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咒(68)
一道重物坠地的闷响声自身后传来,连无欢无心再回头去看,自然也没看见蒋天狼贴近指套的手背皮肉上正突突跳起一团肉球,挣扎半刻一只绿色肉虫破皮而出,爬下手背缓缓远去。
离此不远的一柄破损折扇边,正巧也有一只相同的小虫往外探了探头,拱拱自己肥糯的身子钻回了扇骨的缝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又死了一个……等人死完,就差不多到大结局了……还差一个庄主=w=嘻嘻
今天突然想到我刚开始写文时的事,因为那个时候文很冷超级冷,没什么人看……所以不要脸地跑去叫我基友帮我看看——
我:你快看看我这个开头行不行,你帮我看看嘛。
(我的基友是个受控,是把受当成国家级保护动物那种。)
基友:为什么开头就害死了一个主角,是攻还是受啊?虐受的别叫我看!
我:无欢是攻,你放心,虐的是攻!!
基友:哦,那好吧……(勉强瞟了一眼我的文)
N章以后——
我:你再看看呀,看看我这段写得虐不虐,能不能碰到大家的虐点。
基友:你又虐?我不看虐受的!
我:我虐的是攻!!你看看嘛!!
看完文的基友:(暴躁)你个垃圾!虐无欢的时候和我说无欢是攻,虐阿阮的时候和我说阿阮是攻,你就是想骗我看你的文!!
我:……没有骗你,她们互攻啊=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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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诡谲
连无欢朝着几人走回来时步子不慢, 却略显低抑沉重, 紧锁的眉头久久未松, 走到阮清岚身边时顿了顿脚步:“阿阮……”语气低沉,除了唤她外没多说出一个字, 埋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烟杳在一旁干瞪着眼,想不通分明大胜而归的连无欢为什么反而垂头丧气, 看起来和做了错事别无两样。
阮清岚心底清楚, 她这是在自恼,恼然好不容易有了一遭脱手令牌的机会,却没想到失手误杀了蒋天狼。然而, 真是误杀么?阮清岚轻轻拍过她的肩,替她拂拭掉上头的尘灰,温言道:“没事就好。”又似忽然想及般侧过头去, 一如寻常寒暄问道:“孟公子怎会在此地?”
突然被关心的孟环玦笑了笑,手里虽少了扇子, 风度依旧俊逸飘然, 有条有理地句句述来:“几日前我本还在兴城中,受朋友馈赠了几瓶佳酿,本想带来蓬灜阁与清岚你们共享, 没想到提酒来时却吃了道闭门羹。后来我四下打听, 才知晓蓬灜阁门户已关多日,又赶忙消了些银钱遣人收络消息,便借此知晓了还真令一事……我来此地本欲想试试能否有幸找到你们,结果撞上蒋天狼, 反倒险些丧命他手,还要多亏了连姑娘及时相救……”说至一半,忽有担忧浮上眼底,“如今还真令的风声不胫而走,连姑娘近日来还是避免露面的好,今日躲过了蒋天狼,明日还不知又会有什么鬼怪闯上门来……”
“无妨。”阮清岚言辞举止向来有礼有仪,这是她头一回比任何人都快地截下话头,就连连无欢闻声,也不禁疑惑地抬头望着她。“蒋天狼已经死了,孟公子大可放心。”
孟环玦轻叹口气,摇摇头,惋惜道:“蒋天狼本可抢得还真令全身而退,只怪他杀意太重,若不多生害人心思,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一番话说得不无道理,若是方才蒋天狼拿得了令牌便知好退走,后续之事,诚然不会发生。
同样目击了这一切过程的曲烟杳听完孟环玦所言,甚觉有理,还没赶得及点个头赞同,便又听见阮清岚淡淡道:“不。”她对连无欢招招手,唤她过来揽进怀里,在连无欢猝不及防的懵然中柔声问起:“无欢,背疼么?”
背……阿阮在问背上的胎记?连无欢还未全然回过神来,亦不懂为什么阿阮会忽然问及这个问题,茫然摇摇头:“没,不疼。”
阮清岚轻嗯一声,却未松开怀抱,转而对着孟环玦接上了一句看似风马牛远不相及的话:“蒋天狼为人生性多疑,杯弓蛇影,猜忌心太重,所以……”
“不管他今日有没有起过灭口心思,早晚也逃不过死在无欢剑下的结局,是么楼主?”
