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alpha身残志坚(129)
有些阴影会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留在你的脑海深处,渗透进你的成长过程,埋伏在你生活的各个角落。
或许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它的存在就足以让人反胃。
陆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着跟白历一起坐着。
拿药的小护士送来了一瓶消毒剂和一瓶止血喷雾,速度挺快,送过来的时候白历的血小板还没硬汉到给他伤口堵上。
陆召处理这种皮肉伤很老练,把消毒剂倒在棉签上,给白历的伤口消毒。
这种消毒剂和酒精差不多,蜇得伤口疼。
白历侧着头看陆召用棉签给他一点点翻被划破的皮肉,知道这是在看有没有碎片残留在肉里。消毒剂往伤口一按,疼得白历下意识松了口:“我没跟你说过,原本的轨迹里你和蒯乐,就是那小记者,你俩关系不错。”
陆召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白历一眼。
“本来不该有这一茬,他不会这样挖你的个人消息,”白历叹口气,“可能因为我改变了轨道,所以他也脱轨了。你被迫承受脱轨的一部分后果。”
陆召皱皱眉:“没发生。”
意思是事儿没到最坏的地步,病历也没曝光。
“差一点儿,”白历半垂着眼,“就差一点儿。我都想不到要是真让那孙子曝光了,得有多少人嚼舌根子。你本来……”他顿了顿,“你本来应该一帆风顺的。”在离开原著白历之后。
也不知道怎么着,陆召心里猛地来了股怒意。
他不喜欢白历这种说法,更不喜欢白历现在的表情。
“就算真曝光,我也不在意。”陆召拿着棉签,坐直身体看着白历。
白历耐着性子:“你以后是要继续向上走的,这种烂事儿能少发生就少发生,积毁销骨啊鲜花,你得爱惜羽毛。个人形象到哪儿都要紧,能注意就得注意,人都是不知不觉被毁了的。”
“我走到今天,”陆召说,“就是踩着闲言碎语过来的。”
白历愣了一下:“这不一样。”
“没不一样,”陆召看着他,“我说我不在意,你就非要在意一份儿病历报告是吧。”
他语气里带着情绪,说得白历也急了。
“这不是病历报告的事儿,你这事儿曝光出去跟别的能一样吗?”白历道。
陆召:“哪儿不一样?”
“你本来就不该有这种负面新闻,”白历一想到这茬就烦,手猛地往回抽了一下,“现在因为我,你也得跟着被牵连,这能一样?”
陆召抬手就把一整瓶消毒剂全都浇在了白历的手上。
消毒剂接触伤口带来的疼痛感让白历“嘶”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召。
陆召不看他,拿着棉签按在伤口上,头也不抬地冷冷道:“你再抽个试试。”
白历被陆少将震惊得半天没说出来话。
“第二次,”陆召说,“没有第三次。”
说完低着头,用干棉签吸掉多余的消毒剂,再拿起喷雾往伤口上喷。
白历恍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陆召拉着他的手问过他以前的事儿。那会儿白大少爷还很警惕,对这些事儿也都太在意,被猛地问了不适应,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
也没成功。
他跟陆召对着干,基本就没成功过。
“你怎么……”白历回过神,难以置信,“你刚才是发脾气吗?”
陆召没吭声,朝白历的伤口上吹了吹气。
刚才消毒剂倒的挺猛,但陆召用棉签处理伤口的时候却小心翼翼,喷雾也喷的很仔细,这会儿处理完了,还跟哄小孩儿似的吹了吹。
要不是全程都冷着个脸,白历都不敢确定陆召刚才是发火。
白历还是头一回见发火了还能往他手心吹气儿的人。
就是冷着个脸。
“我也没说什么啊,”白历的气焰立马弱了一半,“你这,气什么呢?”
陆召也说不好自己气什么,他以前不这样,但跟白历在一起,情绪起伏似乎就变得格外大。
两人沉默着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阴郁的穹顶把周围都压成一片浅灰色。
白历的手没抽回来,陆召也没放手。他把白历的五指掰开,让伤口平摊,喷雾喷上去的药粉附着在伤口上。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护士医生跟病号,路过得都看他们两眼。
“我没想怎么样,”白历忽然开口,“我就是不想你也被这种破事儿影响。”
陆召听到那个“也”字,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白历。
白历靠在椅背上,没看陆召,半垂着眼盯着地面,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以前没觉得,刚才那个崔什么什么的,说我装得跟个‘正义使者’似的。我感觉他说的好像挺对。”
陆召皱着眉想说话,就听见白历又说:“不是说‘正义使者’对,是他说我装,我觉得没说错。”
或许是天色压得人难受,白历的声音明明不大,但在这个环境下,竟然显得有些沉甸甸。
“我以前觉得我还挺厉害,挺牛逼,帝国最帅混凝土,机甲碎成那样我也就是断条腿,命硬得很,被人背后说两句,被小道新闻编排编排算的了什么,不痛不痒的。”白历淡淡道,“我今天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我特在意,我其实受不了别人那么骂我,也受不了他们戳我伤口。但我能装,因为我不装就没别的路走了。”
他要是不装,小时候一场一场的晚宴上那些探究的目光就能逼得他抬不起头。他要是不装,就真的只剩下狼狈退伍的可怜形象。
人活着就得装,不喜欢的事儿要是必须得做,就得装着喜欢,改变不了的现状,就得装作不在意。别人是不是这样白历不知道,但白历能想到的处理方法就只剩这一条。
他不愿意别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所以就一直装得像个混凝土。
“这就跟打麻|药一样,只要打上去了,就算伤口肉眼可见的往外冒血,你都感觉不到疼。”白历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所以就觉得是自己厉害,就可劲儿打麻|药,什么时候废了都不知道,我说人就是这样一点点毁掉的不是骗你,是真的。”
陆召的心脏像是被捏了一把,挤压得变了形,闷得难受。他嘴唇动了动,说不了一句话。
他其实很懂这种感觉,他爬上来这么多年,别人走不了的路他也走过来了。
别人走不了,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陆召再强悍,也是个有感情的人,他现在不在意是因为他麻木了,但人从有感情再到麻木,都需要一个过程。
就像白历,就算是给自己的精神打了麻|药,他其实也是知道自己在承受伤害的。
“但药劲儿迟早都要过的,等药劲儿过了,才会发现自己哪儿哪儿都是疤。”白历说,“陆召,我已经这样毁过一次了,我不想你也这样。”
他捏了捏陆召的手。
“你身上的疤也够多了,”白历说,“要是因为我又添一个,我真的受不了。”
他的药劲儿过了,不装睡了,醒过来了。
但陆召跟他不一样,陆召很清醒,所以能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些沉重的折磨。白历可以忍受自己垃圾一样的人生,但他受不了陆召的人生因为他而被抹上一道黑灰。
陆召抿着嘴唇,他的手被白历握着,白历的伤口皱在一起,贴上他的手心。
“白历,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陆召垂着眼,摸了摸白历的指尖,“你活得这么累,不是因为装,是因为你老他妈要当个好人。”
白历没听明白。
“既然怕腿受伤就别替别人挡那一下,想回军界就选最简单的那套方案,看不惯的人揍了就别觉得难受,”陆召的声音很平静,“你就是个普通人,更要命的是你还是个心软的普通人,却非得拿圣人那套标准往自己头上套。”
白历想反驳,但发不出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