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不同,偏要强融(14)
陈亦辞高兴的叫了一声:
“左逐,是你吗?”
空气在流动,但没有回应。
陈亦辞不屈不挠:
“我还以为你走了,我给你带的饭你吃了吗?”
隔了好久,空气里才淡淡传出一声嗯。
陈亦辞保持着痛苦的压腿动作,脸上笑容却傻呵呵乐滋滋的。
他感受着穿梭在指尖的风,觉得有些痒,下意识想动,被呵斥道:
“别动,会掉下去。”
陈亦辞看着自己身下岌岌可危的冰块,心有余悸的乖乖哦了一声。
叶子上画的都是基本动作。
劈完叉后,又连着练了下腰、单脚独立、后卷腰等等动作。
练单脚独立时,他一只脚踩在冰面上,周围水深不见底,宽不见边,冷汗冒下来,他却不敢有丝毫分神。
一天过去,他终于从冰面上下来回归陆地时,激动的尽情拥抱草地,喜极而泣:
“啊,泥土的芬芳。”
尽情呼吸了一把芬芳后,他颤颤巍巍扶着身子,像是年迈的八十岁老人,还为自己贴心的找了根拐杖杵着。
接下来的一两个星期都是这么过来的,从开始的剧痛难忍,到后来身体慢慢适应。
只是很奇怪的是,这一两周他都没看见过左逐。
准确的说是没看到过左逐的实体。
最开始还能感觉到一阵风在自己身边穿绕,后来干脆就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今天也一样。
一位穿着白衣的老者从竹林后走出来。
陈亦辞见过这位老人,一直陪伴在左逐身边。
老人脸上带笑:“大人让我告诉你,明天不用再过来了。”
2个星期堪比魔鬼训练的冰上训练终于结束了,他本该感到轻松,却有一丝难舍和忧虑。
他担忧道:“我能见左逐一面吗?”
他连着几天连左逐一面都没见到。
老者面色不变,委婉道:
“大人已经休息了。”
这几天陈亦辞每天来的时候都给左逐做好饭送来,但保温食盒总是被原封不动拿回去。
陈亦辞提着根本没动过的食盒,固执道:
“我就看他一眼。”
老者还是笑意不变:
“请回吧。”
陈亦辞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临走前望了冰面一眼。
陈亦辞走后。
老者把保温盒放在门外,敲了敲门,望着门里的一团雾气,忧虑皱紧眉头,看了半晌后,退了出去。
屋内。
左逐整个人呈半透明状,吹起的泛黄叶子打着旋,穿过他的身体。
靠近他的叶子慢慢被凝结出冰霜,在两三秒之间就被冻成了一大滩冰叶子。
穿过他身体的无数砂砾被冻成了冰粒。
左逐伸出手想去抓住叶子,手心却径直穿过叶子,捕捉到了一片空气。
他闭着眼,试图把力量都集中在手心。
看着半透明的指尖逐渐凝聚出实体,他小心伸手,却也完全无法捕捉到叶片。
叶片无碍的从他手中穿过,他如同空气般透明,也如同空气溶于空气中,捕捉不到存在感。
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地上数以千计的枯黄叶片。
风往左逐的方向刮,叶片也伴着砂石、黄土朝左逐涌过来,一片片一颗颗穿透左逐的身体。
左逐漠然坐在原地,承载着狂风骤雨般的袭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周围的寒气却逐渐凝结,整个屋里的温度急速下降。
铺天盖地的雪花纷纷扬扬降下来,无碍的穿过左逐的身体,连带着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
偌大的雨滴砸到湖里,也砸在左逐的身上。
他迷茫的看着满天大雨,怀里抱着陈亦辞送来的饭菜。
他小心翼翼用手去遮挡食盒,想盖住食盒,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雨水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没被淋湿,怀里的食盒却被完全雨水冲刷浸泡。
