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大事儿了[快穿](7)
此时这处不小的正堂三三两两或站或坐了不少人,很多人程已都有些脸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是谁。而由于三人的进入,原本细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上。
程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间的老人,他面容严肃,额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头发花白却不损他的威严,只是绷着腰板坐着,就让他两条腿有些发软,尤其是看到那握在手中的拐杖,更是令他面色刷白——显然是想到了些不太好的回忆。
程初伸手放在了推着轮椅的手上,冷得彻骨,他却毫不介怀,反而是牢牢握住了,迎面温声道:“方老爷子”,恭敬却并不谦卑。
坐在正位的老人毫无反应,他却面色如常,似乎他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说上这么一句,仅此而已。
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没人说话,而就在这时,程已开口了,声音很轻,隐隐可听出些颤音,“外公”。
他垂着眼眸站在原地,被人瞩目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那种像是要将你浑身上下全部扒下来好生“欣赏”一番的目光,更是令人难受。
尽管从小到大,程熠就见过太多次这种场面,但他依旧适应不了。
坐在上位的老人板着脸,就冒出两字,“过来。”瞬间,周围的目光更有如实质般刺在程已的身上,将他捅成了个筛子。
房间内是常温,穿着大衣身处其中,会冒出一身热汗,而程已的后背也湿了——是吓的。他垂着眼帘,抖着身体将手指一根根从程初的手中抽出,就听到身前之人不紧不慢道:“阿熠,不想,就不做。”反手握住了,不肯放他离去。
这是第一次,程初没有顺着程已的意愿,反而是固执己见地将他留在了身旁。
瞬间,房间的温度低了起码十度。
程已整张脸部的肌肉都在颤抖,勉强才扯出一个嘴型,他好似在说,“哥,别。”
“外公,别吓程表哥了”,身后的少女从两人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吐吐舌头道,“他都要被你吓哭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女开口后,房间内冻滞的温度渐渐回升了。
“小糖,你怎么来了?”严肃的老人面色微缓了些,“外面好玩吗?”
“好玩啊!”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路过程已身旁时,还朝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对方早就吓傻了,只能将目光投到了程初的身上,就看到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语气欢快地介绍着外面看到的景致,走到老人的身侧,动作熟稔地给他敲背,还不时插上一句,“外公,别皱眉头了,要变老了!”
“小淘气”,说是这么说,名叫方佑天的老人却终是露出了一些笑颜,房间内的气氛又活跃了些,但并不嘈杂,只能听到两人的声音,乍看上去,是一副有暖心有温情的儿孙图。
被程初拉到一旁的程已哪里见到过这幅神态的外公,一时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也没羡慕,反而是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差点成要被拍成面团了。
他记得有次他做错了事,外公也是这幅模样,就说了“过来”两个字,当时他怕得要死,但又不敢不听,只能慢吞吞走了过去。
当时外公什么话也没说,就将那长期握在手中的拐杖砸在了他的背上,他疼得要死,回去后趴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这般想着,就又有些惊魂甫定了。
程初似是看出了程已的不安,抬眸间嘴角露出一极具安抚的笑容,握住对方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像是忘了,也像是没有。
可正是由于手心熟悉的温度,程已那蹦跳的心脏才渐渐缓了下来,而那边唐糖正在向方佑天告状呢,“外公,我来时,有个接待员好没礼貌啊。”她将事情概括了七八时,更将其中的主人公换成了自己,最后还吐了吐舌头,“还好是我遇上了,要是其他人,岂不是让人觉得这里的接待员也太没素质了?”
说完嘴上又挂上了迷人的微笑,敲背的动作颇有节奏,恰好和方佑天轻敲拐杖的声响合上了。
下面的人都不敢吭声,但也知道,有人怕是要遭殃了。唐糖是唐家家主宠在骨子里的独女,平时大伙都不敢惹她,哪有人敢给她使绊子?看刚才她竟替那人出声,想来一定是撞见了什么“好事”,才特意在老爷子面前提了一句。
啧,看来风水轮流转啊,程家那小子,居然也有人护着了。
手中的拐杖倏然停了,方佑天问道:“今天谁主事?”