万钧掷落,连无欢与曲烟杳俱是一惊,孟环玦站在原地,却看不出什么变化。面目表情依旧,衣袍猎猎飘在动荡的风中,轻笑着夸赞道:“久仰清岚心思玲珑才智过人,今日亲见,看来传言甚是不假。”
“比不及楼主十五年的运筹帷幄,步步谋策,早把我等一举一动都算计在棋局中。”阮清岚轻嗤一声,算是讽笑。孟环玦那副温润谦和的表皮下,藏的城府深不可测,饶是如今面目被揭穿,仍能面色不改地还似与她们谈笑风声。
青山后浩浩的苍穹碧空如洗,天边朵朵白莲飘游,风飒飒吹过枯林,送走字字轻述沉吟。
“六年前在景竹村埋下莫家的祸患,昔日又引无欢与莫平结仇,激莫平嗔怒失智,让无欢收了这道潜伏多年的嗔引。后来假借治蛊之名带我们入兴城,永夜楼明面上屡下毒手,追杀、背叛、陷害,层层出之,目的便是为了逼无欢去找那块江湖人人所求的还真令。楼主多年谋局,算无遗策,心机果然非常人所能窥测。”
“清岚所言无差,续说无妨。”
“兴城城主身居高位,但不明事理、是非不分,固执痴愚至极。他与蒋天狼相同,同样逃不出楼主精心的设计,早是被人盯上的案板鱼肉。贪嗔痴慢疑,如今无欢身上已齐三引,至于这块还真令,便是楼主准备用来引那贪心不足的送命之人。”几日前精研那番羊脂白卷上的内容,思及前后异变因果,那“天火”诚然指是无欢后背心口的胎记,而所需燃烬的“五毒心”分之为五人,同样被孟环玦设计入了局。
清风朗朗,孟环玦的笑声也轻悦朗然:“清岚聪慧,说得一字不误。无论莫平、城主还是蒋天狼,这些早是我选下的局中舍子。区区蝼蚁,死了不足道惜,他们那条命,自然是要用来完成更重要的使命。可就算清岚看透了我半边棋局又如何?落子不能悔,覆水更难收,如今江湖中人人都知还真令在谁手中,一块假的令牌,却能让你们终日在冤屈与无法澄清的真相中诚惶诚恐,被一群贪得无厌的虎狼视为猎物日日追杀算计……”
孟环玦忽然放低了语速,但轩扬的眉宇间笑意更浓,声音透出的凉意渗入心底,怵得人浑身冰凉:“十五年,早就足够让一个人的观念根深蒂固。如今饶是清岚能把还真令的真相昭告天下,可除了你们三人,又何处能找出第四人能听信这番荒诞的解释?”
人言可畏。就算是道听途说的虚诞谎言,风火经传十五年,谲辞也成了板上钉钉的铁事,而真正暗藏的真相,却成了无人置信的妄言乱语。
其中设局者的精心布谋,深不见底的狠毒心思,便自这三寸轻轻薄薄的玄铁透出的寒气中散开。连无欢咬紧了牙槽,双拳不自主地攥紧,喉中半晌滚不出一个字。缄默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垂下眼帘,紧阖双眸。但脸色已然惨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细密的冷汗自额间涔涔冒出。
多年波诡云谲,自己却一事无知,害人害己,愚昧至此……
阮清岚抱着她轻颤的身子,知晓她是后背那团胎记发作,此时定疼痛不堪,于是抬眼望及孟环玦:“楼主还有何赐教么?”眼里无风雪,话间却饱含冰霜泠刺,赶人之意呼之欲出。
此时孟环玦谋划未成,十五年的精心布局,断然不会途中弃子。就算伪面下暗藏的祸心被一举端出,于他来说,也无伤大雅,亦不会改变计划在野心达成前伤害这枚重要的主棋。
既然他在与不在都无碍于现在木已成舟的局面,索性阮清岚才这番赶客,实在希望他如今离得远远的暂且还无欢一个清净的好。
对于阮清岚的催赶,孟环玦全当是棋子气急败坏时的言语,亦是发觉自己无能之后的无理粗言。他瞥了眼连无欢,将她的疼痛与忍耐收进眼底。
棋子越是挣扎、越是痛苦,掌控全局的执棋人心情愈是极佳。孟环玦唇角轻扬,不紧不慢闲适笑道:“既然清岚已有赶客之心,那我便不再久留,今日先就此别过。”抬头仰望目及之处山高水阔,迎着金辉硕日,句句温润,却也句句令人生厌:“环玦期待与诸位后会有期。”话音落地衣袖一挥,旋即转身离去。
这番胜似闲庭信步、旁若无人的姿态,气得曲烟杳在一旁牙痒痒,一口瓠齿磨了又磨,终于袖袍一翻针影晃动,朝着那人后背大片的空子袭去。
孟环玦身形未动,步伐闲逸如常,曲烟杳飞出的银针却被不知何处突兀而来的一阵阴风吹散,铛铛散落在地上。
原来这林子里还藏了其余永夜楼的人!曲姑娘五指骨节捏得咔咔作响,一咬牙又是几根银针夹在了指缝。这次还没动手,便被阮清岚出声拦下:“烟杳!”
阮清岚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白费功夫,轻叹一声无奈道:“先看看无欢吧。”此刻怀里的人正闭着双眼一副昏厥模样,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眉心的折痕还隐隐可见。
曲烟杳这才卸了内力消停下来,只是胸中搪塞的气无处发泄,挥手愤愤一甩,指缝间的银针尽数给砸落在了土地上。她伸手把上连无欢的脉搏,片刻后舒口气道:“没事,只是受了刺激气血攻心,她一时没承受得住晕过去了。对身体无碍,好好休息一阵子就行。”
两人将连无欢带回屋中,可又吓了老妪一遭。上一次这两人半夜回来的时候小阮晕着,这一次就白天出个门,怎么短短几个时辰里小连又昏迷了?
看见婆婆满脸都是担忧着急神色,还有急得拧巴在一团的皱纹,阮清岚温言安抚解释了数句,这才安下她的心来。
连无欢被扶至榻上休躺,阮清岚坐挨着床沿替她揩掉汗水,又怕她着凉拢了拢被子,随后手中动作忽然顿住,转而抬眸望着曲烟杳。
突然受到凝视的曲姑娘一楞,寻着这道目光的来源看过去,满脸不解道:“清岚,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与无欢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形罢了。”
第一次见?在蓬灜阁?有什么问题么……?曲姑娘对这没来由的注视和言语狐疑满腹,尤其是瞧见阮清岚的眼神极为认真深沉,全然不像随口打趣的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