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她非我不娶(50)
“天在水这几天不招待外人,还请何庄主自便罢。”
怕是全中原武林里,除去峨眉掌门这样的一派魁首之外,年轻一辈里也只有薛书雁能让何蓁蓁心生忌惮之情了。如果说“不招待”的是杜云歌,何蓁蓁还能厚着脸皮黏一会儿,毕竟江湖人都知道杜云歌人美心善——说得难听点就是傻乎乎,但是如果这么说的是薛书雁的话,她还真不敢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只得沮丧地准备离开了。
结果好巧不巧,薛书雁这么一上前,倒是把杜云歌正面对着的秦珊珊给露了出来。何蓁蓁刚想再说点什么呢,眼光一转,就看见了还在那里抱着琵琶的新晋秦淮花魁。这两人都穿着艳丽如火的红衣,长得也不是很好看——秦珊珊可能易容过先暂且不提——只有一双眼睛媚气横生。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十分凝重,找跟筷子敲一敲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没准还能听个响儿呢。
薛书雁让的这一下子可真是太赶巧了,巧得都不得不让人怀疑薛书雁是不是故意来这么祸水东引的一招的了。
最后打破这莫名尴尬的气氛的是何蓁蓁。她说话的底气都不太足了,强笑着问杜云歌道:
“杜门主……这是你们妙音门的人么?”
杜云歌在心底暗暗对秦珊珊真情实感地道了个歉:
对不起,刚刚真是太冤枉你了。你还是比何蓁蓁这种人要讨喜的。之前竟然把你误会成她,太错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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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杜云歌:呜呜呜呜这个人跟何蓁蓁好像呜呜呜呜呜,都穿红衣都浪得一批,连名字都是ABB这个格式的!师姐!救我!
薛书雁·内心美滋滋·表面上稳得一批:好。师姐帮你打她。
秦珊珊:我今天就宣布我和那个何蓁蓁势不两立!!!【土拨鼠尖叫.JPG】
【再来一个小剧场】
杜云歌:对不起啊姐妹,错怪你了!
秦珊珊:没关系的,门主跟我走一趟塞外我就不怪你啦~正巧后天是良辰吉日,赶回去是有点来不及,那要不咱们就在中原成亲吧?
杜云歌:???????这个自我脑补式的小作文的本事怎么感觉似曾相识燕归来哦??????
第40章 赏钱
何蓁蓁的这一问看似简单, 然而杀机四伏, 内涵得很。何家庄庄主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仅有的那点好名声还是装出来的, 或者干脆直接一点,就是何家庄自己的人强行吹出来的而已。实际上在她那妩媚多情的外皮下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没人比杜云歌更清楚了。
杜云歌把自己放在何蓁蓁的角度想了想,突然觉得秦珊珊今天可能真的要小命不保。要是换做她看见了一个和自己不管是衣着还是气质都有种微妙的相似感的姑娘的话, 她也会不开心的, 但是如果换做何蓁蓁的话, 她的不开心可能就是“在犄角旮旯里狠狠地阴人”。
——这位秦淮花魁一看就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普通人,要是被何蓁蓁给实打实地阴着了的话,那她还有小命在吗?
于是杜云歌斟酌再三才回答了何蓁蓁:
“何庄主对别人门派里的事就这么上心么?不管她是不是我妙音门的人,就凭她眼下正站在天在水里给我弹曲儿听, 何庄主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地就从我们这里抢人吧?”
“要是何庄主也喜欢听曲儿的话,外面花舫酒楼那么多,一家家找过去, 总能找到合心意的,何苦来夺人所爱呢?那就预祝庄主能够找到合自己口味的唱曲姑娘, 我就不送庄主出门啦。”
何蓁蓁僵硬地笑了笑, 那双素来勾人得很的眼睛里丁点儿笑意也没有,依然冷得有种瘆人的感觉:
“杜门主可真是……怜香惜玉。”
还没等杜云歌反驳呢, 她就上前一步行了个大礼, 竟是明摆着赔罪来的了:
“但是好教门主得知, 何某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结仇, 而是为了化解我们之间的一点小误会的。”
她这刚上前一步,薛书雁也就上前了一步,正巧把杜云歌护在了身后,本来就弹出了一小截的雁翎刀更是往外拔了一大半,寒芒闪烁间,便愈发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了:
“何庄主,有话退下说,莫要离我们门主太近!”
