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上男主了怎么办?(90)
可乔知新没法从新县令的脸色与神态上看出他到底有没有留下来的意愿,沈徽只是一边轻声细语地询问瘦岩县的情况,一边带着众人往县衙里头走;而方才还叫嚷着这个地方住不了人的少年郎其实也始终没有对自己等人露出过嫌弃的神色,此时更是兴致勃勃地好奇着破旧宅院的每一根柱子,恨不能每路过一处,都抬手去敲一敲捏一捏的,那双猫儿一样滚圆狡黠的眼睛转个不停。
“我姓沈,单名一个徽字,这是朝廷的委任状,你看一下。”沈徽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子递给乔知新,乔知新很艰难地辨认出里头的“徽”字,和已经看过许多次的朝廷公文特有的花纹与公章,才将委任状递还。
他抬手指向正院的方向:“县尊大人的令牌和印章都在里头锁着呢。”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串钥匙,“钥匙都在这儿,封条也还好好的。”
乔知新见沈徽态度温和,也没有去意,方才还被他认定为白日梦的念想顿时又翻了出来:没准这位沈大人真的愿意留下来呢?
他悄悄看了一眼沈徽身侧的少年,正好殷盛乐也把视线转向了他:“我、我也姓沈,在家里行七,随便点儿叫就行。”
“......”乔知新顿了许久,“沈七公子。”
殷盛乐端着副高冷的表情点点头,转脸又犹犹豫豫地说:“阿——那个,哥,你不会真愿意住在这地方吧?”
和他一样,沈徽其实也不太适应贸然地改口:“相比起一路过来时,见到的民居而言,这地方已经很好了。”
殷盛乐不满地用手在土墙上戳出个窟窿:“你确定?”
沈徽盯着土墙上那个显眼的坑洞:“我想,我住在里头,也不至于伸个手就给墙上弄个窟窿出来。”
殷盛乐不好意思地挠起了脑袋:“家里可不这样,我就是,就是一下子不太习惯嘛。”
无论重华宫还是京城的其他地方,都早就不用这样粗糙的土砖做墙了。
他情不自禁地又往四个捕快身上看了一眼。
这还是公务员呢,穿得只怕连京城周边的乞丐都不如。
“我既然来了这里,那这些就都是我的责任了。”沈徽弯腰,从地上摸了颗小石子,把那个窟窿堵上,“乐弟,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我会尽量让它变得更好,在此之前,不过是会活得稍微辛苦些罢了。”
“也不能说是辛苦吧。”沈徽看了一眼比起京城而言,显得更加高阔也湛蓝的天空,浅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缕淡云的模样。
殷盛乐突然想想起来,无论是在原作里,还是在这一辈子,沈徽除了从临川侯府里受伤出来的那一次,就从来没有开口向自己求过什么,更何况是相处并不愉快的原主了。
他把皇子伴读的身份视为倚仗,却从来没拿来在保护自身之外的地方谋取利益。
无论是科举,又或者在翰林院的差事,还有现在到瘦岩县来,他唯一带有些恳求色彩的,无非是叫自己别太担心他,叫自己在军中要好好保护自己,他甚至没想让自己跟着到瘦岩县来。
可沈徽总是拗不过他的殿下的。
所以殷盛乐跟过来了,亲眼见识了瘦岩县糟糕的状况,但,他没看见沈徽有半点退缩,反而比在京中时,更加地跃跃欲试,甚至于显露出不甘于平凡的野心。
殷盛乐用力地抓紧了沈徽的指尖。
他不该把本来就要翱翔天际的鸟儿锁在自以为对他好的金笼里,但他也没法忍受那鸟儿远远地飞离而去。
殷盛乐注视着沈徽光洁的侧颜,他忽地笑起来:“哥哥有大志向,但我也不会差的。”
自己也可以,成为伴他一起翱翔的飞鸟。
沈徽眼里撒着灼灼的星光:“你向来都是最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吃!糖!!!!
