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清冷美人他跌下神坛了(145)
眼前人如同未闻其声,面若死灰,身形一淡便消失无踪。
“师尊!”
嫦姝看他这方向也不是去堂庭峰,当即跟了上去。
整座浮玉山被云烟裹住,远远望去,重檐叠顶的大殿仿佛建在云端。
衣袍飘逸之人在云间行得极快,阴暗从他体内爬出来,将其整个人笼罩住,他目色冷峻,径直朝山门冲去。
霎时,海波似的水蓝真气涌来,全然覆在山门前,阻碍来人去路。
满身黑气缠绕的徐清翊骤然停下前行,抬起阴惨惨的眼,眼神凛然地瞟向出现在身后的擎霄尊君:“赭玄呢?”
“在他殒命那刻,你与他便恩怨已了。”
擎霄尊君气势威严,一字一句都有不容抗拒之意。
“你明明猜到了清衡君就是赭玄,不是吗?”
他嗓音沙哑,再开口时又带着阴阳怪气的意味,“他不是你门下最得意的高足弟子吗?你怎么不把他留下来,好让他也替你守住南华道呢?”
听这话,擎霄尊君神情微变,脸上犹如覆了层寒霜:“你百年寒毒已解,修为至深,现今亦如你昔日所愿登上高位,享赫赫之名,又何必恨意难消,非要处心积虑去算计已故之人!”
“算计?”
徐清翊微微眯起双目,苍白的面颊上闪过一抹狞笑,狠恶暴露在幽暗的眸中,且带着嗜血的疯狂,“原来你是怕我再次伤到你的那宝贝徒弟,才拿掌门之位来搪塞我是罢?可惜啊师尊,你这步棋,下错了!”
话刚落音,一条银白的巨龙在水蓝碧波里陡然现身,露出尖锐獠牙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紧接着整座浮玉山都轻微晃动起来。
此番动静自然也引来了道门中的弟子与长老们,见山门前突然出现凶煞的银龙,除了几位知情长老与嫦姝外,其余的小道士们皆是目瞪口呆,吓得连连后退,且手忙脚乱地去掏身上的法器。
“什么身居高位,享赫赫之名,我根本不稀罕!”
银龙的幻影停留在半空,那雪白衣衫的人发冠坠地,青丝散乱,下眼睑被血色勾勒出一道红痕,显得极为妖冶,其暗绿眼珠泛寒,唇角扯出一缕阴鸷的笑,“本想利用师尊困住赭玄,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疼他,甚至为他一再迁就变成龙的我,师尊,你平生不是最憎恨恶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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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明路
兰时即过, 槐序将来。
日色逐渐炙热,地面树影斑驳。
粗布麻衣的少年用碗大的圆叶接了些山泉水,捧到瘦得鸟面鹄形的小娃娃嘴边, 并把沾着黑手印的笼饼也递给他。
那小娃娃瞧着只有四五岁的年纪, 像是饿极了, 眼看笼饼递过来,他双目放光,抓过笼饼就一顿狼吞虎咽。
“你慢些,没人跟你抢。”
少年生怕他被饼噎着, 忙替他拍拍后背。
他塞了一嘴的笼饼,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想了想又停下吞食的动作,把剩下的饼递回去。
“我吃过了,你快吃。”
少年把他拿饼的手推回去, 朝他柔和一笑。
待这小娃娃大口大口吃完了饼, 看上去总算是有些精神了,少年这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拿着圆叶走到溪边时, 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他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 蹲下来随意拾了块尖锐的石头, 再用石头松动土块,将野草连根拔起,接着拍了拍沾在根系的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把草根送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感到难以下咽, 便猛喝了几口溪水生吞进去, 好借此充饥。
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回去对小娃娃交代两句,将他安顿在破烂的茅屋屋里,便往城楼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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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乱成一片,冰蓝水障凌空破日,围绕在山沿的烟云被水气全然吸收,形成一层莲纹罩在山巅。
被水障围困住的银白人影周身灰雾涌动,凌乱乌发纷飞,本就苍白的面容此时变得更白,可他那眼睑与嘴唇却似涂了胭脂,红得既灼目又艳靡,配上幽绿的瞳孔,妖异到几近鬼魅。
眼看被阻拦住去路,他目里狠恶浓烈,如同发了狂的暴戾野兽,下一刻化作银龙,用缺损的长角撞碎水障,往山外冲去。
见他要逃,驾驭水系术法之人面色肃然,双手凝气结印,剑指往上空莲纹高举,海涛般的真气从指尖汇集,山巅的莲纹自成阵法,朝飞出山门的银龙罩去!