底下有人回了一句,是方大少爷,方佑天点了点头,“去把他叫来。”立刻就有随从下去了,就听唐糖纠结道,“外公,其实也就是一件小事,也没必要惊动舅舅吧?”
你也知道是小事啊!那你当中提出来是要闹哪样啊!不就是想要老爷子给你个说法吗?
方佑天没吭声,但众人都知道了他的态度,其实这事时有发生,只要不摊在明面上,老爷子就不会过问,如今摆在了阳光下,能怎么样?总得晒晒吧?该丢的丢,该洗的洗,至少得做个样子。
一中年人很快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面色偏清隽,也没有中年发福的啤酒肚,反而是有些瘦削的,但配上那张活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的神情,就是股说不出的阴翳。将这些扒开来,只看他脸,就能发现此人和程已倒是颇像,怪不得俗语曾言——外甥都像舅舅,不错,此人正是方成康,程已的舅舅。
他来了也没废话,直接道:“父亲,您找我?”
“小糖,你说。”唐糖站在方佑天身后,也不怯场,将那话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将那人的样貌形容了一番——这是刚才从两人那里听来了,最后又道:“舅舅,就是这样的。”
方成康点了点头,沉默地立在一侧没有发声,就见一直没有发话的方佑天开口道:“成康,我的意思很明白。家大,就乱。既然交给你办,你就得办妥。”
“父亲,我知道怎么做了。”
“好,那你下去吧”,敲了敲拐杖后,方成康就离开了,只是在他离开阖上门时,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程已。
而就在方成康走了不久,方佑天因为体力不支,唤来随从就去偏庭休息了,一群聚在里面的人也都散了开来,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故意隔离了程已两人。
程已当然没有发现这个现状,他将掉下去的下巴捡了起来,整张脸上都是一片茫然,“啊?刚才发生什么了?唐糖是不是在向外公告状啊?”说到外公时,脑袋张望了一会,还将声音都压低了,显然是怕惨了。
“是啊,唐小姐帮你解决了坏人,阿熠开不开心?”程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小事,哄程已开心的小事。
“开心啊!”这句话程已听懂了,他弯了弯眼角,贴着程初的耳畔低声道,“第一次看到舅舅的脸这么黑,好难得哦!”
远远望来就看到两人间亲密得容不下第三人,唐糖心中划过一个念头,没有细想,就过去了,笑道:“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给人听啊?”
程已这才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快贴在程初的身上了,忙站起身,反驳道:“没说舅舅的坏话!”
唐糖:“……”这个不打自招,她服!
不过那丝暧.昧的气氛也由于程已的一番话消失不见了,程初面色如常,替程已将压扁的领口翻了出来,温热的手指不经意划过对方的颈间,还不待身体有所意识,就离开了,似乎是无意之举。
“唐小姐,阿熠衣服湿了,我带他离开一会”,将衣服全部整理清爽了,程初才慢吞吞道。
唐糖显然被对方的强迫症吓到了,好久才过来,“……哦,好”,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她将那个“回见”咽了下去,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唐糖当然知道两人并不是玻璃兄弟情,而是真的在意对方。尤其是那个程熠,被他哥哥保护得很好,好得她都有些羡慕了。
遇到这两个兄弟,是一场意外。即便没有他们,她也会找点其他的事情,然后再当中说出来的。
她得外公的宠爱,并不仅凭唐家,更是充当了“传话筒”的身份。
她父亲不会和她说生意上的事情,但偶尔也会说些零碎的事,听闻最近方家遇到了麻烦事,而舅舅方成康的手伸得又有些长了。
她不过是投其所好,将外公的一块心病提了出来,而外公也将它晒到了阳光下,趁着他的六十大寿,告诉众人,他还在,方家还是他在做主。
豪门哪有什么真情实感啊,她本来是这么认为的,但今天,却又有些相信了。
就是不知道程熠的衣服哪里湿了,不会是被里面的暖气热出一身汗了吧?总不至于是吓的吧?
想到这,脚上的步子一停……她竟然忽略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忙转身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程已:哥,他们都要欺负我!
