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87)
但他又比母亲幸运多了,至少谢栗在渴望的东西里,他有那么一席之地。
“你作为老师的心情我很理解,你对谢栗的关心我也很感激。” 他对沈之川说,“但说到底,谢栗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孩子,我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把我的相反和期待强加在他身上。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一样的,我相信他会为自己做一个最好的选择。”
沈之川再没什么话想说了。人家小两口都达成共识了,一个个有理有据,他还能说什么。
他闭上眼拉下眼罩,爱咋咋吧。
孩子大了,他管不了了。
谈恪闭目靠了一会,睡不着。他有好几年没坐过经济舱了,腰和颈椎隐隐发疼。浑身都在抗议由奢入俭。
他躺不住,索性起来去看看谢栗。
守在入口茶水间的两个空乘在说话,见他过来赶紧问好。
其中一个面露歉意:“谈先生,没想到让您换去经济舱了。今天这趟航班人太满,不然我们肯定会给您升舱的。”
谈恪倒是无所谓,只说:“我的助理在上面的商务舱,姓肖,一块定的机票,一会麻烦你们去他那里取一下我的笔记本送过来。”
空乘赶紧答应,又帮谈恪拉开帘子:“您的家人好像一直在睡。”
谈恪点点头,进去了。
头等舱里的人都睡了,一片黑暗,只有机上指示灯莹莹地一点一点亮着。
谢栗的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缩成小小一团,挤在最里面。
谈恪在他空出的地方坐下来,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
普通晕机还不算大问题,就怕是旅行途中的肠胃炎或发烧感冒。如果发着热,恐怕入境的时候就会有问题。谢栗后面还有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又要在巴西呆好几天。人还没走,谈恪已经牵肠挂肚起来。
谢栗忍着恶心,原本也没睡得很熟,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过来,这会睁开眼一瞧,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想也不想就朝那黑影伸出手撒,依赖又信任地撒娇:“谈恪,你抱抱我。”
“好一点没有?” 谈恪遂了他的要求,把他搂起来,帮他把枕头拉起来垫在背后。
谢栗点点头,却不满足于此:“你坐上来抱抱我吧,这很宽。”
他在黑暗的遮掩中借着身体不舒服的名义,肆无忌惮地撒娇。
谈恪没辙,只好又往里坐了一点,好让谢栗能趴在自己的腿上。头等舱再宽也没宽到能完全容下两个成年男性,谢栗只能缩起腿来。
谈恪好笑地问他:“你不难受吗?”
他摇头,在谈恪卷起袖子的小臂上啵地亲了一口:“我已经舒服多了,一会咱们两个换回来吧。你个子这么高,坐经济舱多难受。”
谈恪摸摸他的头:“你睡一会再说,睡到送早餐。我陪你一会。”
谢栗满足地趴在谈恪怀里。
机舱里被飞机引擎发出的噪音若有似无地填充着,后面舱位里断断续续地传出乘客打呼的声音,偶尔有帘子外的厕所开门关门的响动。
世界好像离他很远,但谈恪却离他很近。
“栗栗。” 谈恪忽然开口,他知道谢栗没睡着。
谢栗轻轻地嗯一声,算作回应。
“交流还是转学,我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好吗?” 谈恪小声地说着,借着机内指示灯发出的一点微弱光线,在黑暗中摸到谢栗的手,揣进手心里,“我很愿意等你,而且定期飞去美国,或是你飞回国来,也不是什么经济负担。如果你愿意,每隔半个月我都可以过去陪你过个周末。有很多方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你不要怕。所以你再想想,好吗?”
谢栗趴在他身上,默默地摇了摇头。
谈恪很有耐心地追问:“你不想考虑了,还是不想再说这件事?”
“都不是。” 谢栗说。他从谈恪腿上抬起了头来,光线不足,令他无法真切地看清楚谈恪的脸,但昏暗模糊中,他就觉得那是安全感的所在。
“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呆太久。”他仰着头,说,“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是想出去看看,但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太久。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很没志气的样子,但是 -- ”
但是他就是渴望着在城市夜晚的灯海中,有一盏灯是完全属于他的,有一扇窗户后面,就是他的家。
那是他很久以来,最想要的东西。
他也渴望实现梦想,但远没有没有渴望到能足以使他放弃其他的东西。
作者有要说: - -
加更来了!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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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光:其实我一直拿着一张王炸却不自知。小师弟赛高!
