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141)
被她亲得心里甜甜的又酸酸的,好像在吃糖,桑絮指了下窗户。
裴思渡不理:“我不在意,谁爱看就看。”
又被她的语气逗笑了,桑絮洗了个手,跟她去客厅里继续。
吃完饭应该下楼消消食,但两人心情都不好,懒得出门。又不到睡觉的点,于是在客厅沙发窝着,看了两集情景喜剧。
平时能笑得前仰后翻,但今天看,总觉得没那么好笑。
桑絮郁闷地想起那个包,退了?不想。越来越烦躁。
裴思渡原本坐着,表情冷淡地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她发现桑絮的心思根本不在剧情上,早不知道飘哪去了,气压低得快要下雨。
“我累了,让我枕一下。”她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桑絮的大腿。
被她这么一搅和,桑絮回过神,又心不在焉地继续看剧。
裴思渡点开各类软件,处理各项事宜,桑絮偶尔瞟一眼,不打扰她。
直到看见她的聊天界面,很多无关紧要的人发来消息,她甚至都没点开,一堆红点,能逼死强迫症。
现下无聊了才客气地回复,跟裴思然说过两天可以来家玩,跟她妈说吃过饭了,跟虞眠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桑絮细细看了下聊天,虞眠好像在闹分手,裴思渡也不关心她的事,一句话把问题抛了回去。
眼睁睁看着她刻意跳过了备注是“周颖”的人,那人给她发了三条消息,最后显示的是“看到回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等裴思渡将屏按灭,桑絮低头看她,“能点开吗?”
“什么?”
“周颖。”
空气彷佛被加满增稠剂,浓得静滞不前,让人呼吸不畅。
裴思渡神情淡淡地从她腿上起来,盘坐着,把手机递给她,“如果你想看,可以。”
她这样大方,桑絮反而犹豫,又不是很想看了。
“看吧,不然一根刺戳着,要难受了。”她温声劝着,但没有笑。
说得也对,看了也就算了,不看会一直惦记。
桑絮接过手机,点进对话,看见那三条未读消息。
“到家了吗?”
“我在吃饭,你吃了吗?”
“看到回一下,不然我不放心。”
桑絮直觉很准,低声问:“你前女友?”
“嗯。”
上次她们聊天是两天前,周颖说:“展会挺有意思的,回国再一起约着去看?”
裴思渡隔了半天才回复:“一般。我没时间。”
不想往上翻了,桑絮想起那天看到的画面,把手机还她,“原来她也去了。”
“是。”
她回得这么坦然,把桑絮的火瞬间勾起来了,压抑着问:“你说过不会再跟她私下见面,为什么又见,还不告诉我?”
面对她的恼火,裴思渡并不慌乱,沉稳地回答。
“第一,她出国是她的事情,在展会遇见,不是我刻意安排;第二,你说过不想再提她;第三,我不在你身边,跟你说,你又无处发脾气。我何必告诉你呢?”
她不急不躁,条理清晰,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根本不觉得这是事,不怕桑絮怀疑,反而允许她问。
“我既然敢把手机给你看,就随便你看,没有删过消息,也没有其他的聊天途径。”
桑絮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要是想瞒自己,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现,更别说看见这些。
可是裴思渡的态度让她恼火,这么讨人厌的话题,她这样气定神闲,不当回事。
她那三条理由,每一条都能把桑絮气死。
由其那条,“你说过不想再提她”。
今晚的烦躁都堆积在一处,不知哪儿来的脾气,桑絮粗鲁地将她按在沙发里,双手固定在头上。
裴思渡被吓到,皱起眉头,喊她名字,她心里却一片茫然。
不知道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觉得,今天很难过,一点都没有相聚的欢快。
第101章
心底深处某块地方塌下去, 轰然的巨响在耳边炸裂回荡,埋葬当夜辛苦划船渡河的月光。
吃饭时没有喝酒,桑絮却头疼得宛如宿醉之后。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钳制的人, 恼恨她置身事外的态度。
等她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 就塞给她一把坏情绪。
“桑絮。”裴思渡又喊她一声,这次是示弱的语气,轻轻柔柔,像在读诗。
桑絮双目晦暗地看着她, 她又补了一声:“疼。”
哪怕心里充斥着再多愤懑,听见她喊疼, 桑絮还是醒悟过来,慢慢松手。
目光落在上头, 白皙消瘦的腕骨上, 两道红痕刺眼醒目,提醒着她有多失态。
装腔作势地忍下这个,藏住那个,到头来, 裴思渡仍能轻松让她暴露。
她披多少戏服, 戴再多面具,都是无用功。
她想逃离这里, 一切关于裴思渡的东西, 都不想再看到。
沉默间, 眸子冷了又冷,从她身上离开时, 裴思渡像是读到她的内心独白, 一把抱住她的腰。
桑絮险些塌下腰去压着她, 晃了晃撑在沙发上,腰上的力道又箍紧,她暗叹一口气。
一改方才的淡定,裴思渡轻声问:“我惹你生气了,刚才哪句话让你不舒服?”
哪一句都不舒服。
桑絮拒绝跟她说话,安静片刻,“松开。”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讲话?”
被迫亲近让她脾气上来,急着回了句:“我不想听你讲话。”
腰间的手松开一点,裴思渡仰头看她,难得露出无措。
一旦开了闸口,难听的话就行洪水般难收,桑絮继续发脾气:“听你给我开会吗,一点两点,高高在上地教训我。”
她极少不堪忍受地表达过不满,裴思渡心间酸涩又后悔,反省刚才的饵料放少了,钩子伤到了桑絮。
“不是想教训你,只想你好好跟我谈一次。”
“好好谈?我无话可说,话都被你讲了,你要我谈什么?”桑絮面色沉郁。
“对不起。”
“你也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桑絮把她的话还给她。
两人以亲近却别扭的姿势僵持了会,裴思渡见她真的不吭声,主动问:“关于她,你真的不介意吗?”
“她是谁?”桑絮听了就不爽。
“周颖。”
冷笑一声,顾不得体面,她索性坦白,“怎么可能不介意?她像个苍蝇一样围着你转,你还觉得没必要告诉我,难道我要替你们开心吗?”
裴思渡静然地抬起眉目,“我跟她吃饭那回,你其实早就到了,对吧?”
“是。”桑絮认了,还装什么装呢,没意思。
“为什么不直接开车过来,我一直在等你帮我解围。”
“不想打扰你们。”
拧眉,裴思渡深吸口气,半是恼怒半是无奈:“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混账话。”
桑絮狠心道:“我就爱说混账话,你以前没少领教吧。”
被她提醒,裴思渡失神地想,她都快忘了,桑絮从前是怎样的脾气。哪怕别人陪笑靠近,仍要刺人一下,才不管什么客气礼貌。
桑絮在她面前温顺久了,她误以为她好欺负。
“你那晚不高兴,可以跟我说,像我对你那样。你想问的,我不会有所保留。你介意的,我下次就会注意。”
可是桑絮非要去忍,那天接她时脸色难看,还晾着她,却一口咬定没事,不轻不重地把事情埋起来。
该说的浑话都说出去,裴思渡不仅没有被她激怒,还在轻声哄她,桑絮想吵都吵不起来了。
努力从裴思渡怀里起来,抱膝坐远。裴思渡跟着起来,默默揉着手腕。
桑絮悄悄关注她的动作,语调平淡:“我那天看到周颖了,她是短发。”
个子很高,也很会笑,裴思渡与她聊得不甚欢快。原来那时候,她在等自己解围,自己却阴暗地想,说不定她们在抓紧时间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