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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抬花轿娶对妻(82)

作者:李叙 时间:2019-04-15 10:17 标签:生子 前世今生

  沈夫人弯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笑道:“那也得睡觉啊,时辰不早了,你和哥哥都该上床睡了,明儿个再同哥哥一起玩。”
  沈文昶闻言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张不开嘴。
  沈夫人将秋儿抱了起来,回头看向继子道:“早点洗漱睡下吧。”
  沈文昶点了点头,慢腾腾地跟在沈夫人后面出了暖房。
  不知为何今夜她特别留恋这个家,在月亮门处摸着小时候刻下的字:娘。
  沈文昶缓缓靠在月亮门处,左手轻轻地摸着,眼泪不禁滴落在衣襟处。
  “娘。”沈文昶声音有些哑,在寒风中伫立良久,久到手脚都没了知觉。
  “少爷?你在这儿站着干嘛?冷不冷啊?”奶娘手里端着燕窝,站在沈文昶后面,语气充满了关心,今儿个全南通城的人都知道陆大人一家被抄家了,自家这少爷该不会想不通要活活冻死吧?
  沈文昶闻言抬起手,伸出食指在眼窝处和脸腮一抹,将泪抹点,缓缓转身,看了看奶娘,又看了看奶娘手里的燕窝,道:“没什么,奶娘是要去给爹送燕窝?”
  “是啊,少爷,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快回屋里去吧,昂,有些事,不是咱们小老百姓能管得了的,少爷你好好的,昂。”奶娘苦心劝道。
  沈文昶闻言仔细一琢磨,奶娘这是在劝她,陆家被抄家这么大的事,谁还不知道?
  “奶娘,我知道,我想明天出去散散心,到时候,鸿飞和进文他们一起去,到处游玩一番,可能两个月后才能回来。”沈文昶语气低沉,有可能生死诀别就在今朝喽。
  “出去玩玩散散心也好,只是非得大冬天去么,一路上冻着可怎么好?”奶娘脸上充满了担心。
  “没事奶娘,在路上跑起来就不冷了。”沈文昶说罢走上前轻轻抱住奶娘,“奶娘,我出去玩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你自己,你岁数也大了,有些事能让小厮丫鬟做的便让他们自己做吧。”
  “奶娘省得,省得。”奶娘听着少爷关怀的话,心里颇觉欣慰,有一股暖流流进心坎里,到底儿是她奶大的孩子啊。
  “奶娘,其实除了我亲娘,我最亲的,就是您。”沈文昶缓缓低语。
  这一句话,把奶娘感动极了,那泪啊便在眼眶中打转。
  沈文昶松开胳膊,往后退了一步,瞧见奶娘的泪,便抬起袖子去给奶娘擦。
  “奶娘,你咋跟秋儿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
  奶娘闻言瞪了沈文昶一眼,“好了,好了,少爷你快回屋去吧,我还得给老爷送燕窝呢。”
  沈文昶连忙拦住奶娘,瞧了眼奶娘手里的宵食,伸出手握住木盘一边道:“奶娘,这个我给我爹去送吧。”
  奶娘闻言愣了一会,又十分高兴地松了手,这培养感情的事她乐见其成。
  “好,好,少爷去送吧,奶娘我回去伺候夫人去。”
  沈文昶见状,脱口唤道:“奶娘。”
  “嗯?怎么?”奶娘转身,疑惑地看向沈文昶。
  沈文昶快走两步,右手端着木盘,左手搂向奶娘,在奶娘呆愣的情况下,快速侧头亲了奶娘一下。
  奶娘震惊不已,僵在原地。
  沈文昶拍了拍奶娘的肩膀,刚想说话,手便被奶娘拍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奶娘转身拔腿跑了。
  沈文昶抬起手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奶娘这是当她色狼么?无非是道个别呀,真是,诺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妙龄少女么?
  离别的悲伤让奶娘闹这么一出,反而悲不起来了,沈文昶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转身往书房走去。
  站在书房门口,沈文昶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沈仲南浑厚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噼里啪啦地算盘声。
  沈文昶推开门,走了进去,瞧着灯光下伏案算账的父亲,愣了一会,才关上门,端着燕窝走向书案。
  因为她娘的缘故,她心里跟父亲是有隔阂的,她怨这个人不能护好她娘,也怨这个人在她娘去世三年后又娶了别的女人,她心里其实是不喜欢这个父亲的,可是今日,倒是觉得有几分亲切和不舍起来。
  “爹,我给你送燕窝来了。”
  沈仲南本聚精会神地算账,闻声抬头去看,眸中满是惊讶。
  “是不是在外又闯祸了啊?”沈仲南合上账簿,双手交叉在一起,靠在椅背上看着唯一的儿子,“说罢,是把谁家的窗户踢破了,还是把谁家的摊子砸了?”
  “都不是。”
  “都不是?那你好好说说闯什么祸了,今儿个不打你,咱们父子好好谈谈心。”沈仲南一直都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可这么多年了,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儿子还是不长进,眼看到了婚娶的年纪,成家之后可就得担起肩上的责任了,可看看眼前的儿子,还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爹,我没有闯祸。”沈文昶说着打开盖子,将燕窝捧到沈仲南桌前,“我只是想出南通走走,四处看看,哦,和,和鸿飞他们一起。”
  沈仲南闻言沉思片刻道:“男儿是要出去见见世面,只是等明年开春吧,眼下太冷了。”
  “都和鸿飞他们说好了的,不是都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么。”
  沈仲南闻言抬头好好地打量眼前的儿子,这次回来儿子竟然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了。
  “成吧,在南通周边逛逛,少玩些时日就回来。”
  沈文昶见父亲答应了,便道:“爹,要不,我给你磕个头吧,人都说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我临出门尽尽孝道,没准能逢凶化吉。”
  在沈仲南愣神的片刻,沈文昶早已跪下,正正经经地扣了三个头。
  “哎呀,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说变就变了,长大了长大了。”沈仲南顿觉欣慰,多少年了,面上这个儿子对他嬉皮笑脸,其实内心里对他颇多疏远,今儿个这一跪,倒把他内心深处的父爱跪了出来。
  “你长进不少,待你游玩归来,咱们父子再彻夜谈心。明儿个一早你去账房取些银子,多取些,出门在外盘缠最为紧要。”
  “知道了,爹,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快回去休息吧。”沈仲南心里燃起了希望,他沈家不一定会在儿子手里断送掉啊 ,只要回来好好教导,守住家业料也不难。
  “哦,对了,爹,明天天不亮我们就走,明儿个就不特地去跟您辞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仲南笑着捋着胡须。
  沈文昶心思复杂地出了书房,将手放在袖子里抬头望了望天,天上月儿皎洁,只是透着寒冷。
  一阵寒风过,沈文昶的手往袖子深处去了去,转身一步一步,回了屋。
  关了门,沈文昶摸索着点了灯,拿出一个包袱来,从柜子里取出几件棉袍,放进包袱里,刚要系包袱便愣了,狱中那个地方,她哪有机会穿?无非一床脏被子,若是在里面换衣服,岂不是要被人发现端倪?
  沈文昶想罢将棉袍随手丢在凳子上,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薄棉毯子,这毯子胜在又薄又暖和,可以带去给衣衣盖,到时候在外面盖脏被子,可以遮挡住毯子的。
  沈文昶又从屋里翻出一些棉手套,狱中那个又冷又潮的地方,多带些取暖的东西比较好。念起衣衣要写信给太后,便将桌子上崭新的笔墨纸砚收拾进包袱里。
  待她收拾妥当,坐在书案前时,发现今夜并无睡意,瞧见桌子上的木头,便拿着手里摩挲。
  少时,沈文昶坐直,拿过刻刀,便在木头上雕刻着,她要刻一个秋儿,刻一个她,再刻一个爹,还有那个照顾她近十年的‘娘’,其实这么多年,她内心深处早已不讨厌那个继母了,只是过不了心口那关。
  若是此去不复返,那便让这木头刻的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吧。                       