何蓁蓁被这又冷又硬的话给堵了个闹心,刚想半真半假地说一句“你们妙音门门主就这么金贵么,别人碰都碰不得”来活跃气氛间或抱怨杜云歌太金贵,就见薛书雁对她轻飘飘地丢了个眼神过来。
——那简直不像是在看活人,而是在看一个死人。只是这么一瞥过去,都有种寒风阵阵的、阴森森的感觉了。
何蓁蓁在这样的注视下狠狠地打了个摆子,心想,果然要扳倒妙音门的话,就要从杜云歌这个门主入手,但是只要有薛书雁在这个只有脸能看的废物身边的话,那么即便她机关算尽,也没有办法伤到杜云歌的半根毫毛。
如此一来,何蓁蓁不得不退回了原位,薛书雁这才收刀入鞘,回到了杜云歌身后恭敬侍立,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个凶狠得都莫名有点暴戾气息、且冷漠得让人不敢对视的人和眼下这个低眉顺眼地跟在杜云歌身后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近日来我何家庄出了个叛徒,带着‘簪花’前往秦淮,说我何家庄苛待了他,他就一定不能让我们好过,定要让我何家庄变成中原武林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才是。我一得到消息就来了,生怕被这玩意儿离间了我们何家庄和诸大门派之间的关系,全秦淮能联系上贵门的地方只有这一座天在水,可是天在水又好多天没开张了,我一看就知道是门主来了。”何蓁蓁叹了口气,眉目间便流露出了一点疲倦的神色出来,就好像她真的被这个莫须有的叛徒给伤透了心一样:
“本想直接前来告诉门主的,要对此等小人加以提防,可是门主身边的这位胡人啊——”她有意无意地瞥了薛书雁一眼,冷笑道:
“真是喜怒无常,暴戾得很,之前比武的时候可把我给吓破了胆,今儿个前来,还是好容易鼓起勇气来的呢,还请门主万万莫要责怪我姗姗来迟。”
——自五胡乱华以来,人人都觉得胡人是性情暴虐、冷血无情的化外蛮夷,这么多年过去,中原人对他们的感观也没有改善多少,而薛书雁天天都摆着一张冷脸,端着副“除了我们门主的话外我谁的话都不听”的架势,更是让妙音门以外的人对她的误解更深了。
杜云歌心想我可去你个大头鬼吧,我师姐脾气有多好我是最清楚的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挑拨离间?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会听你的吗?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猛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别说,上辈子她还真的就被何蓁蓁给骗到过。薛书雁不善言辞,外冷内热,她素来是知道的,但是之前因为薛书雁冷脸的时候委实太吓人了,就连杜云歌都没怎么敢跟她交心,就被说着一口软甜话儿的何蓁蓁给骗下了忘忧山,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也就是说,如果杜云歌这辈子没有重来一遍的话,也就不会和薛书雁拉近关系到这种地步,也就真的有可能被这一番话给挑拨离间成功?!
吓得杜云歌赶紧抓住了薛书雁的袖子。
何蓁蓁:???感觉起到了反作用???
之前杜云歌在听到何蓁蓁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拉住了薛书雁的一边的袖子了,在跟何蓁蓁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放开,要不按照薛书雁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只上前半步以示警告的,怕是要直接把刀给抽出来横在面前,给何蓁蓁切实演示一下什么叫做你敢再上前半步就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何蓁蓁已经对离间这两人不抱什么指望了,只能在心底恶毒地扎小人,诅咒这两人赶紧某天因为胡汉之争闹翻吧,普天之下因为这事闹翻的同胞手足、恩爱眷侣还少么?要是这两人某天真的因为这种事闹翻了的话,她肯定要大笑三声然后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以示庆祝!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既然何蓁蓁已经起了个头,那少不得要把接下来的话给硬着头皮说完:
“这可真真的让人不解……哎,都怪我御下无方。明明我们一直都有好吃好喝地养着这帮人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呢?真是让我伤心。”
——杜云歌好像今晚除了开口保下过秦珊珊之外,就没有率先开口的机会。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多说多错的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万一她真的一不小心说出点什么应该只有何家庄的内部人士才知道的东西来的话,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接过了这个话头的竟然是秦珊珊。
红衣的花魁轻轻拨弄了下手中的琵琶,一串铮铮的琴音便从她修长的十指间流泻出来了,成功地让还想画蛇添足解释一番的何蓁蓁和差点脱口而出“我信了你的邪”的杜云歌全都止住了话头,这时,她才抬起眼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门主还没给我赏钱呢。”
杜云歌心里“咯噔”一下,再转眼看向何蓁蓁的时候,心里便暗暗地叫了声苦:
这位花魁拉仇恨的本事真的跟她唱歌的本事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托她的福,何蓁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上了,直接就冲着这位挑了个好时候打岔的花魁去了:
“区区卖唱的……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眼中只有妙音门门主,而没有我这个何家庄庄主?!谁给你的勇气轻视我的?!”
直到这时,秦珊珊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点惊诧的神色出来,就好像直到刚刚她才看到面前这个跟她微妙相似的何蓁蓁一样,而下一秒她说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是的呢,刚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