好孩子,快拿些银钱带你兄长去瞧瞧医师吧,人还没断气,说不定还有救。”
“唉,医师们都去内城了,没钱哪里进得去啊?”
“……”
瞎子顿住,他站在人群外,听着人堆里一个清脆的少年声,正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你怎么样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死啊呜呜呜呜……要是连你也去了我可怎么活啊!”
乱世向来如此,大概是从天衡州逃难来的兄弟,千辛万苦到了青州,却倒在朔阳城门外。瞎子一时同情心泛滥,他循着声音摸索过去,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应是外伤。他放下二胡,俯身冲着那少年安慰道:“可是被野兽咬伤了?不才略通医术,可替你兄长诊治一二。”
少年哭声一歇,瞎子听见他抖着嗓子问了一句:“先生您医术如何?”
“你且放心,在下医术尚可。”瞎子冲着少年的方向安慰着笑了笑,他摸索着握住了一只冰冷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掌心有薄茧。
是用剑的手。
他脸上温和的表情僵了僵,再往上,按住手腕,指腹下“病人”脉搏确实虚弱,气血两亏,应是受过重伤,但体内灵气流转,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瞎子:“……”他大概知道自己今日为何会遭遇血光之灾了。
“先生,我兄长他情况如何?”少年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瞎子感觉自己手腕处抵了一块尖锐的刀片,他嘴角一抽,沉痛道:“伤及肺腑,药石罔顾,没救了,找个地方埋了罢。”
少年的啜泣声又重了一点,从嗓子里憋出一声悲泣,“……哥!”
四周人同情唏嘘,也有人困惑被野兽咬了怎么会伤及肺腑的,还有慷慨解囊的,不过这都不属于瞎子关心的范畴了。
“节哀顺变。”瞎子起身想走,但是他的衣袍被少年拽住了,“多谢先生今日施救,不知先生名姓,日后必定报答。”
“萍水相逢,不必了,再有我这不是没救过来吗?”瞎子嘲讽道,却听得少年轻声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兄弟二人本是天衡州的修士,现身无分文,但略通道术,近来妖魔肆虐,先生可将此叶符箓挂于门扉后,可稍稍抵御。”
瞎子一愣,手里被塞了一片冰冰凉凉的叶子,是竹叶,还带着冰雪初消的潮气,其上阵术勾画一气呵成,灵力运转流畅,是张好符。
少年向围过来的所有百姓都发了一片竹叶,有人收下,有人随手便扔掉,他什么都没说,将叶子发完之后便拿着铜钱去买了数个馒头揣进怀里,再将那“横尸”街头的兄长拖出去。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很快隐没在夕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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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蹊拽住容缨的胳膊,在心里叽叽歪歪,“看吧!看吧!我就说这样既能把叶子符顺理成章的送出去又能搞点口粮钱,喂!大哥你动一动啊! 我拖不动你!”
容缨:“……你还能更废物一点吗?”
“我这不是还病着呢嘛?”成蹊可怜兮兮的想。
容缨果然哽住,在成蹊拖他的时候,尽可能的自己撑着身体,用轻身术蹭出去。
四周的百姓看着病恹恹的成蹊把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一溜烟拖出去,那动作身轻如燕、潇洒自然,一点也不像抗了个人,不由得感叹,“看着柔柔弱弱的,力气可真大啊,不愧是修仙的。”
成蹊和容缨刚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从深山老林里出来,这一路上餐风露宿,看起来简直就是两个野人。好不容易见着人烟,就发现他们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朔阳。
成蹊失踪半月,齐云仙府已经急疯了,正在大规模的寻人。本来成蹊打算欢欢喜喜的去认亲,却被容缨告知,像他这样天生灵体的小仙君,向来是邪魔外道最爱的口粮,不管是生吃还是涮火锅,都是一等一的好食材,不巧,根据容缨上辈子的经验,朔阳城现在差不多就是个邪道聚集地,他敢上去暴露身份,明天这个时候就能在别人锅里洗澡了。
成蹊经他提醒,倒是记起后文一点剧情,原文里天衡州屠城之后,紧接着出事的就是青州朔阳城,书中前几章曾有限的提过一句,朔阳城满城凡人并着仙家几乎团灭。直到太一宗的大师兄出门去逮离家出走的几个小弟子,才发现此间已经是冥府鬼蜮。
这也是原文里主角死对头的第一次出场。
现在他们两个病患是没办法抵御如此大规模的屠杀的,只能避过,以保全自己为主。
入城前容缨倒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拿竹叶做了几十张符箓,本想直接分发,但各宗属地自有仙官,普通百姓看见这几片竹叶,只怕会当他们是有毛病的骗子。容缨原本是打算作罢的,结果他被成蹊按着装死,看着成蹊外表哭唧唧,内心笑嘻嘻,靠着卖惨居然真送出了一大半,还白得了十几枚铜板买口粮。
可见脸皮真的没什么用,办事就得不拘小节。
远离人群视线后,成蹊立马嚣张起来,抱着一包馒头乐悠悠的说:“我感觉我可以开一个哭丧班子了,哇,我这演技,哭都不用捏大腿的。”
咬了一口宣软的馒头,啃了十几天乱七八糟东西的成蹊差点感动到哭出来,他递给容缨一个,对方倔强扭头,“不吃。”
“好吧。”成蹊咬一口馒头,而后忽然出手,“嘿!偷袭!”
容缨听声而动,抬手捏住砸向他头脸的暗器,松松软软,还带着麦香。
“还是趁热吃一口吧!冷了以后可就是啃石头了。”成蹊笑,叼着馒头跑远了。
容缨:"………"
冬日里荒芜,但大雪过后,天气是一日暖过一日,朔阳城不算大,内外城却泾渭分明,纵是在城门外都能够看见内城高耸的楼阁,琉璃瓦片边缘于日光下一闪一闪,是檐角上刻着符箓的玉片,风过时发出有如流泉般叮叮咚咚的声响。
“还挺好看。”成蹊赞叹。
“一圈破烂而已,真打起来了没什么用。”容缨咬着馒头无情打击,“要讲阵法,还得去看星悬天的,迷阵三秋,光阴气象俱在阵主一念之间,杀阵七宿,引天象万劫加身,而且阵术载体都很漂亮,星悬天主是个脾气很好的阵师,以后到灵州了可以去拜访。”
十几天相依为命,生死一线,相处久了他们的关系倒是有所缓和,容缨难得说这么多话,成蹊听的认真,就是走着走着腿一软直接栽倒,容缨眼疾手快拽着成蹊后衣领将他提起来,指尖微碰,触手滚烫。
成蹊把馒头举着,心有余悸,“吓我一跳,别把吃的弄脏了。”
容缨:“……”烧成这样了还能当没事人一样,他真的服气。
叼着馒头半蹲在成蹊面前,容缨侧头不耐烦道:“上来。”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成蹊一边不好意思,一边趴在容缨背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并且持续不断的絮絮叨叨。
“需要我帮你把馒头拿着嘛?”
“大佬,需要我喂你嘛?”
“别扭头呀,我的手很干净的!”
容缨一口吃掉小半个馒头,忍无可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