银龙被莲纹阵法阻隔,双目燃起凶残的猩红,对着法印便要强闯,奈何这莲花法印不同于水障,乃集修行者毕生大乘,他一头扑过去,莲纹上符文显现,万道金光晃眼,他被符文猛地撞开,从空中狼狈跌落。
“师尊!”
嫦姝对于眼前变故心急如焚,满脑子只想上前助他,又被岳知按住肩膀:“莫要意气用事。”
“可师尊他……”
“鹤悬今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怕是浮玉山方圆百里外的道门都被他惊动了,最坏就是不出几日,他为龙一事传遍整个金洲,如此一来,尊君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南华道!”
“师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伏笙殿的弟子们亲眼看见自己师尊变成了龙,各个震惊不已。
同样震惊的还有南华道的其他弟子:“掌门他他,他怎么变成龙了?”
嫦姝当下无心跟他们解释,只得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发颤的双手,目光则紧紧盯着山门处。
被锁在莲纹阵里的银龙恢复人形,其披头散发,白袍凌乱,眼神冰冷空洞,眼尾处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满山的树簌簌抖动,天色忽暗,银灰兽气即将冲破压制丹田的气脉刹那,手腕上的银竹节「丁零当啷」响起来,在这片空旷里极为扎耳。
戴着玉串的人闻此音,凶狠面色微动,略一走神,那莲纹已彻底包围过来,死死将他缚在其中。
一瞬间,发光符文犹如千万根银刺刺透身体,几乎冻结住他体内的每根血管,只余灵府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他整张脸因痛苦变形扭曲,枯瘦的手不断挣扎着,竭力想要摆脱束缚,身上的莲纹却是缠得更紧,似细锐且烧得通红铁丝勒进身体,好将他整个人一寸寸地割开。
他面部透着青灰,被迫屈膝半跪在地,眼尾处的血红顺着脸颊淌落,一滴一滴地砸在雪白的衣衫上。
“放开我!”
眼见挣脱不得,这人抬起血痕划过的脸,眼底寒光乍现,像只陷入穷途末路仍不肯屈服的困兽。
擎霄尊君面上还是一贯的冷静,看向他时神情甚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逆徒鹤悬,自行绝路,执迷不悟,即日起押入荒木之境反省,无吾令永世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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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黄色的文须雀压弯枝桠,透过叶片探头探脑,橙黄小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显得贼兮兮的。
它在树杈处跳两步,用黄褐色的尖喙啄了啄品月色锦衣上的团花纹。
这下可惹得衣衫的主人不乐意了,屈指弹了一下它圆滚滚的脑袋瓜子:“边儿去。”
苏纨闲来无事地倚坐在树梢,衣袍遮掩住绿叶,腰间那枚垂在空中的穗子被风吹得摇来摆去。
“高人!”
脆生生的嗓音从树下传来。
他懒懒朝树底斜睨一眼,见少年依旧背着剑,一身破旧的布衣全是灰尘,额前汗津津的,束在脑后的头发松散,有几绺胡乱贴在颊边,面颊则沾着大块大块的黑印,活脱脱的像只花猫,于是他不由嗤笑一声:“你这是去哪个泥地里打滚了?”
少年听完忙低头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衫,再用手抹了抹渗汗的额头,这不抹还好,一抹他瘦尖的脸变得更黑了,自己却毫不知情,只顾着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他:“笼饼的钱,还您。”
苏纨视线扫过他捧着钱的手——手掌虽说也满是灰,但仍可见其虎口发红,掌心经过摩擦,表皮破裂,留下一道道夹杂着尘土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