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136)
程意含笑应着,向四人作揖。
瞧着四人走远的背影,丽娘缓缓开口:“以前,他们四个极为闹腾,人人不喜,接触久了才发觉他们身上有很多人没有的品质,仗义的很。”
程意点了点头道:“是啊,自与他们结拜之后,对咱们多有帮助,待咱们稳定下来,当回报他们。”
丽娘闻言笑道:“嗯,往常啊,大都是他们往咱们家送东西,咱们早该礼尚往来了。”
程意笑了:“这个理。”
“回吧,娘等着咱们呢。”丽娘挽着程意的胳膊道。
“嗯。”程意笑着转身,刚走几步,瞧见前面轿子里出来一个人,顿时愣住,见那人看了过来,身子打了个寒颤,反手牵着丽娘,走了过去。
“见过山长。”程意作揖。
丽娘闻言,知晓眼前人是程意的恩师,便也福下身去。
山长侧过身子,不愿接受二人向他行礼:“自甘堕落。”
程意身子一颤,起身抱拳,随后牵着丽娘便想走。
“程意!”
程意闻声停了下来,回头是看,见是自己的授课夫子,便停了下来:“见过夫子。”
“程意,山长都是为你好,你怎能为一个女子,辜负山长一片栽培之心。”夫子说着叹了口气,“还不快给山长赔礼,让他饶恕你当日少年狂妄。”
“夫子,山长栽培之恩,学生铭记于心。只是,山长恼怒之事,学生并无错处。”程意紧紧地握着丽娘的手。
“无错处?你们听听,事到如今,他还觉得自己无错,违背师尊娶一个卖唱女,让师长汗颜,让同窗不耻,让士林嘲笑,你还觉得自己做对了?我劝你不要一错再错毁了自己,不要以自己喜好作为行事准则。”山长手指程意当着后面的夫子和学子的面,破口大骂。
丽娘闻言身子晃了一下,程意连忙扶住道:“娘子,没事,来。”程意说着牵着丽娘的手走到山长跟前作揖之后道:“山长,自程意进书院以来,承蒙多方栽培,学生致死不敢忘。学生违背师意,无非就是想娶心上人为妻,为此满世界遭谴责,何至于此啊?这世上押妓嫖娼无人问过,三妻四妾也是常事,而学生只想与心上人白头偕老,与人无碍,于德无亏,何至于恩师今日破口大骂?”
“你,你,你看看你现在,再听听你说的,你已堕落到谷底了,你此生也就止步于举人,程意啊,程意,你与堕落为伍也就只能在堕落中沉沦。这个女人只能让你越来越没出息,你,你枉费众夫子悉心栽培,忘恩负义。”
话语落,后面的学子纷纷朝程意指指点点,
程意右拳紧紧地握着,深吸一口气道:“山长,今日承蒙训教,学生受益匪浅。自今后,沐爱河不丧少年志,与娘子风雨之中相扶相持,待来朝幸福美满,再登高门谢恩长。”
程意说罢转头看向丽娘:“娘子,咱们走吧。”
“嗯!”丽娘含情看向程意,对面的人嘴里都在指责程意,她心里如何不受波澜?
程意和丽娘对着山长、夫子等人微微欠了欠身,起身之后转身就走。
“你......”山长气极,指着程意的背影剧烈喘息着。
“山长,莫气,程意这小子一根筋,此番被美色所惑罢了,论品性文辞绝对是书院出类拔萃的啊,日后程意必定会知错改错。”夫子上前劝道。
“山长,要我说,程意本身无大错,娶谁为妻,对于是否孝敬师长,没多大关系。”
“你们懂什么!”山长甩袖,大步走进对面的茶馆,今日被众人请来谈文辞,谁知道遇上程意,真是晦气。
程意牵着丽娘的手进了程宅,刚拐上走廊,丽娘便停了下来,嘴一抿转身抱着程意。
程意连忙抱住,低头一看,丽娘眼睛微闭,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别哭,日子总是咱们自己过。山长那边,逢年过节将礼送到门口,日久月长,他总会知道,我心里是敬重他的,等他再看我们日子过的好,就会明白,你是个好女人,咱们做好咱们该做的,山长总有一天会祝福我们的。”程意抬起手轻轻擦着丽娘脸颊上的泪痕。
“只是,这过程很苦,相公你,你要承受那么多的讥讽。”
“不怕,我就当他们放了臭屁。”
“噗。”丽娘破涕而笑,从程意怀里退了出来,“举人也会说脏话么?”
“哈哈哈哈,举人也是人,也吃五谷杂粮啊,哈哈哈哈哈。”程意开怀大笑。
丽娘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眼泪:“那吃五谷杂粮的举人老爷,请吧,娘在里面怕是急坏了。”
“走,走。”程意笑着牵起丽娘的手,有说有笑地往正堂去。
那厢,沈文昶和唐鸿飞等人在三桥街口作别,独自一人去往陆家。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后院,在没人引领的情况下,熟门熟路进了陆清漪在娘家时的闺房。
外间,小柔坐在椅子上浅眠,听见声音睁开眸子,见是沈文昶便站了起来。
“姑爷。”
“嗯,娘子人呢?”
“小姐,在屋里小憩呢。”小柔说着想起某事,脸蹭的红了,若不是自家姑爷昨晚无赖,自家小姐今日怎么会如此累,今日比往日多睡了半个时辰呢。
“哦,我进去瞧瞧,你若困就接着睡吧。”沈文昶说着轻手轻脚进了内屋,只见自家娘子侧着身子浅睡着,走近之后,想了想脱下袍子,钻进被子里。
陆清漪听见外面的声音,只是嫌累不想起。此刻感受到有人钻进被子里,便往里挪了挪,闭着眼道:“回来了啊?”