☆、第八十八章

  翌日,天刚过寅时, 外面还漆黑一片, 不见半点光亮,侧耳倾听, 西风阵阵,在天地间肆意地狂啸着。
  沈文昶睁开双眸, 从那刚刚温热了的被子里伸出胳膊, 缓缓坐了起来, 打了个哈欠,这一去少则两个月,多则,多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沈文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因为身穿单衣的缘故冷得发颤还是想起那被砍头的情景吓得发颤。
  愣神之后, 沈文昶搓了搓脸, 掀开被子下了床, 穿戴好衣服,净了把脸,拿起包袱出了屋子。
  外面风寒地冻, 沈文昶只觉得脸颊似是被刀割了一般,站在屋外, 沈文昶想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屋子,入眼处却是一片漆黑,沈文昶轻轻一叹, 将房门带上关好,将包袱挂在肩上,出了小院。
  此刻沈家仆人还未起床,偌大的沈家,只有沈文昶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主房门前,沈文昶缓缓跪下,磕了一个头,便迅速起身,大步往外走。
  行至门房,沈文昶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小心翼翼地起了门栓,出了家门。
  在东榆巷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在家门口面向南跪下,磕头道:“娘,你在天之灵一定一定要保佑我啊,我还不想死呢,虽说我不按礼教想娶媳妇,可我到底儿是您亲生的,你若不保佑我,到了黄泉,见着的可是没有头颅的我啊,您想想,那多可怕,世上无头鬼多了去了,说不定您认不清哪个是亲生的了,所以,未免污了您老的眼睛,在天上,保佑我吧,等我娶上媳妇,就带着她去坟上看你。”
  沈文昶自言自语,拜了又拜,三磕头之后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土,冒着寒风往前走,走了几步,从旁边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唐鸿飞隐约看见有人跪在地上,料是沈文昶,便在家门口处跳出来,喊了一嗓子,想吓吓沈文昶,没成想这小子平素里看着胆子大,如今竟然吓得墩在地上了。
  “哎呀,满仓,没事吧?”唐鸿飞蹲下去看沈文昶。
  “没事你大爷啊。”沈文昶欲哭无泪,她正跟她死去的娘交流呢,突然被吓,魂在那一刻险些没了,“我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你竟然还如此待我?”
  “呸,呸,满仓,上战场之前你怎么能先灭起威风来了,动摇军心,可是要被砍头的。”
  沈文昶一听砍头,身子一颤,她现在最听不得砍头两个字了
  “砍头个屁啊,你以为这是打战啊,又是战场又是军心的。”沈文昶骂骂咧咧站了起来。
  “可不是去打战么,打赢了皆大欢喜,打输了.......呸,呸,不可能输的,放心吧,满仓,你都是我结拜的弟弟了,我一定快马加鞭去边疆,为兄弟咱是两肋插刀的啊。”唐鸿飞拍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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