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137)
“她漂亮吗?”
那时桑絮已经不离开云城,见到的人更多,眼光肯定水涨船高,喜欢的人不会不好看。
但她还是想问一问,她们班的女生,她都已经看过,姿色好的有三五个。
桑絮将身后的枕头调整,重新靠下去,想了下,诚恳地说:“不好用漂亮来形容她。她简直绝美,我看她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就跟仙女一样。”
听到前半句,裴思渡还以为她要说人家不好看,正欣慰于她的识相。
结果后面几句直接让她面色冷下,仿佛凝了一层寒冰,脊背绷得笔直,偏身看桑絮。
逆着光,咬着牙说:“你把她的长相记得倒清楚。”
高中那个女生,她说不记得了,也不知真的假的。那时候都十**岁了,喜欢到写日记宣泄的女孩,说忘都忘了。
现在居然夸人家是仙女。
她想掐死桑絮的心都有了,但为了听下去,勉强忍耐,让表情正常。
“嗯,那肯定啊,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桑絮彷佛没受她压抑不住的冷气影响,闲适地靠着,打了个哈欠。
裴思渡静静看她两秒,挤出一个冷笑,嘲讽道:“美成那样你都不追啊?真可惜。”
垂眸,似是想起往事,桑絮略显忧郁地说:“我配不上她,她太完美了。那时候我觉得接近她都不应该,只会浪费她的时间,自取其辱。”
这番话让裴思渡强撑的理智开始被焚毁,没人能接受女朋友回忆之前暗恋的人,说自己配不上。这让现任情何以堪,她情商能不能涨一点。
她冷脸跨坐在桑絮腿上,不客气地捏住她的下巴,“喜欢了多久?”
似是终于看出她的怒火,桑絮顿了一下,躲闪地说:“没多久。”
“时间。”寒声重复。
“就大半年,后来我刻意不去见她,又忙又累,就……放下了。”
说到后面,她磕磕巴巴,因为抬她下巴的手已经掐在她脖子上了。
虽没有用力,但裴思渡的眼神锋利,彷佛她再多说一句就要把她掐死。
桑絮不敢动弹,讨好地笑了一下:“就这么多,我们睡吧,我明天很忙。”
颈上的手不仅未放,五指还收拢了。
给她压迫感的同时,左手却温柔地挑开桑絮额前的头发,语气轻缓:“如果她追你,你会答应吗”
桑絮想了下,陷入沉默。
以为她会坚决否认,没料到她会沉默,裴思渡当即懂了,手上用力:“你会,是不是?”
“不……也不一定,她当时没有追我啊。”桑絮呼吸不畅,也不跟她假设,只说发生过的事情。
也不一定?
好一个也不一定。
脸上装饰性的冷笑彻底消失,眼底结了寒霜,缄默不言。只是忽地发现桑絮不乖了,更不可爱了。
她居然跟她讲这些话。
不忍就此发作,仍想给她机会,“你们后来有过联系吗?”
她希望桑絮的答案是没有,这事就算了。
但高中那个女生在云城,毕业后天各一方,桑絮没了别人的联系方式很正常。这个是在大学认识,距现在没几年,保不齐还有联系。
让她失望了,桑絮小心翼翼地看她,“有。”
脑海里的弦断裂,啪嗒一声,掐住桑絮喉咙的手险些控制不住再用上力。又不想伤了人,面无表情地松手,看到肌肤的红痕跟指印,心跟着疼,却不想哄。
这时候已经感觉出来不对劲,桑絮回答问题的状态跟之前不一样,好像完全不怕她不高兴。
但妒火中烧,却还是往下问:“怎么联系,最近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微信发信息,偶尔打个电话。”
答完,哪怕裴思渡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向她,桑絮居然还在老实回答:“今天我们还联系了。”
无论是真是假,听见这话,裴思渡已经气炸了,扬声骂她:“桑絮,你要死了你!”