左逐喜欢很喜欢吃土豆和小青菜,吃饭的时候连土豆沫都很小心的挑了吃干净。
陈亦辞偷偷记下他的小动作,也记下了每顿多做一个土豆或者清炒一个小青菜。
食盒里的小青菜已经被雨水浸泡过,皱巴巴的缩成一团,失去了原有的青色光泽,土豆也被泥沙冲刷成了黑色,原本散发着香甜味的糯米鸡看上去也变得毫无食欲。
雨水越浇越大。
左逐盖住食盒的动作越来越急切,然而雨水穿透他身体,不受半分影响淋湿稀烂的食物。
左逐忙想抓起周围的叶子想盖住食盒的盖子,手却落了空,穿过空气。
他顾不得其他,双手抱起食盒,手也径直食盒,整个身体弯下去抱食盒,食盒却如同有千斤重一般,纹丝不动。
左逐动作徒然停驻,弯着腰,垂着眼,就只盯着、望着食盒,手指愈加冰凉,看着自己根本触碰不到的食盒。
感应到他的情绪后,天空阴郁蔽天,雨水倾盆而下。
食盒被打翻在原地,里面的土豆和带着泥水的青菜全都滚了出来。
左逐盯着小青菜看了片刻,伸出手,缓缓伸朝小青菜。
就在此刻,一只洁白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食盒,又捡起了筷子,把食盒盖子盖好。
接着端端正正放到了地上。
左逐抬眼望着他。
陈亦辞站在他面前,眸子里显露出担忧,低着头望着地上的人。
雨水哗啦啦在陈亦辞身边砸出雨坑,却丝毫没有淋湿他。
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所有狂风暴雨都淋不到他身上。
此时此刻,他仿佛才是神明。
第11章
陈亦辞走到他身边,试图去触碰左逐半透明的身体,被左逐避开。
陈亦辞抱着保温盒里的饭:
“没事,我下次再给你做。”
左逐垂眸望着他:
“不用,我吃不了。”
陈亦辞还准备开口说什么,就见左逐的身形渐渐变得半透明,直至消失不见,再次隐于风中。
陈亦辞在原地等了很久,周围都没有动静。
他捡起地上的饭菜,收拾干净之后走出去,刚好遇到老者在门边。
老者对着他点头,告诉了他左逐的病情。
左逐病发越来越严重。
陈亦辞想起他哥的话。
神明的能力有多强大,受过的伤口就有多深。
老者给他解释道:“他的伤口会复发,最近复发得越来越频繁。”
“而且,他已经开始凝结不出实体了。”
陈亦辞心中一紧:“凝结不出实体会怎么样?”
老者目光望向远方的白雾:
“可能会消失、也可能会毁灭,谁也不知道。”
*
陈亦辞回到家后,照往日一样做好饭给练完舞的众人送过去,发现众人正围着镜子,一见他进来立马招呼他过去。
陈亦辞被众人推到中间。
就在此刻音乐响起,灯光聚集在舞台上,陈亦辞目光也追随在台上的三个人。
这是一首舒缓而性感的舞曲,轻缓的鼓点慵懒随意,女声的低吟像是蛇在缠绕,又像是流淌的夜色。
随着鼓点,正中的三个人开始起舞,舞姿性感,动作流畅。
陈亦辞起初随着众人赞叹,但当他注意力放在他们的动作上后,逐渐开始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除了一些基本动作外,跳到高潮处有几个动作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套动作看起来好熟悉。
这不就是左逐这两周让自己学的那些动作吗?
左逐除了让自己练基本动作之外,又另外教了他几个特殊的动作。
陈亦辞当时没多想,乖乖跟着就练了。
一曲跳完,陈亦辞刚想问周围人这支舞是谁编的,就被推到舞台中央。
“这是我们编的一支舞,你跳跳看。”
陈亦辞不明所以看着他爷爷。
他爷爷解释道:
“给你编的舞,放弃你原来的兔子舞吧。”
这群人每天吃着陈亦辞做的饭和煮的绿豆汤,实在是不忍心再看陈亦辞被那只小学生跳的兔子舞糟蹋,索性大家一起给陈亦辞编了只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