程初:【摸摸哒】别担心,欺负不了
程已:真的?
程初点了点头:嗯【只有我才能欺负=w=】
么么~
第14章 他的世界
“哥,你怎么知道我衣服湿了?”程已满脸好奇,要不是刚才他哥一提醒,他可能都要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反应过来时,才感觉后背黏糊糊的,湿哒哒的衣衫一贴,冻得慌,直接捂着嘴巴打了个喷嚏。
尤其是从温暖如春的房间出来,外方的寒意就更加刺骨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刚才吓得都快哭了。”语气中携着轻笑,让人听不出真假。
“哪有,我一点也不害怕!”程已嘴硬地哼了一声,就见程初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顿觉更冷了,说话时面前全是白雾,“哥,你不冷啊?”
“阿熠,来”,程初转头招了招手,程已就像只小白狗样扑在了他的脚边,抬眸望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怎么了啊?”
一不留神,天就黑了——原来竟是程初将身上的衣服盖在了程已的脑袋上,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携着一股青草的味道,又像是那股程已最爱的奶糖味。
程已下意识就舔了舔唇,有点甜。尤其是一抬眸,就能望到那近在咫尺的脖颈,在这片冷色萧条的黑暗中,透着股病态的死白。
反应过来时,衣服已经遮在了两人的头顶,不知何时站起身的他一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脖颈,一如想象中的脆弱、温暖。
手指下是跳动的脉搏,和他的心跳渐渐吻合,两人的目光不知何时交缠在了一起,一时间,程已的视线透过那冰凉严肃的金丝眼镜,透过这深不见底的双眸……见到了自己。
“哥哥,你冷吗?”
那始终上挑的嘴唇又勾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是透出股致命的邪性,连嗓音都低了不知几分,“你在,就不冷。”
“既然你不冷,那我就穿了哦!”程已挺直了腰板,顿时,那片被深色大衣铺满的黑夜消散了,他随意将身上的衣服一披,推着程初往前走去。
宽大的袖口下,只能隐隐露出指尖,他如今的形象,虽然不至于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也差不了多少。这才发现,程初虽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却也比他高大很多。
而那个一直趴在他肩膀处的白团不知何时蹲在了他的头顶,眨着硕大的眼珠子,“主人,你刚才怎么了?你们躲在衣服里在干嘛啊?”
程已不知怎的,竟感觉,刚才的状态,像极了一对瞒着自家小孩贪.欢的夫夫,他心中摇了摇头,温声道:“刚才我出戏了。”
穿越至今,为了能更好的适应自己的身份,程已总会站在被穿者的身份思考问题,甚至通过被穿者的回忆想法来达到演戏的目的。
这对一般人而言,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因为他需要将自己完完全全当成另一个人,甚至体会他的悲欢离合,更有甚者,说不定都无法从这种情绪的共鸣中挣脱出来。
但对程已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因为,他只是在扮演而已。
这是别人的事,和他无关,他没有融入任何自己的情绪,又如何会沉沦?但这是第一次,他被迫从扮演中挣脱了出来,不,不是第一次了。
他低头望着身前的男子,捏了捏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下刚才的温度,尤其是低头望去,隐隐约约瞥见的后颈,那在显露在深色毛衣上的那部分白皙,让他莫名手痒。
不是摸白团时的手痒,而是一种上瘾般的、根本无法控制的手痒,这不好,他想,手指却在不经意间又抬了起来。
123完全不知道自家主人在想什么,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滚了一会,惊叹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突然就掐程初脖子呢!”
这话不知触动了程已哪根神经,那悄然抬起的手指却被按捺下了,就听身下之人轻描淡显道:“阿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他语气很淡,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一般人都不会信,连白团都撇了撇嘴,“切,大话谁不会说啊!主人你可千万别上当,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将这话说出口后,它才反应过来,它家主人也是个男孩子呢!立刻夸耀道:“当然,主人你是最好最好的!”
本以为自家主人会立刻捏捏它柔软的肚子,并露出世间最温和的笑容,它甚至都在脑袋上瘫好肚子了,就等着程已的宠幸了,哪成想,程已的确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很大,是标准的傻白甜笑容,而后开口道:“哥你最好啦!”