说着要去拿她手机检查,要是敢骗她,她同样会把她掐死。
桑絮护手机时肩上被打了一巴掌,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捂着腰笑。
裴思渡还在抢她手机,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两手桎梏在身后。
演不下去了,讨打地问:“怎么打人啊,你生气了,要吃了我吗?”
见她笑得这么没心没肺,裴思渡确定她果然在戏弄自己。
桑絮又不蠢,就算喜欢人家,跟人家还有联系,怎么敢跟她讲。
“你耍我。”裴思渡挣扎不开更加生气,“松手!”
桑絮乖巧地松开她,却将她腰搂紧,贴着自己。
裴思渡毫不客气地低头咬在她脖子上,桑絮倒吸凉气,又舍不得推开她,只说:“轻点轻点。”
撒了火后,两人面面相觑,桑絮得意地含笑:“你傻不傻啊?”
“你敢说我傻。”裴思渡瞪她,她就没被人这么评价过。
可是对着桑絮,她真没有反驳的底气。她是傻,一想到桑絮曾经喜欢过别人,就一点也沉不住气。
这么拙劣的逗趣跟演技,她白气了半天,没好气地骂自己:“我就是傻子,才被你骗得团团转。”
又气又恼,她累得闭上眼睛想缓一会,桑絮忽凑上去吻她,小狗一样地黏人。
裴思渡偏开脸,不高兴地说:“睡了,我不想跟你讲话。”
尽管刚才的裴思渡一点也不温柔,桑絮还是为她心动。
她生气的模样其实很美,桑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病,被她瞪时,心跳变快,就像跟她**一样刺激。
裴思渡的眼睛生得妩媚又温柔,一旦发脾气,温柔全不见了。媚到撩人的双目里搀着由情而生的怒火,看得人甘愿被她骂。
她第一次见到裴思渡收不住脾气,是分手前吵架那次。车里,她把裴思渡气得够呛,边哭边朝她发火。
那瞬间桑絮心都被她哭得疼,一颤一颤的,满是自责。可是同时,又病态地觉得她那样真美。
桑絮在她脸上、耳廓又亲一遍,学着她安抚自己的样子,在她背后从上往下顺,“我要告诉你两件事。”
“不想听了,满嘴谎话。”
裴思渡情绪渐渐平稳,理智回来,翻起旧账:“你就是混蛋,以前就喜欢骗我,问你什么都不说实话。让别人难过,着急,生气,你很开心吗?”
“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桑絮想起说谎被发现,社死的那些片段,多亏自己脸皮厚,换个人早撑不住了。
“但第一件事是,我刚才一句也没骗你。”
裴思渡皱眉,不悦地扬声:“你适可而止啊。”
“第二件事,”桑絮感觉到她想从腿上离开,将她圈得更紧,又被打了一下,“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们班的。”
裴思渡停下动作,却不想再搭腔,静等她把话说完。
“我读大一没有生活费,要自己挣钱,她是我做家教时遇见的。”
怀里的人身子僵滞,不敢置信地看向桑絮,想看清她是不是又在唬人。
桑絮把话说下去。
“她漂亮,温柔,我喜欢她,但自己不知道。每次她靠近我,我浑身都难受,喘不过气,心情糟糕。可是看不见她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想她下次什么时候来。”
“我怕她怕得连话都说不连贯,她的名字我都不敢默念,不敢往脑海里记,像烫手山芋。她看我时,对我笑时,我都十分快乐,但又痛恨这份快乐。”
“因为我知道,她看我,对我笑,不是因为我是桑絮。仅因为我在那里做家教,我的学生喜欢我,成绩进步很快。”
很久都没有人讲话,屋里的灯关照得人昏昏欲睡,但两人一丝困意也没有。
裴思渡身子软下来,脸贴近她,“所以,中考结束后,你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了。你以为那个人不会再看着你,对你笑了,所以你就跑了。”
“嗯。”桑絮为那时候别扭的自己感到酸楚,“事实也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