这个月可能会尝试勾搭一下六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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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封长长的信件
“这地方比我原先想像得更冷。”
殷盛乐写下一句后便停顿了下来, 他咬着毛笔的笔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在这封要送去瘦岩县的信上写些什么。
离开京城来到边关至今,已经过去三月有余。
这世界的人文像是殷盛乐上一辈子那个世界古代社会的杂糅, 地理情况却差出不少。
虽然仍旧是一年四季十二个月的轮替,但在大殷皇都, 春夏是连绵不绝的小雨,夏末秋初那段日子好上一些, 天高气爽的, 温度也正正适宜;而在整个大殷的最北端, 与无垠草原相接的西北大地上,料峭的寒风肆意狂舞, 整整一年也少有能停歇下来的时候。
“幸好这边山林茂密, 不然我的脸只怕不出半月、不, 七天, 就要被风卷着沙子给磨糙了。”
他盯着眼前这段看上去像是撒娇一样的报怨话, 几次提起信纸的一角,想要将整封信揉了重新写, 然而他最终还是决定保留。
毕竟。
对着爱人撒撒娇虽然会有损自己的气势,但谁规定的自己就必须像某些小说里一样不管受什么伤,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硬气男主角了?
反正这信也不会有旁人看到。
殷盛乐定定心神, 气势十足地运笔:“听舅舅说,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温度还会降得更厉害,不过我们这边已经都修上炕了——我先前都不知道北边的军民百姓都不用炕的,所以就跟司造营里的人描述了一下, 他们很有效率, 才三天不到, 就把炕给研究出来了,最近听说他们在折腾地暖的事情。”
这里是大殷最北边的疆域,巨大岩块垒砌的城池年复一年地抵御着来自草原上游牧部落的攻击。
黑石城的年纪早已超越了前、今两大皇朝,并且将一直屹立下去。
“......跟着这封信到的两个工匠都会砌火炕,也能弄出烧陶烧瓷的火窑,你前头不是说带人在瘦岩县的地里找到了合适的陶土吗?若你还没找到合适的工匠的话,就把他们俩留在瘦岩县吧,这俩人不是军中的,我把他们一家子都买了下来,身契就塞在信封底下。”
这三个月里,一开始,殷盛乐还能隔个两三天就能拿到来自瘦岩县那边的信件,随着他们各自在西北的生活步上了正轨,就慢慢变成了一个月才能通两封信。
殷盛乐知道沈徽很忙。
他跟着商渝江住在黑石城的元帅府里,书房的柜子里摆满了兵书,墙上挂着的铠甲已经不再簇新,肩腿和胸口的位置上都多了几道明显的刀痕。
殷盛乐右手虎口的侧方一道淡粉的、才刚刚落了痂的伤疤,他将笔尖吸满墨水,继续写道:“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舅舅说通常这个时候草原人都会特别安分,但如果雪下得太早,而他们准备的粮食又不太充足的话,就会跑到国境周边掳掠,最近天黑的时候总能发现有草原人的小股部队在城墙外头转悠,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将黑石城守得死死的,绝对不可能叫任何一个草原人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他写得豪情万丈,手腕一甩,在纸上落了个墨点。
但殷盛乐没在意,而是将写满了字迹的信纸挪到一旁放晾,又抽过一张新的,继续奋笔疾书。
“说到草原人,其实他们也不是那么可怕,就是风俗过于野蛮,听营里的兄弟说,早几年那些草原人还会用俘虏的头堆京观,自从舅舅过来把他们揍趴了之后,他们就不敢再这么放肆了,不过外族到底是外族,表现得再温顺,在彻底教化之前,不能放松警惕。”
“对了,我在霍军师身边见到了武毅,他前几个月跟着斥候营出去了,四天前才回来。”
商渝江日常叨念的军师名为霍时序。
“这小子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娶的媳妇儿是个很大方,办事很利落的姑娘,听说还有了身孕,难怪他不愿意回皇都去,不过他也没想到我会到北边来......昨天我和他打了一架,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