程初面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回答,只在心中回了一句,不,还不够。
白团不开心了,滚到了程已的肩膀上,果真享受到了它期待已久的服务,心满意足地翻了好几个滚。
通过询问路过的仆从,两人百折千回才找到那更衣室,花了足足十多分钟,程已那湿哒哒的后背早就被冬日的寒风刮干了,不过既然到了,总要进去“尝尝鲜”不是?
方家不亏是顶级世家,更衣室里的备用衣服全是新的,虽不是定制过的,却也是那些少爷小姐专用的牌子。那些门上都有个镂空的小窗口,方便随从听到按铃声后送拿物品。
门口站了不少仆从,在其中一个的带领下,程已进了一间更衣室,程初全程目送他进入,就听到身侧女仆询问他要不要到隔间等待,他摇了摇头,面上是和煦的微笑,“阿熠会丢的。”
女仆听了后分外不解,听过会生气的,会着急的,就没听过会丢的,低头瞥了眼这虽坐在轮椅上却贵气十足的男人,依旧猜不透这人的身份,根本没听说过哪家世家的公子有腿疾啊。
就见那本来阖上的门突然打开了,女仆心中刚冒出一个怎么这么快的念头,那进去的少爷就急匆匆地闯了出来,一把将胳臂上的大衣套在了男人的头顶,又走路带风地跑了进去,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哥,你要冷的!”
原来是兄弟啊?感情真好,女仆心中感叹,就见这温和男子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却不急着穿衣,反而是像捧着筐至宝般捧着,而在女仆以为这人大概永远不会穿时,男人才不紧不慢地穿上了这件衣服,动作是极慢的,好久才将衣服穿好。
然后,又拍了拍衣服,像是要将上面的灰尘拍走。
脑子不太好使的洁癖有钱人,最终,女仆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就听男人又说了一句,“可以给我拿杯水吗?谢谢。”又多了一个结论——
事贼多。
不过倒挺有绅士风度的。
折回去的程已刚将门合上,转身就看见白团在衣服堆里翻找着什么,露出白鼓鼓的一坨。他轻笑了一声,上前将白团揪了回来,就听它转着硕大的眼睛嚷道:“主人,快放开,123要找东西呢!”
“要找什么啊?”程已摸了摸它顺滑的脊背,温声耐心道。
“找蛇啊!”它回头解释道,“程熠的记忆中,不就遇到了吗?不过主人你放心,123会解决的!”说着又钻了进去,活像一团送上门的“外卖点心”,也不知待会若是真的遇到,到底是谁解决谁。
“没关系,这次不会遇到了”,程已将地上的白团一把抱到了怀中,戳了戳它的肚皮,手感果然一如既往的好。
“真的吗?”沉迷自家主人抚摸的123坚.挺的意志顿时消散了,根本不怀疑,反而是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送上肚子。
当然,这次他们做的更绝了。不过……怕是没机会了。程已心中微微一笑,望着脚边一堆白色粉末,却什么都没告诉123。
“对了主人,你刚才出去干嘛啊!”白团拿肉垫子戳程已的手指,“是去送衣服吗?”
“是去送蛇啊……”
“什么!”怀中的白团寒毛竖立,活像遇到了天敌,所有睡意都没了,程已弯了弯眼角,温声道:“骗你的。”
“主人!你学坏了!”白团作势要嘤嘤嘤,要被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了,程已也不拒绝,将白团来回摸了好几遍,只把它弄得瞌睡了。
就这样,他在更衣室里撸了好久的白团,刚打算挑几件衣服装模作样一番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怀中的白团立刻醒了过来窜到了他的肩上,睡眼朦胧道:“主人,外面有事发生了。”
“嗯,那就出去吧”,程已似乎并不惊讶,点头后就收了温和笑意,换了一副神情,令人根本联想不到两人竟是同一人,打开门就见到外面几人围在一起,主角之一就是程初。
他似乎遇到了些麻烦,一旁有个五六岁的男孩正在哭闹,他的身侧还有个画着浓妆的女子,程已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程熠的表妹顾柳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