第85章 仙女座 十六
其实人生是一道博弈题。
谢栗在开局就要做出选择条件, 但他对期望值的效用一无所知 -- 也许终身研究无成,也许功名加身也孤家寡人。
没有人教他应该怎么去做这道题,他只能靠着他自己的眼睛去看, 靠自己的大脑去想。
从唐湾湾到谈启生,他一路看过来,心里面藏了无数感想。
唐湾湾想兼顾事业和家庭, 结果那根钢丝不能承受她的重量;谈启生可能干脆就没有把家庭当成一回事, 至少从他听谈恪说的那些话里,感觉是这样的。
他师姐的老公确实非常可恶, 可就算换个人, 恐怕也很难对长期分居的生活保持沉默。
至于谈启生就更不用说了 -- 那种完全抛弃家庭和爱人一心沉醉于事业的生活,最后落得一身家人的埋怨,那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我想到那种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的日子,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谢栗从谈恪腿上爬起来,面对着面地。
“和你呆在一起我才觉得是最高兴的时候。能和你在一起,还能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就很满足了。”
他跪在坐舱里,挪着膝盖凑过去,去搂谈恪的脖子:“有一段时间, 我想过要成为那种有一大堆成果的学者,这样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别人就再也不会觉得不般配。”
谈恪立刻伸手去抱他:“我不这么认为,我们明明很般配。没有人比我和你更般配。”
谢栗把脸埋在谈恪的肩膀里,吃吃地笑了一声:“我是想说, 其实我是很没志气的。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做多么厉害的研究,搞出什么大成果。只是因为你很厉害,我才觉得如果自己要是也能很厉害就好了。”
谈恪一时为谢栗的这个念头心疼起来,果然谢栗还是受了那些舆论的影响。他抱紧小男生,在谢栗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你明明就已经很厉害了。再厉害下去,我怕就要被你甩掉了。”
耳垂是谢栗敏感的地方,他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脚趾都忍不住蜷了起来,忍了忍才没哼出来:“其实我不该那么想。如果我为了名气而去做研究,只为追求结果,那么有一天就会变成宋易那样了。我本来就没有那样的理想,我只是喜欢天体物理,喜欢那些宇宙和时间里的故事,但这些还不够,不够填满我的人生。”
谈恪抱着谢栗有些微的愣神。
他回想自己的二十岁。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正忙着怨恨父亲,勉强做着他根本不喜欢的东西,只是为了向谈启生证明不是他不行。
他大学的时候一口气把所有志愿全部填成物理,说到底三皈依根本就是在不负责任地赌气而已。
其实谢栗比他们都成熟太多了。他都是熬过了那么几年之后才看清楚自己的方向,而谢栗一开始就很清醒。
谈恪抱着他的小男生。男生缩在他怀里小小的,身体里却藏着一颗很大的灵魂。
谢栗中间又吐了一次,是吃了飞机上的早餐以后。
空姐惶恐得要命,生怕谢栗是食物中毒。
还是一个年级大些的乘务长见多识广,说谢栗应该只是不适应飞机环境引起的肠胃不适,是心理情绪引发的,不要吃太多东西也许会好。
后面谢栗就不敢吃了,空乘给他端来一杯加了白糖的热水。
中间程光来看他小师弟,还带上了游戏机,美其名曰打游戏可以放松心情。
其实他根本就是受不了沈之川和谈恪两个人坐在一起气场叠加造成的空间波动 -- 再在这两个人旁边坐下去,他也紧张得要吐了。
可能是打游戏真的能放松心情,谢栗拿到游戏机头也不晕了,胃里也不恶心了。和他师兄一直玩到快下飞机。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前,谈恪又过来看了一趟,提醒程光回去坐,又帮谢栗把跟前一堆吃喝玩乐的东西收起来。
和谈恪认识的那个同业上厕所回来,路过他们旁边时,和谈恪搭话:“这是谈总的弟弟吧,小同学去巴黎玩吗?”
谈恪正在帮谢栗把盖过的毯子收起来,闻言索性直起腰给两个人介绍:“这是我爱人,南大搞天体物理的,他们一群人去里约开会,在巴黎转机。栗栗,这是鼎明投资的张总,他们是专做生物医药方面的投资。”
谢栗没想到谈恪会这样介绍他,很惊讶,但还是落落大方地和那位张总打招呼问好。
那张总显然也没想到在谈恪的座位上呆了一晚上的小男生竟然是这么个身份,不尴不尬地夸了两句便走了。
谢栗有些脸上挂不住:“其实你也不用那样跟他介绍我呀。”
这牛皮吹的,什么搞天体物理,他根本就是个还没毕业的博士生。
谈恪帮他把鞋拿出来,蹲下来,拉开鞋带给他套上,又帮他把鞋带系好,一边说着:“你可是要在顶尖学术会议里做论题主讲的人。这可不叫吹牛,这是适度宣传。”
飞机在戴高乐机场落地时,恰好赶上当地凌晨。
谢栗他们转机前往非申根区,行李直挂不用拿,也用不着出关,直接沿着指示牌去非申根区的候机大厅。