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78)
她哄着人,说着全无道理的话,跨坐在桑絮腿上,低头像从前一样吻她。
桑絮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她不喜欢,但还是贪恋地吃了下去。
软糯的绵长的亲吻,桑絮好多天没得到。
她拒绝裴思渡时以为自己足够清醒,可是裴思渡存心撩她,她就像完全醉倒一样,没有力气与她说不。
裴思渡吻得桑絮招架不住,握住她的腰,让她停下。
她咬了下桑絮的耳垂:“我不愿意我教会你的东西,你用在别人身上。”
诱惑就像寒冬腊月,雪地里冒出的一茬青草。
桑絮被牵着走,完全失去理智,埋在她怀里,向她表明忠诚:“都用在你身上。”
进到浴室,她们帮对方冲洗干净,亲吻着回到床上。
屋里暖气打开,但怕感冒,仍盖着被子。桑絮哪哪都热,只裴思渡摸上去解热。
裴思渡约莫紧张,抓住她的手,又不住地吻她,以此限制她做旁的事。
每每到了这个境地,张扬的人反而开始示弱,好像很无辜一样。
吻毕,桑絮摆脱开她,进到被子里,停下,气息喷在上头。
裴思渡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抗拒地撑起上身,推她:“你不用那样。”
桑絮没理她,她看的理论教程里,不可以没有这个。
深秋的夜,月亮不住地打晃,冷清清的光颤着,被风吹乱了。
被子压得严实,有细碎的嘈杂,像猫咖里的猫在撒娇,好不容易讨了口水喝。末了,又带着点哭意。
月光黯下,将人抱住,她后颈上汗津津的,桑絮轻声对她说:“对不起。”
没力气回应,身上亦不太好受,裴思渡背对着她,任由她抱。
醉酒加上前半夜的过度运动,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等桑絮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蓦然转过头,枕边空空。没有裴思渡。
床头搭着被人刻意留下的大衣,告诉桑絮,昨夜不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
她们就是做过了。
但裴思渡走了。
凭昨晚的状态来看,她不会有闲情雅致在外面做早饭。
桑絮给她打电话,打了很多个,对方一个都不接。
她可能有正事在忙,也可能是害羞。
桑絮等了一会,又躺下来,另一边被单凌乱,另一个枕头上有裴思渡的发香。
她伸出右手,朦胧的光线下,放远看了看,又拉近,将掌心对着自己。
放近鼻端,没闻到什么,却想起很多片段,耳根、面颊渐渐泛红。
第61章
黎明后的世界原本应该滚烫明亮, 然而被深秋锁住,处处不清寒。嗅觉像是夜里行山路用来探照的手电筒,贪婪地寻求安全感。
枕间上绵延的发香,大衣内香水的气息, 在整个城市的梦境收尾之后, 仍未消散。
从白天等到晚上, 桑絮终于明白,原来昨晚在棉被下,所有旖旎的情节已经结束。
她自欺欺人的勇气,被流逝的时间寸寸剥离。
裴思渡不可能长时间不看手机, 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在开会期间回复。
如果她不愿意, 她也可以无视十七个未接电话。
桑絮将床单洗了,天气预报显示后面几天没有好天气,多半是晒不干的。但床单上若有若无的痕迹, 就跟某些隐隐约约的创口一般,留着碍事,随时会引发崩裂。
她将大衣挂进衣柜里, 今天阴天,早晨温度低, 不穿外套出门一定冻得够呛。但裴思渡还是将衣服留了下来,什么意思呢?以为桑絮喜欢,干脆送给她吗?
