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不同,偏要强融(10)
他啪嗒一声折断树枝,几不可闻语气低落了下去,小声道:
“我本来想再唱一遍给你听的。”
“突然想起自己再也唱不出来了,下次跑调又会跑得很难听。”
好嗓音是一次性的倒无所谓,就是左逐听不到这首歌,他觉得有点可惜。
空气一下子沉寂安静下来。
左逐微微慵懒抬眼,盯着陈亦辞。
片刻后,他轻轻抬手——
被风吹起的风铃贝壳,清脆叮咛,在大殿内响起。
陈亦辞蹲在地上惊讶抬头。
无数纷飞的花瓣从左逐身边飞旋而起,伴随着熟悉的旋律在空气中流动跳跃。
贝壳叮铃铃的清脆铃音、雨点拍打敲击出规律的声音、伴着冰粒落地的伴奏,铺出的旋律是再熟悉不过。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没有词,只有贝壳、雨滴和冰粒组成的简单自然旋律。
旋律和他那日唱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陈亦辞睁大双眸,还没来得及震惊于神明知晓这首歌,就被清冷如冰屑的声音和旋律吸引住了。
天空开始缓缓落冰粒。
冰粒仿佛漫天繁星,从夜空被敲落人间。
缓缓,缓缓而下。
随着最后一声旋律落下,大殿已是一片雪白。
第7章
天空一片雨后的湛蓝,像是被冲刷过,云朵悠闲的飘在天空,又肥又大。
大殿里的桌子上散落着几张白色糖纸,上面用笔画了几个长着:0脸的简笔小人。
看得出画的人画画技术很差,最简单的线条都歪歪斜斜的,显得原本应该可爱的小人看起来蠢蠢的,嘴角拉出一条斜线,跟中风一样。
陈亦辞的离开带走了仅剩的几分热闹,大殿里恢复了空旷寂静。
从柱子后面走出一位穿白袍的老者,端上沏好的茶水。
他随手想把桌上的糖纸丢掉,余光扫到左逐随手把玩着其中一张,盯着上面的画看得认真。
老者停下丢糖纸的动作,笑着拿起其中一张糖纸,在阳光下自习端详,想夸却找不到下手点,只好硬夸道:
“这画风……还真是特别啊。”
老者想到了什么,乐呵呵告诉左逐:
“大人,我听说上次他在艺术节上唱歌,把屋顶唱垮了,大家都笑了好久,没听过的都好奇说想听呢,他在国度里可出名了。”
因为国度里常年恶劣的环境,以及神明坏心情连带着,会影响周围人心情恐惧压抑,很久没有这么欢乐的事出现了,他听着都笑了很久。
老者收起渐深的笑意,跟着左逐的视线,望向陈亦辞离开的方向,沉思片刻才开口:
“几万年来,他是第一个不受大人心情影响、能抵御大人能力的人。”
在这个国度里,所有人几乎都有艺术天赋点,唱歌跳舞、绘画书法或者文学影视……
这种天赋所有人都天生自带、理所应当。
陈亦辞是第一个艺术天赋为负值的人。
老者完全收起笑容,看着左逐身后浓重的雾气,面色复杂道:
“不过,这种能力还能持续多久呢?”
陈亦辞本身不具有任何艺术天赋,又是一个穿越的外来者,穿越到艺术国度里,没有天赋和先天条件导致和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不被这里接纳。
但穿越不受控,如此长期以往,久而久之,如果他一直呆在这里,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其实,在陈亦辞之前也有很多穿越者,但都因为和这个世界不相融,最后被世界吞没。
左逐把玩着手中剩下的几颗糖果,指尖冰凉。
老者收回目光,半晌后,心情复杂看向左逐,突然话题一转,像是在暗示什么: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这次唱的歌居然很好听。”
老者目光凝重的看着左逐,说完后一动不动沉默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回答。
左逐发丝垂下来遮住脸,看不清表情。
在静默许久后,把玩糖纸的人抬眼懒懒起身,头也不回,旋即拂袖离去。
老者的目光追随着神明的离去,静默无言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担忧。
*
陈亦辞这两天一直在两个世界里互穿,现实中倒也没有耽搁比赛进度。
说起来互穿其实还挺方便,他每次穿越都会带不少粮食和种子到这个世界来。
这会他正洗着带来的番茄,准备做个番茄蛋汤时,突然蓝晓玲如旋风般冲出来,冲着他道:
“儿子,收衣服!!!要下雨了!!”
陈亦辞连忙扒着窗户看向窗外。
天色越来越阴沉,乌云遮蔽了天空,轰隆隆的雷鸣让人心惊胆战。
他立马跑去收衣服,担忧的望向天空。
为什么突然又心情不好了?
陈亦辞担心着大殿里的左逐,一时动作就慢了些。
国度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变化莫测的天气,他妈动作迅速,划拉一声把床单被罩收了,刚准备转头催促陈亦辞快点,突然愣住。
和他一起发愣的,还有端着茶杯的爷爷,和带着画板匆匆赶回屋檐下的哥哥。
只见瓢泼大雨里,陈亦辞呆呆的站在雨里,动作缓慢的收衣服,而本应湿透的衣服却一滴雨水都没有沾。
两个小时后——
三个人围着陈亦辞,像是开堂会审一样,逼迫他从实招来。
陈亦辞简单的把自己发现的能力说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总之就是一些不起眼的能力,比如我身边的花花草草不会被雨淋湿,不会被冰雹砸到……”
爷爷陈最叹气,到供奉神明的祠堂前拜了几拜,这才道:
“能抵御神明的所有buff,这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能力。”
看着陈亦辞疑惑的眼神,陈为止给他解释:
“神明有很多buff,心情不好会影响天气、众人的心情,还会影响我们发挥水平和能力,而你没办法感知到他的情绪,自然也不受他buff的影响。”
蓝晓玲若有所思,也跟着拜了几拜,才开口:
“怪不得你不觉得他可怕。”
陈亦辞无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是真的不可怕这个事实。
他妈把香分给两人,叫兄弟俩过来烧香,面容严肃对陈亦辞道:
“即使这样,你也离他远点,神明的能力是很恐怖的,你一个……失去了艺术天赋的人,就更抵御不了了。”
说到艺术天赋时,她妈语气弱了下来,仿佛是怕这句话伤到了陈亦辞。
陈亦辞捕捉到信息,插完香急忙开口问:
“恐怖?”
陈为止上了香,又虔诚的闭眼默诵着什么,这才给他解释:
“他当初用自己身上的天赋和神力建立这个国度,也曾经用一己之力毁灭过国度。”
“而他毁灭国度的原因,只是觉得无聊。”
陈亦辞张张嘴,总觉得着其中有什么误会,却也解释不了,他垂下头,语气不自觉放轻道:
“也许……他不是疯狂,也不是无聊。”
“他只是孤独。”
他抬头看向三人,问道:
“既然这种恶劣的天气反复无常是因为他心情不好,那他为什么心情恶劣?”
陈为止摇头,抬眼望向台上的白色塑像:
“与其说心情恶劣,不如说是——”
他放下茶:
“有心理问题。”
陈亦辞瞪大眼:
“心理问题?”
陈为止不回答,另外问了个问题:
“你知道,神明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吗?”
*
碾碎的花瓣被吹散在风中,随风飞逝。
就在这时,粉末突然成了冰屑,寒风四起,哐当一声,花瓶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砸到了地上。
天气突然又莫名变得恶劣起来。
老者瞳孔微缩,却没有管被砸碎的花瓶和其他东西,而是担忧的去扶坐在殿中的神明:
“大人,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