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不同,偏要强融(66)
看上去秩序平稳的世界,其实都需要用巨大的力量来维持平衡。
而当这种力量和责任落在一个人身上,其艰巨可想而知。
陈亦辞蹲下身来,接过毛绒绒的猫爪。
他在地上随手找了一块碎片,但抚摸着毛绒绒的猫爪一直没动手,像是在玩猫爪撸猫一样,但两人都知道是陈亦辞下不去心动手。
毛绒绒的猫爪突然伸出来,自己在锋利的碎片上割了一下,点点滴滴的血染红了毛绒绒的肉垫,滴到了地上。
陈亦辞忙把左逐抱起来,对准门上云纹的方向。
右爪子伸出来,在云纹上按了一下。
暗红色的血液滴到云纹里,云纹又恢复了正常,看上去像是从来没有吸过血,如同贪婪的口子。
左逐神色如常的举着手,冷静淡漠的看着源源不断的血液被吸入云纹里,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陈亦辞心里一痛,看着滴滴血液被融进里面,头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过了几十秒,门终于有了松动。
陈亦辞大喜过望,然而面前的门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开了一个小缝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陈亦辞连忙伸出手去推门,面前的石门却如同一座大山般,死活都推不动。
左逐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个地方自从长大成神后,他就几乎很少来,在他小时候用血都还是能开开的。
他又尝试滴入了几滴血,然而还是没有反应。
陈亦辞使尽了力气,整个人都快脱力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全身力量爆发往前一推,终于见到石门移动了不明显的一分。
他大喜过望,继续往前推时,突然双手双脚像是悬空一般,意识开始朦胧,整个人陷入了沉睡中。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了。
他看看空荡荡的怀里。
五毛已经跳下了床,在他脚边啃他的拖鞋。
陈亦辞弯腰把五毛抱起来,刚弯下腰却整个人腰酸背痛。
梦里的劳作还能带到现实中,看来是互相影响。
他抬眼看了眼挂钟,已经指到下午两点了。
他睡了十几个小时,难怪这个梦这么长。
他不醒五毛都要醒了。
睡了这么久再睡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给五毛加了点猫粮,自己却什么都吃不下去。
他走后就剩左逐一个人,实在是放心不下。
更何况前天他梦见的是在大殿,昨天是在他家,好不容易走了几个小时,又费了这么多血打开石门,今天要是梦境再换一个场景,难道要让左逐的血白流吗?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吃点饭,得保证充足的力气才好做事。
万一今天是接着昨天的石门呢?
他怀着不安吃完了饭,收拾好后又抱起五毛想要去睡觉。
五毛刚哼哧哼哧吃完饭,正在悲痛的怀念自己的蛋蛋,就被他主子抱了起来。
它不明白这几天为啥陈亦辞老是抱着它睡。
它不太习惯,像只泥鳅一样,从他主子怀里一样钻了出来。
陈亦辞一把把它爪子抓住,往怀里一拖。
五毛正欲挣扎时,就看见一个毛线球在自己眼前晃。
收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他感兴趣的抓着毛线球在自己怀里挠。
猫留回来了,但人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
他平日睡眠都很好,奈何今天实在睡了太久,想睡都睡不着。
他在心里数着羊,数了不知道多久也没睡着。
他索性翻身起床,去到村里的药店买了几粒安神片,服下后又躺上床。
药吃下后有点头轻脚重的,但困意倒是很快就上涌。
他又把五毛薅到怀里,死死的抱着它进入了梦乡。
随着眼前的迷雾散开,他松了口气。
还好,面前的还是那个如密道一样的走廊。
他刚准备掏掏兜里看有没有打火机,准备打着火把朝里面走去。
但当他摸自己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毛绒绒的、软踏踏的。
这是什么?!
这是猫毛!
本来就在黑暗里,又没有火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靠摸摸自己来判断自己现在是个什么。
然而越往下摸他心越凉。
毛绒绒的橘猫毛,毛绒绒的尾巴,软软的肚子……
他现在也变成了五毛!
亏他还吃了那么多饭,就为了多点力气。
饭不是白吃了?
而且饭还是其次,凭他现在一只猫的力气,最多加上左逐两只猫的力气,怎么去打开那扇门呢?
愁。
他朝着前面走去。
走的时候特地避开了墙壁,但余光还是不免扫到满墙的伤痕。
像是刻在他身上一般。
他不忍的移开眼,加快了步伐,四只腿跑起来还有点不适应。
跑了没多久就跑到了尽头,他心急如焚的左右探头,没看到人的时候心往下沉了一下。
他着急的连着叫了好几声左逐。
然而只从口里传出了喵喵喵的声音。
他顿住,又一次被叫声提醒了自己现在是只猫的事实。
好一番左顾右盼后,才听见角落的一声猫叫。
从角落里走出来一只瞳孔是灰雾色的猫咪,盯着他直勾勾的看,一双眸子里满是冷漠。
陈亦辞喜半参忧。
喜的是至少人还在这里,忧心的是原来好歹自己还是个人,现在成了两只猫,而面前的石门还是依然紧闭,要打开这扇门又更难了。
陈亦辞朝着走出来的猫喵了好几声。
左逐的灰雾色眼眸柔和了些许。
然而陈亦辞还以为他没认出自己,走过去,想了想,不好意思的蹭了蹭左逐的耳朵,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左逐垂眸看他,轻轻喵了一声。
陈亦辞惊喜的发现,他能听懂左逐的喵是什么意思了。
他又跟着喵了一声:“喵喵。”
左逐。
左逐点点头:“喵。”
嗯。
看来变猫也不都是坏处,好歹现在能听懂对方的意思,沟通不成问题了。
听到左逐一脸萌相的喵喵,陈亦辞能想象到如果是人形他现在会有多高冷。
反差还挺萌的。
他忍不住尾巴翘了起来。
面前的石门依然还是只有个缝。
也不知他下一次来是什么形态,目前他这一只猫看上去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但还是得试一下才行,不然就白白浪费一天了。
他的梦境就像薛定谔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什么时候就没了。
这种恐慌让他有种无力感。
随时可能消失的另一个世界,已经随时可能失去联系的人。
左逐和他两只猫试了试去推动石门,但变猫之后,虽然体重不变,力气却变得和猫一样小了。
陈亦辞气喘吁吁的看着高耸的石门。
左逐对着他喵了几声。
陈亦辞脑子里自带的翻译系统,翻译出了左逐的意思。
左逐打算再滴几滴血试一下。
陈亦辞沉默,他也知道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但是他又不想让左逐再流一滴血。
走进来时的走廊上的痕迹还触目惊心,刻在他心里。
左逐似是看出他想法,伸出爪子来,轻轻的摸了摸他的猫脑袋。
陈亦辞垂下脑袋,无奈的在地上摸索了碎瓷片,然后割开了左逐的猫爪。
昨天的伤痕都还没好,血痕还粘在猫毛上,今天又染了新的。
一只猫踩到另一只猫身上,两只猫成了猫猫叠叠乐,左逐往上一跳,扒住了石门的墙壁,把血滴在上面。
石门的反应和昨天一样,都是移开了一个小缝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陈亦辞目光落到地上锋利的碎片上,闭上眼,在瓷片上狠狠的划了一下。
他不小心划大了,血液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顾不得其他,他奋力往上一跃,带着伤口的手攀着墙壁,忍着疼痛把爪子按了上去。
就在这时,向来贪婪吸了多少血都没有变化的云纹,此刻却突然变成了暗红色。
暗红色的光泽如同血液一般,在黑暗中透出一丝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