还是已经嫌弃到, 桑絮穿过的,她就不想要了。
这当然是偏激的想法, 宿醉后的头疼让她糊涂。
桑絮能清晰感受到, 她脑海里情绪化的区域已经被裴思渡塞满。
就好像数学公式, 本来只需要背诵和代入数据,她可以轻松地摆平一切难题。后来难度升级,需要她证明公式是怎么来的,证明它是对的,它存在特殊情况。
甚至,证明它从来都是谬论。
任务变得复杂,死机就成了必然。
昨晚说她喝醉也好,被裴思渡引诱也好,直接一点,大可以说她色胆包天,主动配合。
因为裴思渡只开了个头,后面如果她不配合,现在绝不可能是这种状况。
尴尬又不清不楚。
终于在晚上睡觉前,发了一句“你什么意思”过去。
并非质问的语气,她是真的想弄清楚。
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没发文字信息,她不知道怎样组织语言,更不知道说什么。如果一定要说,她只想问一问原因。
她猜到了裴思渡的意思,又担心偏颇,把人想得太坏,到时候又要哭。
但她要知道她所有想法才行。
就像当初晓得裴思渡喜欢她,却还是要裴思渡说喜欢她哪些地方。
裴思渡说来说去都没说明白,感情在她那儿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她捕风捉个影,就能入场了。
桑絮自己总结出,那是好奇心加上胜负欲,图好玩,图刺激。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没全部否定。
裴思渡确确实实喜欢自己。
全心全意喜欢她的人屈指可数,裴思渡这么显眼,她还能看不清吗?
桑絮不觉得自己傻,裴思渡这么多年没与别人亲密接触过,一定有她的操守。如果不喜欢自己,昨天晚上那一出没有必要。
她说过,如果只是好奇,犯不着浪费这些精力,拿自己赌。
她说过的。
桑絮记性很好。
如果不是她说过那句话,昨晚随便撩两下,桑絮不至于把持不住。
桑絮那晚把自己所有负面的情绪倒了个干净,有些念头甚至是她自己都没确凿相信的,可她有过,她就要说出来。
她骗过裴思渡无数次,隐瞒过无数想法,只那一晚上最坦诚,剖了大半给裴思渡看。也是那一晚,裴思渡最伤心,情绪波动最大。
她失望的眼神过于戳人,桑絮见过一次,就不敢见第二次了。
她以为昨晚是和解,是裴思渡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想抓一下,她还跟裴思渡道歉了。
原来不是。
裴思渡才没那么容易跟人和解呢,她早该知道的。
桑絮整晚都没有睡得安稳,不断醒来,不断做梦。一会儿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一会儿梦到跟裴思渡在一起,又梦了些从未发生过的虚拟事件。
天亮时,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像是被挤在一个画盘中的水彩,晃了晃,混杂成一团。色彩斑驳,脏脏的,也不好再拿去作画,于是丢在了垃圾桶里。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脸埋在里头,新换的四件套有股清淡的香。这香横竖跟裴思渡没关系了,却没能止住裴思渡在她脑海里的重现。
她想起昨晚探进去后,裴思渡的手跟着搭在她的手腕上,使不上力气,却像随时要喊停。她确实喊了几次停下,每回听声,桑絮都以为她被弄哭了。
紧张地去看她脸,发现不是。
她的表情时而不大愉悦,时而又像爽到极致。
放弃了表情管理,真实又迷人。
到后来桑絮愈发得了章法,她又受了一回,才说不想要了,桑絮就没再继续。
桑絮从来没有强迫她,开始和结束,都是她主导。
她难道能不承认吗?
她为什么把局面摊开,人又跑掉呢。
今天七号。
如果不是签协议时,桑絮有意拖延,今天就到期了。
她随便套了件打底,穿一件宽松的短款外套,洗漱完就跑出去。关门时想到裴思渡让她换锁,她想,她会换的,裴思渡的话她愿意听。
她打的过去,花了点时间解释和登记,输入单元密码,按响裴思渡家的门铃。
如果她想,她可以直接按密码进去。
但她不愿意那样,甚至开始后悔,她不应该咄咄逼人追过来。
纵然她想问个明白,也要等人想讲的时候才能问,这时候追来只会白费力气。
她坐在门口,继续给裴思渡打电话,裴思渡一个也没接。
从头到尾没有人来开门。
桑絮在输入栏里打下“我在你家门口,想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打完却又删了,这也是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