“嗯。”沈文昶应声抱住陆清漪闭了眼,“我也犯困了,咱们一起再眯一会吧。”
陆清漪闻言往沈文昶怀里靠了靠道:“你眯会就起吧,小弟盼了你好长时间,说你要带他出去玩。”
“呀!”沈文昶睁开眸子,抬手拍了怕额头,“被四弟的事一闹,我把这事忘脑后了。”
陆清漪睁开眸子幽怨地看了眼沈文昶:“我可不管,小弟若因此不再亲近你,不要来找我寻法子,我是不管的。”
“嘿嘿,好娘子,在家时也说不在岳父跟前美言,今日还不是心里舍不得?”沈文昶才不信陆清漪袖手旁观。
陆清漪闻言拿还未清醒的眸子看着沈文昶:“早上我还帮错了你不成?下次我再长长记性,不再管你。”
“不能够的,谁叫咱们是恩爱夫妻呢。”沈文昶亲了陆清漪一口道。
陆清漪笑了,拢了拢被子道:“有句话叫恩爱夫妻付汪洋。”
“什么意思?”沈文昶看向陆清漪,“恩爱夫妻赴汪洋里做什么?大冬天的非在里面冻死不可。”
陆清漪愣了,半晌道:“你自己去吧,冻也只冻死你。”
“冻死我你岂不是要哭成泪人了?”沈文昶笑道。
“哪个要哭你。”陆清漪嘴角勾起,从被子拿出沈文昶的手,掰直之后在沈文昶手心上写了个‘付’字。
“我适才说的恩爱夫妻付汪洋,是这个付。你说的是这个‘赴’。”陆清漪说着便在沈文昶手里写下‘赴’。
“这两个字意思不同。前面的付在话里的意思有付之东流的意思,后面的赴则是去、往的意思。”
沈文昶只觉得陆清漪的手指划得她手心直痒,一把握住陆清漪的手指笑道:“咱们不要前面那个付,咱们现在赴一赴温柔乡吧。”
沈文昶说着便要去陆清漪。
陆清漪头一偏躲了过去,笑着打了沈文昶一下:“烦人,我睡的好好的,非要把人弄醒。”
“晚上再睡吧。”沈文昶说着坐了起来,“我去找青喆,稍后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陆清漪闻言面带犹豫:“我想想。”
“想什么想啊,青天白日你就窝在房里,人都要闷坏的,走,带你出去解解闷去。”沈文昶说着便去拉陆清漪。
陆清漪被拉起来笑道:“哪里是你陪我出去解闷,分明是你要我陪你们出去玩。”
“那你陪不陪啊?”沈文昶下了地,拿起衣服穿上。
陆清漪坐了一会,清醒不少,方才挪到床边穿起衣服来。
一炷香后,陆家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文昶带着小舅子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
陆青喆抱着阿二一脸兴奋。
“娘子,你快点,跟上。”沈文昶回头看自家娘子还在门内,便催道。
“你乱应承小弟,弄得出家门还如此偷偷摸摸。”陆清漪走了出来埋怨两句。
“这还不是怕走前面被岳父瞧见么。”沈文昶回了一句。
“姐姐,姐夫都是为着我,你不要怪姐夫。”陆青喆抱着阿二轻声维护着自家姐夫。
陆清漪拢了拢斗篷,不再言语,三人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她也不想说多了扫人兴致。
三人到了中唐,今日人不多,在比得只有两家。
“冬日斗得少,开春了我再带你来,那时候可热闹了。”沈文昶一边带着陆青喆去交定金一边道。
陆清漪在后面瞪了沈文昶一眼,自己不说她,她还来劲。
沈文昶交了银子,便到前面等着,顺便看台上两家斗鸡斗得如何。
陆青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台上的两只鸡,见黑鸡振翅腾起,利爪压在白鸡身上,用鸡喙在对方的脖子处撕咬,不由地身子抖了抖,心惊的同时又带着不可思议,这里,当真好似战场一般,生死有命。
“差远了。”沈文昶看出门道,摇了摇头,这两只鸡都不是阿二的对手。
“雄鸡昂然来,小鸡竦而待。峥嵘颠盛气,高行赛矜豪。”陆青喆抱着阿二,随口作了首诗。
沈文昶闻言侧头看了眼小舅子,这书香门第的娃娃,连看斗鸡也能作诗?
闻得此诗,陆清漪低头沉吟缓缓开口道:“花冠初照日,芥羽正生风。顾敌知心勇,先鸣觉气雄。愿一扬炎威,会战此中唐。”
“好,阿姐做的好,听了阿姐的,我有了一个更妙的。丹鸡披华彩,双距如锋芒。利爪探玉除,瞋目含火光。惊风振翅起,争观鸡中王。”
陆清漪闻言双眸一亮,赞叹:“这首即兴而来的诗倒比你往日所做精进不少。”
“谢阿姐赞赏,我亦非常喜欢此诗。”陆青喆抱着阿二扬起笑容。
沈文昶站在一旁傻了眼,真不愧是姐弟俩,怕是这世间万物没有不能拿来作诗的了。
“劳驾你们也照顾照顾我这个听不太懂的人,出来玩么,这么伤脑筋。”沈文昶清了清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