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11)
沈文昶仔细一琢磨,两家书院比这可很有趣呢,看向许进文和祝富贵道:“你俩要勤练啊,别拖后腿,尤其是富贵,少吃点。”
“啊?”祝富贵一脸愁苦。
这时,唐鸿飞父亲唐镖头站在长廊看向几个小子问道:“你们几个小子,又约着去哪儿啊?”
“伯父,我们上山摘枣子去啊。”沈文昶敬佩唐镖头,那身武艺,杠杠的。
“过几天我要出镖,到时候你和鸿飞在我镖局门前舞狮子,可好?”唐镖头亦欢喜满仓,是块练武的好苗子,就是有时候太皮了,欠收拾。
“好啊,为伯父壮行,小侄很乐意呢。”满仓笑道。
“哈哈哈哈。”唐镖头爽朗了笑了几声,“行,你们几个小子去玩吧。”
唐鸿飞换好衣服出来恰好听到自家父亲的赦令,连忙和三个伙伴出了家门,直奔鸣山。
鸣山,一片火红的枫叶,远远看去好似一幅画一般。
几个人上了山,兜着袍子去摘枣子,沈文昶摘三颗能吃两颗,袍子内枣子少的可怜,富贵袍子里的枣子最多,沈文昶每每靠近都要抓上一把。
“满仓,你别再来拿我的了,现在拿了都被你吃了,等咱下山我给你一些,你还能带回去给秋儿。”祝富贵移动肥胖的身子道。
沈文昶一边往嘴里塞枣子一边含糊道:“好啊,我现下不拿了,不过今年这枣子真甜。”
“登鸣山,诸景隆然上浮,凡江湖之大,云烟之变,非山之所有者,皆山之所有也。”山上云亭处传来书生郎朗之音。
唐鸿飞嘴里吐出一个枣核,道:“那帮迂腐书生又开始了?”
沈文昶仰头脑袋,往嘴里丢了一个枣子,道:“管他们呢,之乎者也之来之去,能之出什么来?”
“人家诗会,互相切磋,多好。”许进文也向往可以加入,怎奈他文采一般。
“那你去啊!”唐鸿飞朝山上指了指。
许进文忙道:“哎呀,别嘛,还是咱们一处开心呢。”
山半腰处热闹不已,云亭处亦热闹非凡,云亭分设三亭北云亭,南云亭,东云亭,成掎角之势,文人大抵自分三派谈诗作词论赋对对子。
“咱们东云亭作诗略逊一筹,但对对子可历来是魁首,我出一对子,请对面二亭来对。”东云亭里站出一白面书生,“因火为烟,若不撇开终是苦。”
此言一落,北云亭和南云亭的才子佳人纷纷沉思起来。
少时,张子辽站了起来,上前鞠躬道:“舍官为馆,入能知返便成人。”
“好对!”张子辽的同窗孟轲站了起来,他同张子辽同称南通四才,“子辽兄,才思敏捷佩服佩服。”
张子辽被夸,心下十分得意,回头看向陆清漪,见佳人文文静静坐在那里,好似没有想出下联,为了彰显自己的才华,便走上前道:“清漪妹妹,可有下联了,愿岂一听。”
陆清漪闻言看向众人,随缓缓站了起来,福身一礼后道:“心下已有下联,请诸位赐教,舛木为桀,全无人道也称王。”
静,出奇的静,众人纷纷看向这陌生的女子。
“好!”北云亭一长者拍手而赞,“闺阁之中有姑娘之才,愧煞须眉男儿啊。”
“老先生谬赞。”陆清漪朝北施礼道。
“姑娘可还能对?”长者笑着捋着山羊胡问道。
“小女子献丑了,心欲生慾,各宜捺住早成名”陆清漪缓缓而出。
张子辽张了张嘴,短短时间内,不声不响连出两个下联,这是他所不能及的。
“敢问姑娘是谁家千金?”长者站了起来。
“家父陆文正。”
“嘶,新任南通知府陆大人?”长者很兴奋,“姑娘莫非就是入国学授课的女夫子陆清漪吗?”
陆清漪没想到此时早已传到南通,面纱下脸颊红润,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正是小女。”
长者闻言连连点头:“姑娘才学不应埋没闺阁之中啊。”说罢长者心下有了计较,昔日陛下和太后都曾下旨让女子授课,他为何不可?
☆、第十三章
鸣山上,云亭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要知道被当今圣上和太后钦点为国学女夫子,可是无上荣光之事。加之又是知府千金,南通的文人们结交之心愈发热络起来。
正当众人想要再次领略才女风采时,云亭外响起了不太和谐的声音。
“哎呀,满仓,蛐蛐从你眼前过,你都抓不住啊,吃枣吃多了啊你?”唐鸿飞哀嚎了一嗓子。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北云亭后面的小石坡上,缓缓露出几个脑袋。
“又是他们,年年都来捣乱。”孟轲瞧清楚那四颗脑袋后,连连摇头叹气,往常倒也罢了,这次可是请了山长和新科的几位举人,被搅了兴致可真是斯文扫地了。
沈文昶缓缓站直身子,左胳膊搭在石头上,看着唐鸿飞道:“看我今天给你抓个厉害的给你瞧瞧。”沈文昶说罢轻松一跳,跳到北云亭后面,刚落地便瞧着三个亭子一群人看着自己。
南通四才的吴骖大步出了亭子,走到沈文昶面前道:“沈文昶,我等在此吟诗作对,雅致正浓,容不得你捣乱,速速离去。”
唐鸿飞三人见状纷纷爬山石坡,站在沈文昶后面,他们平日里互相怼罢了,真有外人来相欺,绝对一致对外。
“什么话啊,你们在此吟诗作对,哦,就不许别人来了么?”沈文昶很不服气,朝着吴骖哼了一声,兜着她袍子里的秋枣,大步走进亭子里,就近一屁股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道:“小爷就不走,你能奈我何啊?”
陆清漪坐处离沈文昶不远,瞧见是那‘痞子’,经不住好奇,暗地里偷偷打量几眼。
沈文昶一进云亭自然也瞧见自家妹妹眼中的嫦娥仙子,没有想到这仙子也未免落入俗套,刚迁居此地就来凑热闹。
孟轲闻言走上前道:“沈文昶,你今儿个是铁了心要捣乱了?”
“谁要捣乱了?你们一群人霸占着云亭就为了不痛不痒说几句之乎者也的,你看看外面,呐,人家老伯和大娘挑着担子辛苦地从山上下来想歇歇脚都没地方,你说你们可恶不可恶啊?”沈文昶站起来,秋枣撒了一地,瞪着小眼睛怒视孟轲,“想吟诗作对自己花钱去酒楼雅间啊,云亭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要我们走啊?”
陆清漪听了这话,越过人群去看外面,当真有农夫在亭子外不远处歇脚,看起来南通文人诗会的场地选的却是不好呢。
唐鸿飞靠在柱子上帮腔道:“就是,云亭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出钱建的?我看啊,你们才是聚众闹事,黑压压一片,衣服穿的光鲜亮丽的,这不摆明着不让老百姓进来么。”
“你!!!”孟轲气的脸已经发红,这云亭向来都是文人聚集场所,被这几个无赖浑说一顿,倒是他们的错了。
张子辽见势态不好,他刚刚听见山长和几位举人讨论聚众云亭确实影响了百姓,随大步上前制止孟轲,看向沈文昶四人道:“大家都是华中书院的学子,没有谁能来谁不能来之说,四位学弟与我们一同切磋,也是好的。”
沈文昶板着小脸,她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张子辽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待会羞辱他们,让他们自惭形秽罢了。沈文昶不想看见那张脸,头一转,看见树上的几只鸟儿,想了想,笑道:“还是张学兄讲道理嘛,好,既然要切磋,那就我先来出一题,可好啊?”
“倒要请教。”张子辽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在嗤笑,一个平仄是什么都搞不懂的人,竟然要出题,那好,他要出题,便让他出,怕是出的题也会让人笑掉大牙。
“咳咳,听好了,群鸟绕树飞,三只落树梢,头只鸟聪慧,次只鸟机敏,后只鸟愚笨,路有投石者,石落何鸟飞?”
“自然机敏的那只飞。”孟轲想也未想便道。
沈文昶笑着摇了摇头。
张子辽本也是想机敏的肯定飞,没成想不对,为了不暴露自己不知,选择不答。
孟轲见沈文昶摇头道:“机敏的怎么会不飞?你莫不是存心戏弄我们?”
“你自己答不对,赖我做甚?”沈文昶翻了个大大白眼。
“那聪慧那只飞。”孟轲气道,满亭同窗,他也是太闲,才会回答一个无赖的愚蠢问题。
“不对。”沈文昶鄙夷的看着孟轲,这些书呆子啊,就只知道闷头在书院读书,怕是小时候一件淘皮捣蛋的事没做过吧,不然这么个妇孺皆知的常识都不知道呢。
“总不会是那只愚笨的飞吧?”孟轲怒了。
吴骖闻言,双眸亮了,走上前一本正经道:“孟兄,夫子常说,笨鸟先飞啊,沈学弟应该是给我们转了个脑弯,意在于此啊。”
话音落,沈文昶四人齐齐大笑,沈文昶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没想到,这么个问题这书呆子竟然能联想到笨鸟先飞,真真自以为是的可以。
“哈哈哈哈,南通四才,真真,一群书呆子,哈哈哈哈。”沈文昶抬起手去擦眼角的泪。
吴骖恼了,指着沈文昶道:“沈文昶,你自己出题,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连个答案都没有,还敢笑我等书呆,你做何道理?”
“谁说没答案?”沈文昶从地上拾起一颗红枣,在手里掂了掂,瞧了眼程意道:“南通四才之一么,呵呵,看好了。”沈文昶说罢将红枣扔向枝头。
顿时,树枝上的鸟儿一齐飞开,飞落他处。
吴骖和孟轲看愣了,张子辽等不少人看愣了。
陆清漪笑了,笑出了声,见众人看向自己,忙止了笑,面纱下的脸颊儿红透了。
“这等事儿,妇孺皆知,为何堂堂才子不知啊?”唐鸿飞不去理会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左右瞧着那几个人现在的神情心情大爽,以往仗着自己课业好,便高人一等般,如今总算落了脸面吧。
“此等问题,与诗词歌赋无关,也与国之大事无关,我等不似尔等游手好闲,如何知这等事儿。”张子辽板着脸道。
沈文昶最不喜这些文人自视不凡的样子,哼道:“呵呵,随你怎么说吧,连常识都不知道只知道诗词歌赋,将来当了官,如何解决民计民生啊?怕是日后来了洪水,你面对那淹了的稻田,还要赋诗感慨一番吧,哈哈哈。”
张子辽闻言,脸上挂不住,气道:“沈文昶,你!!!”
“我怎么了?你这是要打一架吗?好啊,我沈文昶奉陪到底。”沈文昶两手握拳摆好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